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明月当空,繁星点点。
一封信传进揽月殿,寝殿的烛光再次燃起。
晏苍岚动作轻柔,拿起枕头准备替代自己的臂弯,怀中俏人儿露出水雾的眸子缓缓睁开,“出什么事了?”语落瞬间便彻底清醒过来。
抬手整理一下脸颊的长发,柔声道,“没事,你先睡。”
揉了揉眼睛,低头打了个哈欠,“睡不着了,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吧。”
“好。”晏苍岚心中明白,让兰溶月心中藏事定会睡不着,便也只好妥协,“你别起身,披上。”拿起披风为兰溶月披上,又拿了一个特制的大靠枕让兰溶月垫上,自己才起身穿好衣服,吩咐宫女放下幔帐。
“传。”
屋外,夜魑得到通传,低头走进屋内,“陛下,刚收到宫外传来的急信。”说着将手中的信件递给晏苍岚,期间一直低着头,不敢阶跃半分。
拆开信的一瞬间,晏苍岚眉头紧蹙,屋内温暖的空气瞬间多了些许寒意凝结。
“怎么了?”幔帐内,兰溶月也察觉到细微的变化,出言询问。
“楚笃进京了。”
“什么?”兰溶月眉心微凝,自楚笃被问行擒获后,性格大变,她一直怀疑这其中有楼浩然的手臂,毕竟问行那样一个变态,擒获楚笃后居然没有直接将其折磨至死,反而用名贵药材吊着楚笃的一口气。
说实话,这让她对问行的行为产生了怀疑。
此时此刻,楚笃进京,证实了她心中的猜疑。
“刚进城,用御贤王的令牌下令守城的士兵开城门,随行二十人,均是御贤王府的亲卫,暂且发现可疑之人”若是天明进城,他心中定不会这般充满疑虑,可偏偏前几日还收到楚笃性情大变的消息,今夜就突然出现在京城,晏苍岚心中不是滋味,但更多的是戒备。
“他身体如何?”
晏苍岚愣了一下,看完信中所写,“不太好,却也无性命之忧。”
“既进城了,不如传令让御医去看看。”御贤王一心辅佐晏苍岚,总不能让忠诚寒了心。
“夜魑,传令让御医去王府。”
“是。”
夜魑离去后,晏苍岚轻叹一声,转身拂开幔帐走了进来,深邃的目光,眉宇微蹙,迎上兰溶月的目光也不见有半分疏解。
“担心?”
“有点。”
“别担心,本就不会安生,多一出少一出,没什么区别,倒是我心中放不下的是御贤王为何会在此时同意楚笃回京?”
“你觉得呢?”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将答案写在彼此的眸子中,相视一笑,同一时间伸出左手,两人在彼此的掌心中几乎同时写下身体意外四个字,只有这一条,才会让御贤王同意楚笃与红袖二人入京。
“我与娘子心有灵犀。”
“过奖过奖。”
这一瞬间,晏苍岚凝重的眉头纾解开来。
“御医去了王府,很快会有消息传来,倒是红袖那边,她服用了忘忧散,忘却了近三年的记忆,你可下令让他未来二十四个时辰内,寸步不离的保护楚笃,如此当无碍。”只要楼浩然没法将手伸到楚笃身上,便不会有妨碍,红袖已没有了跟随她的记忆,她也不想再与红袖相见,能不见便不见,避免日后麻烦。
见兰溶月目光中略带几分慎重,心思通明的晏苍岚又怎会不明白兰溶月的顾虑,直接转移话题,“若楼浩然真要钻空子,我更担心明日入城的白诺一行人,虽有琴无忧同行,若动乱起,白诺一行人对御林军来说又都是陌生面孔,你觉得明日入城后,将白诺一行人安排在何处是好。”
驿站肯定是不行的,更不可能将人接进宫,就算要请君入瓮也不是这么个请法。
“暂且安置在姬长鸣府上吧,厉雪有孕后,姬长鸣陪她住回了将军府,府上也正好空出来,如何?”白诺一行人进京,一路都有人刺探他们的行踪,若非晏苍岚提及,她倒是真忘了将白诺安置在何处了。
“极好。”
浅浅一笑,心明晏苍岚刚刚是为了转移话题。
她也发现自己越来越心软了,可即便是心软,她也救不了楚笃,先不说古代封建,她一个女人为男子医治私密地方会引起怎样的议论,单论医术,她就无能为力。
