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房间,刚跨过门槛的一瞬间,似乎身上所有的气力被抽的光,墓幺幺一下双腿一软。若不是一旁的哈睿眼疾手快的伸手拦住了她,怕是她定要结结实实的摔上一跤了。他半抱半搀将她扶到床上坐下,又去倒了水给她。可她不知是怎了,看见那茶杯端在眼前,一把将那茶杯打翻在地。
哈睿被她突然的举动猝不及防,登时愣在了原地。
墓幺幺却主动地靠向他,把头倚在他的腰间。
他看出来她满腹心事,可也知道他此时问她也什么不会,久久叹了口气,坐在她旁边将她揽入怀中,抚着她的肩膀道,“若今天实在想不明白,便明天再去想。若明天也想不明白,就后天在想。长长久久,总有一天能想的清楚。”
她闷闷地答了一声,“若我永远都想不明白呢?”
哈睿浅笑了一声,“你又不是能知的神仙,当然也会有想不明白的事情。”
“我爹他”她想,可是到一半又哑住了,她摇了摇头,抬起头来看着哈睿,“哈睿,你的师父,是我霸相府的人,是我的明伯伯。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你们荒人和我们之间这场战争是有人操纵的吗?那个人,不是圣帝,是我爹。”
墓幺幺盯着哈睿,仔细地看着他所有细微的表情变化,“换句话,如果不是我爹,你也不会沦落至此。”
她将王师傅告诉她的夜昙海的事情部告诉了哈睿,她可以选择不告诉他将此事永远烂在肚子里,它会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告诉哈睿实情。
可她还是了。
哈睿的瞳孔在某一瞬间细微的收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他对于这个答案最大的反应,便是沉默了一会。
他也看着墓幺幺的眼睛,半晌,眉目忽然舒展开来,眼角周围的细鳞片一层层软化下来,像是白色珊瑚摇曳在海面之下。“可换句话,如果不是他,我也不能遇见你。”
“”墓幺幺四周的气息一下就软了,她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脖颈,半跪在床上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我或许永远都不能明白他在想什么了。”
哈睿知道她的是她的父亲,拍着她的后背,“嗯。”
那夜,他搂着墓幺幺阖衣睡了一夜。
次日半夜。
墓幺幺独自一人在房内,忽,房间内的灯珠猛然一跳。
“为何召我回来?终于想起我了?啧,你和那蛇不是玩得很开心吗?”在一阵红色烟雾间,从她背后缓缓走出一人,俯身趴在她的后背,像一个从夜幕中诞生的飞蛾一样在她耳边落下一吻来。
她并不意外,“收拾一下,我明天带你们回隆天城。”
“回隆天?”髅笑笑倒是有些意外了,他像是一滩水一样无骨地从她身上滑下来,又化成一片烟尘,眨眼间就在她左手旁的椅子上慵懒的坐着。“我倒不是怕隆天城里那些个老西鸡仔见到我会不会又大惊怪过来给我挠痒痒。倒是你回去了之后,岂不是中了应昱的下怀?他现在就想把你拴在眼前,正愁你现在行踪不定呢。你若想做什么,难道不是应该在暗处行动更便?完可以像现在这般隐居在此,有我在,不是也没人能找到你?”
“我需要去找几个人。”墓幺幺掀起眼帘来,望向他。
“哦?难道不是有我就够了?”髅笑笑脸撑在手腕上,勾唇一笑。
“不够。”她很平静。
“你有点贪心。”他的笑容不减反增,牙齿莹白。
“就算你天下无敌,有些事,你仍也做不到。”墓幺幺并不惧他突然的生气。“你是魔修,更何况还是你。若让人知道当年差点一个人灭了一国的烛不滴不但没死,反而又回到了沣尺大陆不出三天,就会有人集合五国所有大修来灭杀你。你也不想,再被人追杀到竹林吧?”
“啧。”他有些不爽,可已然不气,“马有失蹄好吧,也就中过你那一次道,还总揭人伤疤。”
墓幺幺抿了嘴唇,露出一丝笑意来,“你想一下,若你在背后给那些狗道士鸡仔捅刀子的话,他们甚至毫无防备,他们到死会是什么表情?而若你暴露在外面,岂不是会丧失很多这种乐趣?”
“”髅笑笑稍稍坐直了一些身体,他的笑意纯澈极了,是纯澈的恶。“你来可爱了。”
“那不是你教得好?”她道。
髅笑笑探出手来,摸了她的脸,“那你想去找谁?”
隆天城外北三十里,来荒芜人烟,甚至连树木都开始枯死,而等到他们的马车停在一处气派而古朴的别苑外时候,甚至连枯木都看不见几棵了,只剩下一片荒芜的沙土地。
吱嘎一声
沉重的门应声而开,还是那个瘸腿的老管家。
见到来人,他浑浊的双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低头了句:“少奶奶。”
“管家。”墓幺幺行礼,“我来见肃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