古族虽是一大族，但却是由若干个姓氏组成的家族聚成。
而最早的族会，是按照每个小家族对整个古族的贡献进行奖赏的一种仪式。
只是后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竟变成了对不听话的家族施以惩罚的灾难日。
方姨的脸色发白，不自觉的紧握住林梦雅的手，“他们一定是冲着我们来的，不行，你们得赶快走。”
林梦雅拍了拍方姨的手背，“没关系，就算是他们冲着我们来，可我现在已经不是古族之人了。倒是你跟霍叔，我怕我们会连累你们，不如你们先走吧。”
古族族会再厉害，也管不到她的头上。
倒是方姨跟霍叔他们两个，一个现在还顶着赵家长老的身份，另外一个则是不折不扣的古族人。
如果这件事真的是冲着她跟龙天昱来的，只怕方姨跟霍叔会成为古族动手的导火索。
方姨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能走，最起码不能现在走。”
她看向窗外，大家伙对此无知无觉，甚至还在乐呵呵的探讨着正月十五那天看到的盛景。
“要是我们就此消失，那他们一定会首当其冲地成为最先被审问的目标。”
“古族族会内部的惩罚远不是他们能够承受得住的，这件事既然是因我而起，那我就不能扔下他们不管。”
十五年的相处，纵然他们都是赵家族人，但不可否认的她对他们也是有责任在的。
哪怕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为霍叔被调换了身份，但她绝对不会像赵家一样，遇事只知道把自己的族人扔出来顶罪。
她现在已经彻彻底底的认清了那些古族上层人的真面目。
在他们的眼中，底下的族人不过就是随时可以被牺牲的物品而已。
他们永远都不会把那些族人当成与自己平等的人来看。
若是她走了，赵家很有可能会为了讨好那些上族跟长老会，迫不及待的将这些人交出去。
可落到了那些人手中，那这些昨日还与自己在一起说说笑笑的族人，只怕会再也没有生还的可能性。
林梦雅早料到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从某些方面来说，霍骁不愧是她跟霍叔的儿子。
一样的执拗，一样的喜欢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扛在肩头。
不过，也幸好是遇到了她。
旁人可能会觉得束手无措，但在她林梦雅的眼里，还偏偏真不算个事。
她清了清嗓子，低声道：“方姨，听说宫家封地的移民优惠福利么？”
用了差不多一个下午的时间，林梦雅成功地将方姨给忽悠不是，是说服了。
现在的她，已经对林梦雅提到的宫家封地一脸的向往之色。
“你说的是真的，天下间真有这么好的地方？”
林梦雅骄傲地挺了挺自己的胸脯，“那还有假？我有多靠谱，我们宫家就有多好！而且现在我们正在大力的招收各地的移民，你们早一点去，就意味着能够早一点的享受到那些便民的福利政策。”
“方姨，我跟你说这些话完全不是出于
私心。您也看到了，那些族人在古族里都过得是什么日子。”
“大家伙都是当人，怎么你们就得当人下人呢？”
方姨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仔细咂摸咂摸，好像是这个道理哈。
但是，她总觉得不真切。
这样天大的好事，怎么就能平白无故地砸在她头上呢？
“那是因为你们人品好，遇到我了呗！”
林梦雅一句话，就解决了方姨的疑惑。
其实实际的情况是，因为原先的宫家族人死的死，伤的伤，清洗的清洗，能留下来的不足之前鼎盛时期的百分之一。
可宫家的封地又是卫国面积最大的封地之一。
保守估计的话，至少也得有十个古族封地那么大，这还不包括他们宫家历代传下来的土地，庄子，铺子等等。
要是细算起来的话，宫家拥有的土地，几乎可以占卫国的国土面积的五分之一大小。
可别小瞧这个比例。
要知道除了宫家之外，还有圣殿、皇族，三大王族，以及九大世家，还有无数个小世家。
他们这些人是占了五分之四的国土面积，那要是分到每个人的手里，可剩下的就不多了。
所以这么一看，宫家足可以傲视群雄。
不过也幸好，宫家之前的几代家主在这方面还是挺低调的。
随着宫家家族由衰败转兴盛之后，各地的房契地契等也渐渐回流到她的手上。
再加上宫家本来的封地，现在的宫家面临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人口太少，土地资源太多。
所以她才搞出来这么一个移民优惠政策，为的是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去宫家的封地落户定居。
只可惜哪怕是跟她交好的那几个家族，也都看出了她暗戳戳的小心思，也跟着提高了自己封地内的民众福利。
