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虚观依旧黑沉沉的,进入观内,平波的门人不见踪影,但韩一鸣细心看时,万虚观后面的房舍都有微弱的灵光闪烁,平波门人已经入睡。
万虚观正殿外的大鼎上方一个小小法阵发出明光,盘旋飘浮。
韩一鸣对绕过大鼎走到了正殿木门前,透过木门上的花窗,他看到了大殿内的油灯法。
数盏油灯或高或低,泛着灵光,这时韩一鸣已觉那油灯的灯光不复往昔明亮,黯淡了不少。看了片刻他推开木门,轻轻走入大殿。
木门一开,夜风吹入殿中,油灯轻轻晃动,灯火越发黯淡。这时韩一鸣已见油灯灯光的色泽变幻,不再是寻常的灯火。
他记得黑色灯火的那盏油灯是最先要灭去的,便向悬在高处的油灯看去。
找了片刻找到了一盏油灯,灯光最是黯弱,他看了片刻,这时灯火已不明亮,只有微幽光泽在灯盏口轻闪。
就是这盏油灯,他走到了油灯下方,看准了油灯所在蹑空而上,他小心不触碰四周的油灯,也不触碰悬挂油瓶的绳索,向着那盏油灯而去。
片刻之后,他已走到了油灯面前,那盏油灯的灯火如同鬼火轻轻闪动,只有灯心一点明光,灯火闪耀着黑色光泽。
韩一鸣伸出手来对着那灯火捏去,他的掌心剧痛,片刻之后,一个声音道:“敢动我油灯法阵,我烧了你的元神。”
这个声音上回来时他也听到过,这不是平波的声音。到了这时,韩一鸣已知这是万虚观从前的掌门的话声,只是不知这是哪一位掌门施的法咒。
这油灯法阵是万虚观数代掌门心血凝结而成,每一任掌门都在其中注入了灵力,因此他要灭去此处的数盏油灯,就要被数名掌门的灵力打击。
片刻之后,他掌心的疼痛稍减,韩一鸣对着掌心一看,掌心有了一点焦黑,而那黑色的灯火已被他捏灭。
韩一鸣还记得这油灯法阵里还有一只离地最近的油灯,也是黑色灯火,这盏油灯就是密室的开启机关。他向着最低的油灯看去,赫然发现离地最近的那盏油灯不是黑色灯火,而是极之少见的蓝色
韩一鸣愣了一愣,这是平波挪动了油灯?还是他在这盏油灯上下了符咒,导致这盏油灯的灯火色泽变了?
他对着法阵上所有的油灯一盏盏看去,忽然见离门最近处有一盏油灯的灯火为黑色。
韩一鸣将这盏油灯也看了片刻,一时间难以决断,不知该向哪一盏油灯去下手。
上一回他与星辰来此间将杨四姐与罗姑抢走后,平波必定会有所警惕,且会有所防备。韩一鸣心道:“他挪动了机关,还是在机关上下了毒招?”
上次是星辰慧眼辨识,但这次没有童子,平波又换了韩一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打开密室入口
他对着这两盏灯看了片刻,心道:“若我是平波,我必定要挪动机关,还要在机关上下个毒招,让再来冒犯的人有来无回!”
他对着那盏黑色的灯火看了片刻,再对着蓝色的灯火细看,正在不知如何是好,忽然想到一事:他这回去灭去的万虚观外的长明灯虽与先前星辰与自己来时灭去的不同,但数目相似,所在方位也与从前差异不大。
而到万虚观来许愿的人必定不少,甚而就在他走过的路上还有许多家业比那几家大的富户,长明灯却不曾设在那些富户家中。
以平波在此间的地位,他呼风唤雨的本事,他若是肯到那些人家去设长明灯,这些人家必定是求之不得,可他却不曾去,可见这长明灯供奉之地也不能随意挪动。
韩一鸣心道:“这法阵从起始到做成花了几代掌门的心力,可见是极精细的法术,这样的时刻内,平波想要挪动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韩一鸣已明白:这法阵里的每一盏油灯挪动都十分讲究,且不能轻易改动,改动后就会让法阵的灵力大减,因此平波并没挪动法阵,他在那盏开启密室机关的油灯上下了一个符咒,让那灯火变了颜色,还将另一盏灯的颜色幻为了黑色用以混淆。
但韩一鸣依旧对着那盏有着黑色灯火的油灯细看。他已断定这两盏油灯都是平波的陷阱,不论自己动了哪一盏,平波的法术都会出现。虽说现下这些伤害已经被韦师兄承受了,但自己还是要在其中挑一盏油灯来掐灭,最好一次挑中,如若挑错了油灯,自己得灭去两盏油灯,那韦师兄就要承受两次法术的伤害!
韩一鸣看了片刻,又去看那盏有着蓝色灯火的油灯,他伸出手来,却又犹豫着没有立刻动手。
将两盏油灯看了几次,韩一鸣将心一横,对着那盏蓝色的油灯伸出手来,将要捏住火焰时,他停住了手。
他忽然发现这盏油灯与别的油灯不同,立刻收住了手,对着这盏油灯看了片刻,转而去看一旁的另一盏油灯。
此间的每一盏油灯的灯盏上都打了三个孔,由三根绳索穿过灯盏悬吊在了空中,这盏灯也穿了三个孔,被四三根线索悬吊起来,但这灯盏却与别的灯盏不同数个指痕。
平波的门人弟子给此间的油灯加油时都格外小心,想来平波也没有少嘱咐过。
先前那盏灯的灯盏只是粗糙的陶盏,色泽陈旧,灯盏边缘有厚厚的油腻。而这盏油灯的灯盏却新了不少,周围有油腻也不似先前那盏是厚厚一层层堆上的,而是薄薄的一层,上面再有数个指印,立时就格外显眼。
韩一鸣将此间的油灯每一盏都看过,除却这盏,别的灯盏都是年深月久的灯盏。绳索都已经年深月久,有着油腻光泽。
他对着这盏油灯细看,三根绳索虽不起眼,但却是新的。
忽然他在三根绳索中的一根上看到一点灵光一闪,这根极细的细绳虽也是黑色不起眼,但认真看时却有灵光轻轻闪动。
这绝非寻常绳索!韩一鸣立时对着这根绳索细看,这油灯法阵年深月久,油灯及挂绳都极旧,可见用了多年,一直没有更换自有缘故。
虽说敝帚自珍,但这油灯法阵可是万虚观的命脉,也是万虚观的防备,换了一个法器便有牵一发而动全身之功,不可大意。
他顺着绳索看去。见那三根绳索当中直指屋顶,便蹑空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