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宫中吹什么风,朝中就下什么雨。
太后病了。
这可不是事。
鞑靼质子还羁押在宫中,无人知晓在何处?唯一晓得的是后宫的权柄已经位移了。
风言风语也难免在坊间流传,这陛下为了一个女人竟冒犯太后,这不是大不孝是什么?
平民也只敢暗中津津乐道,且这皇后是什么样的神仙模样,竟引得陛下如此袒护!
又道皇后戕害妃嫔,陛下也睁只眼闭只眼
这些话百姓只得嚼舌根罢了,添点儿饭资。
可是这些话落在了两朝老臣耳中,那便是了不得的事了,个个急吼吼的上奏,争先恐后的给周楚涵上的政治课。
这个时候,他们可容不得皇帝为了一个女人坏了大周的规矩,哪怕这个女人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到底也只是个女人而已,女人,呵
不过,这红颜祸水,可留不得!
“陛下,太后病重,您可曾去看过没有?老臣想着太后年岁不大,竟然就得了重病,怕是这后宫的风水不佳,有妖孽冲撞了太后吧?”
开口话的是伯贤候赵,他已经许久不曾上朝了,是年岁大了不中用了,是赵家的大长辈,也是三朝老臣,这次进宫求见周楚涵,想必也是在家中坐不住了。
太后可是他们的靠山呀。
周楚涵脸色愈发柔和,只看着赵的鬓角白发道,“伯贤候许久未见,朕今日瞧着不像传闻中的老态老钟呀,这般耳聪目明,朝中的人远远不及。”
赵一愣。
遂又回过神来,陛下这几日可斥责了不少求见的老臣,可偏偏对他这般和颜悦色。
“回陛下,老臣担忧太后的凤体安康,这才勉强起床入宫。”
“伯贤候不必自谦,朕想着从前先帝在时,伯贤候在朝中的地位举足轻重,平日里对朕的教导也不少啊。”
周楚涵似感慨良多。
“陛下言重,是陛下好自谦,才不嫌弃老臣的昏言昏语。”周楚涵冷不丁的夸赞他,倒叫他一时错愕,不过也是大大的实话,赵氏从未在储位上退让过一步呀。
陛下主动提,总比他邀功来的更妥当。
听周楚涵这样,他也似乎安心了些,至少陛下还未过河拆桥,对他还算敬重。
“伯贤候不必自谦。”
周楚涵径直从龙椅上走了下来,玄青的金丝龙袍散发着熠熠的光亮,让他有片刻的眩晕感,恍惚间还是从前高颀丰俊的少年,从前隐藏在平静下的落寞皆化于无形,他的眸中更多了沉静。
沉静如深潭。
赵觉得有些熟悉。
他想到了一双眼睛。
完与之不同的眼睛,也是如此沉静。
这份沉静包罗了世间万象,也是运筹帷幄的自信。
他,成长的太快了!
赵觉得心惊,他突然理解为何先帝要传位给他了,他的不争才是争啊。
“伯贤候似乎在想什么?”
周楚涵笑了,“不如朕陪伯贤候去圣宁宫?”
“是,老臣遵旨。”
赵后知后觉,或许他今日不该入宫啊。
骑虎难下,到底这戏也要做足了才行呀。
到底,他不会连周楚涵也应付不了,他始终活了这么大的岁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