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脸都气绿了,麻蛋,这货又怎么了?
丁巍赶紧领了导演命令一边跑回宾馆一边打电话,电话当然打不通。
跑到姜闻的房间,丁巍使劲敲了敲门,等到里面传来那货怒气值一百的声音,丁巍松了口气,他也怕这货尥蹶子不干跑路了。
还好,还在房间里,听声音只是没睡醒而已。
约摸两三分钟,姜闻顶着黑眼眶裹着外套才开了门:“干什么?奔丧呢!”
卧槽,你大爷的,今天拍你的戏,你不出现,还特么有理呢!
“对,我以为你死了呢!”丁巍比姜闻还生气。
姜闻一愣,揉揉惺忪睡眼,反应过来:“哦,睡蒙了。”
丁巍看老姜身后的桌子上又放着好几张画满图片的纸,看起来像漫画,线条粗厉凌冽,仔细看却是分镜图。丁巍有些惊讶:“你回来就鼓捣这个?一晚上?”
姜闻嘿嘿一笑,有些兴奋有些得意:“我想到一个很很刺激的结尾,我连怎样拍的都想好了。”
他让丁巍过来些,指着其中一张看起来有些惊悚有些怪异的分镜头道:“你看啊,马大三因为愤怒鱼儿被鬼子杀害冲进鬼子营地报仇,我想着他被乱枪打死不够表现那个劲儿,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最后的疯狂的那种劲儿”
他用粗壮的食指用力点点那张纸,眼睛里有些炙热的光芒:“一个有卵子但从不挺直了的男人,临死前最后的愿望是什么?”
丁巍无语,大佬,卵子不是女的才有的吗?
都要死了,就别想着那事儿了好吧!
姜闻握了握拳头,做了个挺猥琐的动作,他真的在自己裤裆摸了一把然后摊开手对着丁巍道:“它是热的,是热的!”
丁巍躲了躲,翻着白眼:“大佬,你要真的憋的慌,花点儿钱,不丢人。”
姜闻一拍桌子,梗着脖子怒吼:“老子在跟你电影,你特么的想到哪儿去了?”
丁巍一副都是男人何必装的那么辛苦的表情:“大佬,真的,花点儿钱,不丢人。”
姜闻喘着粗气瞪着丁巍,半晌才幽幽叹道:“你特么真是个极品啊!”
丁巍呵呵一笑。他不是没听懂,只是觉得很惊悚。
姜闻一直对电影抱有热忱赤子之心,他的成名之路就是与众不同。
阳光灿烂的日子中各种长、空镜头,摇晃刺眼的阳光,一般这都是新手导演极力避免的错误行操作,可姜闻偏偏不。
4年威尼斯电影节,姜闻一炮而红。
鬼子来了黑白老式胶片,中原地区言,曝光过度,黑白色分布不均等等。
这些要是出现在任何电影中,质量大打折扣是肯定的,不定那就完了。
可姜闻偏偏不信邪。
他要的是黑白胶片中的粗粝质感,演的是原生态最纯粹的农民生活,刺眼的白光或者漆黑的镜头,那是那帮村民中的颜色和世界。
姜闻一直追求的是他心底的某种劲儿,纯粹不掺假任何西的力量。
在鬼子来了中,他做到了。
马大三被砍头后,他的脑袋跌落在坑里,翻着黑白分明的眸子怒视这个疯狂的世界,那些疯狂的人。
直戳戳的挺着,圆睁睁望着。
就是不闭眼!
之前姜闻弄的那个结局他觉得总差那么一点意思,结果这货昨天晚上喝酒的时候突然就被灵感砸了脑袋,然后这个结局就出来了。
让丁巍觉得惊悚的就是这个,无论哪个时空哪种蝴蝶效应,冥冥之中该是人家的就是人家的,谁也抢不走。
姜闻兴致高昂,丁巍也没扫人家的兴,劝两句,姜闻也觉得把这边的事了了然后再专心怼鬼子来了。
对于姜闻的姗姗来迟,老曹敢怒不敢言,再者跟姜闻对戏的李成儒站出来也给导演消消气:“没事儿,正好我记记词儿。”
姜闻到底还是有职业素养的,眉头都不皱的就换上了老曹特意关照过的乞丐装,带了油腻腻的假发,嘬嘬牙花子,举手给导演道:“导演,我能不能拿个破碗和拐杖?”
老曹冷着脸:“不行。剧里这个疯子不是真的乞丐,他来天津就是跟着老周”
姜闻陪笑一声:“导演,他不是真的乞丐,可不拿乞讨的他能站在万国酒店门前吗?一个破破烂烂的疯子直勾勾的盯着从酒店进出的人,谁都能看出这人有问题吧!”
老曹翻个白眼:“谁要盯酒店正门了,他一直在后门晃悠。”
姜闻点头:“一直晃悠的疯子,对吧!”