“待明事了,我让越溪去一趟王府。”当初晏苍岚走出苍暝国后,楚笃是他的后盾,虽楚笃不顾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劝解执意自作主张行事,单凭御贤王府的这一份忠心,她身为苍月国的皇后,便也没有理由置之不理。
“还是你懂我。”褪去外衣,轻轻拥着兰溶月躺下,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我们是夫妻,我自然懂你。”语气中带着两分倦意,拥着晏苍岚慢慢闭上眼睛。
“睡吧。”
听着几分倦意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心中躁意尽消,染上了睡意。
京城之内,伴随着城门开启惊扰了无数人的清梦。
镇国将军府内,容昀被容潋请进了书房。
“府中可布置好。”容潋语气中带着两份沉重,对侍卫首领询问道。
“将军,属下已竭尽所能。”此次面对敌人并非两军交战,他征战十数年,因受伤缘故阻断了升迁的路,在镇国将军府又做了十来年的侍卫,直到如今升到首领,这还是第一次他没有把握。
半月来,府中戒严,晚上任然有人潜入府中刺探,擒获的不过是半数,这其中还不算完全没有被察觉的人。
“再幸苦你两日,待昀儿大婚后便好了。”
“请将军放心,属下定保公子大婚顺利。”
容潋轻轻点头,心头犹豫再三,吩咐道,“让城门口的人随时汇报情况。”
“属下领命。”
将军府派人盯住城门,这一举动日后在史官的定会留下一笔,容家忠君守卫疆土,护一方百姓安泰,却从未有过一丝一毫越君之举动,今日这番举动,未来数年容家在朝中定要小心行事。
侍卫首领离去后,容昀凝眉,“孩儿给父亲添麻烦了。”这一刻容昀心中清明,明白容潋这一举动将会为容家留下隐患,心头微暗,自古以来,权臣有几个好下场的。
心头萌生了些许退意。
“无妨,陛下英明,定不会因此对容家心生猜忌,日后你们兄弟行事小心些也就是了,如今你从文,官字两张口,你行事愈发要慎重,陛下有意让你留在京城,你心中可有打算。”容潋语气中带着几分疲惫。
不由得回想过往,昔日母亲在世时,容家手握兵权,权倾朝野,朝中敌对之人良多,却从未有人拿容家手中的兵权说事,如今看来,他真不如母亲睿智。
“父亲”他有心留在京城成就一番事业,却也明白,娶了当朝太傅的女儿,留在京城自会有太傅提携,即便是太傅没有提携,落入他人眼中,依旧免不了被人带着有色眼镜观赏,即使如此,他依旧想搏一搏,“孩儿想留在京城,入六部。”
容潋微楞了一下,对容昀的选择意外,却又像是意外之中。
“你想好了吗?”
“是。”
“你既已决定,为父便不再多说,容家没有纳妾的先例,你既娶了崔小姐,便一心一意待她。”容昀的小动作又怎会瞒得过他的眼睛,容昀是他最小的儿子,也最受宠,较长子少了一份果断,却又最像他。
“往事已了,父亲放心,孩儿明白。”
“明日陛下和娘娘过府,切莫失态。”
容昀心头微涩,“是宫中传出的消息吗?”
容潋摇头,“是颜姑娘亲自传消息给为父的,颜姑娘护卫娘娘安全,明日自然也在。”兰溶月将身边的人都派出去了,只有眼前留在京城,他又何尝不明白,这是一剂狠药,没有什么比放下更能迈步向前的了。
“孩儿明白。”
“你回去吧。”
“孩儿告退。”
容昀离开书房后,容潋走到昔日容太夫人居住的院落,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主人已去,再干净留下的也只有荒凉。心头暗暗问自己:他的决定是否错了。
暗处,一道身影走了出来,容潋立即全身戒备,慢慢走近,看清容貌后,容潋的戒备褪去几分。
“拜见镇国公。”
容潋暗暗戒备着,“良辰,你怎么来了?”