导致现在能移民去宫家封地的远远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在得知古族人面临资源分配不足的问题后，她就打起了古族的主意。
而且他们这些人大多数都没有出过族，若是能移居到宫家封地的话，他们的认同感会比其他家族来得更纯粹些。
她就不信，凭借着自己优秀的个人魅力与宫家雄厚的福利政策，还留不下这群人！
方姨不免心动了，拉着她的手大吐苦水：“不瞒你说，其实我也想出去看看，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离开的。”
林梦雅之前也听说过，但一直没搞太清楚。
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方姨为了让她了解的更加直观，叫了两个人进来。
一个是赵芸娘，另外一个则是从未离开过古族的婆子。
“这里没有旁人，你们二人把衣服撩开一下。”方姨道。
俩人都有点羞涩。
这大白天的就脱衣服，是不是有点不好？
俩人正踌躇的功夫，又听得林梦雅说道：“我这里有一剂新的养颜膏，想要你们二位帮我试试功效。”
俩人一听，脸上立刻露出了羞涩的笑，但看向林梦雅的眼神里，却有着同样的期盼。
俩人脱下了外衣，最后只留下了一件轻薄的里衣。
方姨给了林梦雅一个眼神，然后偷偷指了指二人的肚脐上方的位置。
因为要擦药膏，所以俩人并没有完全脱掉衣服，但也露出了一部分。
在衣衫的隐现间，林梦雅才看到那个婆子的肚脐上方的位置，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说是胎记，倒也不太像，更像是一个新鲜的疤痕，只不过却很平整，与周围的皮肤融为一体。
但赵芸娘却没有。
林梦雅看了一眼，就跟方姨不动声色地等着她们擦完。
“这药膏常用可以祛除纹路与疤痕，最适合你们使用。”林梦雅说道。
对于赵芸娘来说，这可是一个莫大的惊喜。
“多谢雅姑娘想得这般周道。”
而方姨则是对那婆子说道：“我知道你身上也有些陈年的旧疤痕，一到阴雨天气就会又痒又疼，这药膏，应该也有用吧。”
林梦雅点点头，的确是有用。
婆子一喜，对林梦雅千恩万谢，“哎呦，这怎么好意思呢，多谢雅姑娘了，我这就是可着实是难缠，亏得遇到雅姑娘这么好心的人，可见是我的福气了。”
看完了，方姨也没让两人多待，送了出去。
之后，回身才对她提起那块红斑。
“在古族中，有许多人身上从出生开始就会长那样的红斑。他们从小开始就不得离开古族，若是不听劝告，长时间滞留在外的话，红斑就会逐渐的扩大，最后溃烂，内脏也会跟着溃烂。”
“原先还只是十之二三，近十年却已经上升到六七成。只怕再过几年，所有人都出不去了，他们也只能在这里等死。”
林梦雅的眉头紧蹙。
奇怪的是，这样要命的事情，怎么厉家却从未提过呢？
倒是方姨猜测道：“我听说一些至今与外界还通婚的家族，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而且就算是出现了，发病的可能性也不大，顶多就会觉得有些疼痒，每年回来个几次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厉家没有这样的问题，而赵家跟其他相对来说排外的家族，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越是排外的家族，在古族内部占据的话语权就越重，也越受长老会的重视。
一时间，有道灵光闪过，她却没有捕捉到。
而方姨则是继续他们刚才的话题，“你说的我也想过了，若是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那我倒是可以带一部分人走，剩下的我也会尽可能的将他们安排好，不让他们受到太多的牵连，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最后，她心情还是不免有些沉重。
但林梦雅还是那句话，“车到山前必有路，既然这事叫我碰上，那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至少他们现在的目标还是我们，只要我们还在，想来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地对旁人下手。”
这话，倒是让方姨左右为难。
最终，她还是叹了口气。
“唉，在我小的时候从来不会有这些麻烦的事情。也不知这族里是怎么了，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搞这些要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