他转头对李成儒又道:“李老师,咱们争取一条过啊。”
李成儒呵呵笑:“那是,那是。”
等演员就位,老曹给各部门一分钟的准备时间,等耳机里得到一切正常的反馈,喊了声开始。
刁一男化身场记:“宝藏四场一镜一次,开始。”
浮屠当时申请拍摄许可证的时候启用了备用名,老曹给定的,宝藏,简单明了。
这个就是为的防止剧组泄密,使得电影提前曝光。
丁巍站在老曹身后,看着监视器的拍摄。
浮屠丁巍的确花了心血,他请了顾长卫和赵科两位摄影大拿掌镜。
这两人拍过霸王别姬,在戛纳上获得最佳摄影大奖。
顾长卫算是人情,跟丁巍在姜闻的鬼子来了合作过,丁巍打过电话,这人痛快的就来了。
赵科之前在荆轲刺秦王剧组,年后就休息了。丁巍托顾长卫邀请了,一开始人不来,后来韩三品来了,这人也就来了。
当然两人的酬劳也很够意思,大概比俞老师的片酬高个两三倍。
之前老曹跟两位摄影大拿沟通过,了他想要的画面质感,顾长卫点点头,这个很简单,配合着灯光师就能表现出那种黑色。
灯光师也是丁巍的熟人,漂亮妈妈剧组的管老师。
老曹定下的片子基调就是黑色冷峻,讽刺幽默。
顾长卫掌管主镜头,一开始他对准的是一扇门,就在万国饭店的对面。
有个风姿绰约的女的挽着一个老男人从门里出来,手里提着两个装着衣服的装盒子。
这一男一女两人喜笑颜开亲密的往对面走,镜头一直跟着这两位的背影,走到路中间的时候,姜闻破破烂烂的背影从镜头里穿过。
然后赵科执掌的副镜头一会跟着姜闻的背影拍摄,直到姜闻站定。
镜头上扬,过姜闻的肩膀,拍摄对面。
镜头变成姜闻的视角,对面是酒店后门,李成儒背对着姜闻走进去了。
副镜头二正对着姜闻,姜闻野人疯子模样打扮,路上行人纷纷避让,并投以怪异的目光。
镜头里姜闻瞅着他的正前,正当人们以为这货怎么了的时候,姜闻一脸抽抽的猛拍一下自己的胳膊,嘴里咕囔一句:“吃饭咯。”
然后手里仿佛有个拍死的苍蝇,啪的一下给弹出去,抢了从他身边走过去的一个人的麻花,眨眼间就没影了。
拍摄之前,道具给姜闻手上放了个死苍蝇,拍摄的时候要拍成他打死的。
这是隐约给出这个人不简单的信息。
被抢了的那人没反应过来,转过身半晌才骂出声:“恁爹啊!我的天津大麻花!”
副镜头二里,王谦元欲哭无泪的看着远处。
这个倒霉孩子就是王谦元。
王谦元的台词大都是各地的言,因为他的身份就是被假和尚幻真收养的,幻真也是走南闯北的,各地言门清。
等王谦元见到丁巍,则用的是天津话,要在别人前伪装。
姜闻应付这样的镜头没问题,老曹喊了咔,对各组吩咐,查看拍摄录影情况,一边等着各部门回馈消息,一边仔细观看镜头。
镜头中姜闻的那个表情确实有些意思。
他的脸一半有些扭曲的抽抽,一半却是带着莫名的笑意,丁巍看了两眼,着镜头里的姜闻。
刁一男看见了,有些奇怪:“你干什么了?没穿内裤吗?”
丁巍翻个白眼,擦!到底是化人,你直我刚才的动作像被拉链夹了两根毛就行了呗。
摇摇头,大佬姜闻到底是大佬,这个表情和眼神就够丁巍的了。
人家做出来就是疯子,丁巍做出来就像扯着蛋的忧伤和疼痛。
这就是差距。
各组反馈良好正常,老曹有些犹豫,黑色幽默是有了,可缺少一丢丢的讽刺。
他转头问刁一男和丁巍:“我觉得没有表现出讽刺,你们觉得呢?”
丁巍不懂,反正觉得姜闻演的很有意思。
刁一男推推眼睛,看一眼远处往过来走的姜闻,低声道:“要不就把之前第二版的子上写的那个动作拍出来?”
老曹眼神亮了亮,又有些犹豫:“怕是过不了审啊”
丁巍有些惊讶:“什么动作?剧上删了的?”
刁一男点点头:“之前有一版子上写了这个疯子路过那一男一女的时候,顺手摸了一把那女的屁股后来,郑院长尽量积极健康一些,我们就把那个去了。”
丁巍哦了一声,和谐神兽不是后开才有的,而是九十年代已经存在了的,这就很正常了。
某一阶段,除了手撕鬼子的神剧,都严打,还别电影镜头了。
不过,删了的那个动作确实有意思,带着浓浓的带劲儿!
姜闻过来看了一眼监视器,老曹就给了。
姜闻这货明显有些意动,可口嫌体正直:“这个,这个可以吗?”
擦,麻烦你话的时候别盯着人姑娘看了好伐。
四人瞬间在各自的心里开了个碰头会:
会议前提,霎时间风雷涌动电闪雷鸣万物聚灵启动了阴阳颠倒九曲十八弯遮天法阵,四人变成一寸高人。
导演曹宝平气喘吁吁,嫌弃一下九曲十八弯太迷糊,犹豫一下决定举手表决,反正他是同意的。
副导演刁一男推推眼睛,同意,然后一脸新奇,仿佛想要在自己心脏里来个心肝脾胃肠五日游呢。
主要演员姜闻拍拍自己的心脏:“看到了吗?热的,同意!”
丁巍:“擦?我弃权,哪个货弄的?我特么不修仙啊!”
实际上,四人只是对视一眼:
老曹:
刁一男:
姜闻:
丁巍:
于是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