“奴婢如今已追随小公主,明日陛下和娘娘带小公主过府邸,奴婢先行来看一看。”容太夫人院中有一条密道,这条密道只有容家历代当家主母知晓,容太夫人过世后,并未将密道的消息告知林巧曦,而是让她将密道的消息告知了云瑶,她今夜来探一探密道,明日万一有意外,便带着小公主藏身于密道之中。
容潋万万没想到良辰会选择追随晏无双,毕竟她有更好的选择,晏无双长成最少还要十五年,这么一想,看良辰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审视。
“你功夫不错。”府中戒严后,守卫已大幅调整,良辰入府,竟无一人察觉,可见府中守卫巡逻还远远不够。
只是,容潋不知,今夜良辰并非是潜入府中,而是从密道悄悄进入府内,顺便勘察了一番密道是否通畅。
“多谢将军夸奖,良辰不敢愧对太夫人的教导。”
“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尽显赞赏。
或许,容潋自己都没有察觉,赞赏之余,心头又有几分可惜。
一直以来,良辰爽朗,心直口快,美景细致,事事面面俱到,未曾想,他从一开始就看走眼了。
良辰本可以藏匿行踪,悄然从密道离开,后院查看后却发现较昔日太夫人在世时,将军府后院戒备松了许多,处处都是破招,贸然出现,也想借机提醒容潋,明日大婚,自当警惕。
“多谢将军夸奖,今夜叨扰,奴婢告退。”
“走吧。”虽不喜良辰潜入,却也没有理由将人留下。
白雪下,院落朦胧。
良久,容潋轻声叹息,转身离开院子。
“老爷,该歇息了。”林巧曦上前对刚走出容太夫人院落的容潋道。
“幸苦你了。”忙碌了一个月,微光下,林巧曦面容略显疲惫。
“不幸苦,昀儿大婚,我也就放心了。”
容潋心头一震,容家得帝王信任,手握兵权,权倾朝野,他三个儿子,两个就没有取到自己心中最想娶的人,好在林晓涵大度贤惠,二儿子的婚事也算得上是良媛,但容昀的这门婚事他心头却没那么乐观。
崔太傅是文官自之首,容昀日后前程自是不可限量。
可手中权力太过,必不是好事。
“老爷老爷”林巧曦连唤了几声,终见容潋回神,“老爷,你怎么了。”
“新年将至,不知靖儿和瑶儿夫妻在西北如何?”容潋心明,林巧曦这一辈是改不了了,待年后他手中的兵权也该放一放了。
听到云瑶,林巧曦面色稍显不悦,从前她不曾操持府中事务,云瑶离开后才发现,与权贵夫人结交时,有不少人暗中看不上她,口中不停的夸奖云瑶,让她心头颇为不悦。
好在容昀与崔莺莺的婚事定下后,事情颇有改善。
“瑶儿一定要去西北,我这个做婆婆的也不好阻拦,之前来信说,靖儿如今的府邸便是昔日的平西王府,想来日子是不错的。”昔日洛盈还是皇后时,平西王可谓盛极一时,不过短短三年,想来府邸一切都十分不错。
见林巧曦想左了,容潋也未多言,送林巧曦到主院门口,便道,“夫人早些歇息,明日陛下和娘娘亲临,府中事情繁多,今日我便在书房歇下,免得侍卫来报,扰了夫人休息。”
林巧曦愣了一下,不知是哪里惹到了容潋,“随你。”两个字,语气不悦。
与此同时,御贤王府内。
红袖伺候楚笃梳洗干净,扶楚笃躺下,对着楚笃紧盯的目光,不解道,“二哥,你今日是怎么了?”
楚笃强硬的露出一个笑容,“没事,就是想多看看你。”抬手轻轻抚过红袖的脸颊,心头百感交替。
当初红袖因他违背了兰溶月,被派往沿海,如今再来京城,红袖珍视的往日时光已在她脑海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一路劳累,二哥早些休息,待陛下准了我和二哥的婚事,二哥可以看一辈子。”红袖替楚笃掩了掩被子,脸颊泛着红晕道。
“好,你也去歇着吧,明日镇国将军府三公子大婚,论礼该亲自去一趟才是,我身体不好,明日备一份礼,你替我走一趟。”一颗忘忧散竟真将红袖三年的记忆忘得一干二净。
楚笃心疼红袖,更恨自己的好大喜功,听不进忠言。
但凡他听进琴无忧传进的消息,也不至于落得这般下场。
受伤以来,他怨过,恨过,一路回京,途中见过故人,才发现他最该怨的、恨的是他自己。
若非固执己见,又怎会落得这般下场。
回府的第一时间御医就抵达了,他辜了皇恩,更辜了昔年的情分。
“好。”红袖从楚笃和御贤王口中得知,陛下已许了她和楚笃的婚事,御贤王更是承认了她的身份,日后必然是有时间要留在京城的,人情往来亦不可避免。
“京中不太平,明日小心些,保护好自己。”
“放心,我虽丢了三年的记忆,功夫却强了许多,不会有事的。”
“嗯,我相信你,早些去休息。”
“好,一路上你也累了,我就在隔壁房间,有事叫我。”
“好。”语落,楚笃微微闭上眼睛,待红袖离去后才缓缓睁开。
看着紧闭的房门,楚笃心头感慨万千,他如今已差不多是个废人,对红袖,他舍不得,更放不下。
每当想到让红袖一辈子陪着他这个废人,心头更不是滋味。
回过头来看,红袖为他付出太多了,早已断了自己的褪去,即便是他放了红袖,红袖也无处可去。
昔日祈求相守不理,如今得到了,却用了他最不想的方式。
只愿明日相见后,有三分情,兰溶月心头能原谅红袖两分,不至于像如今这般彻底没了关系,失去的三年记忆对红袖来说又多重要。
自被求后,他怨着自己的莽撞,对红袖心中满怀愧疚,外面的流言蜚语,心中的压抑,那渺小到几乎不存在的可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心中甚至不止一次想要了解自己。
可真到了动手的时候,他胆怯了。
御医的话,那微乎其微的可能,他不想赌,可红袖如今只有他了。
为了她,他想搏一搏。
即便是没有成功,最少他可以守她到老。
深夜,崔太傅府上,他亲自布控守卫,面露喜色也难掩眼中的疲惫。
崔太傅陪在一旁,见崔太傅安排好一切后,亲自奉上一杯热茶,“幸苦老爷了。”崔夫人与崔太傅是青梅竹马,年少夫妻,哪怕色衰,后宅也未曾添一人。
中年时,崔太傅的官职越来越高,不是没有投怀送抱的美人,但崔太傅只珍爱崔夫人一人。
崔夫人才是真正活成了所有人羡慕的模样,夫妻恩爱圆满,子孙满堂,家中和睦。
“能看到莺莺嫁得良婿,再幸苦一些也是值得的。”
“今日能听到老爷这么说,我心甚安。”容家家风好,是难得的好人家,自知晓容昀曾有一心上人以来,心底的忧虑便半分不曾放下过。
“再有一个时辰就黎明了,夫人陪我熬一夜,可好?”
“好,不过不是陪夫君,我想去陪陪莺莺,嫁人了,再不可能每日都见一见了。”崔夫人心头尽是不舍。
“幸苦夫人了。”
崔太傅亲自送崔夫人至崔莺莺院外,目送崔夫人进去后才迈步离开,随后在不远处花园中见了崔莺莺的陪嫁丫鬟其中两人。
“拜见老爷。”
“明日大婚,你二人寸步不离的保护莺莺,无论何事,决不可离开莺莺一步,明日过后,莺莺便是你二人效忠之人,在她身边一日,必须对她唯命是从,你二人可明白。”
两人警惕着一颗心,“奴婢领命。”
“下去吧。”
“是。”
黎明前的黑暗。
无数身影趁着漆黑的夜色穿梭,京城西北角的鱼市,一个弥漫着浓浓腥味的院落,微弱的烛火下,几十个黑衣人藏身于黑暗之中。
“主子,冥二、冥三、冥四已经潜入将军府,随着听候主子一声令下,林府那边已安排好,属下三人扮做林府公子从正门入府,主子可随祝家贺喜之人入府。”冥一回禀道。
楼浩然双腿被废,只能坐轮椅。
祝家也就是祝静雨的父亲,两年多前得兰溶月看中,入朝为官,一年前得一名心腹谋士,此人睿智,学识之广,甚得祝大人重用,自此之后,祝大人便聘其为师爷,随时带在身边。
“祝承业?”楼浩然眉头微蹙,目露狰狞。
苍月国朝中上下人尽皆知,祝承业是兰溶月的心腹,刚得到消息,明日楚笃不会亲临,他本想扮做楚笃,以楚笃的身份更容易接近晏苍岚和兰溶月,没想到楚笃居然不亲自到贺。
“主子可觉得有什么不妥。”
“祝承业此人如何?”
“祝承业如今在户部任职,祝家世代从商,此人是一把圈钱的好手。”
楼浩然目露凶光,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事成之后,杀。”
“是。”
片刻,黑暗中充满腥味的院落又恢复到往日的悄无声息。
仿佛一切从开始就不存在。
天边第一缕光划破天际,三三两两早起的行人打破了夜的宁静,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喜庆。
各府中下人也逐渐忙碌起来。
今日朝堂沐休,揽月殿却一改往日宁静。
“该起了吗?”软绵带着睡意的声音从怀中传入他耳中。
“还早,我们午后启程不迟。”
“嗯。”轻嗯一声,呼吸又渐缓下来。
古人成婚,取之黄昏,顾名思义,成亲拜堂是在黄昏时。
迎亲后,绕城一周,过午入将军府。
冬日夜长,待兰溶月再次醒来,温暖的怀抱让她不想动。
“什么时辰了?”
“才到巳时。”巳时为上午9点11点
“不早了,该起了。”她许久没起这般晚了,“休息好了吗?”抬手整理了一下晏苍岚鬓角的长发,随后将头埋在晏苍岚胸前。
他们似乎许久没有起得这般晚了。
“甚好。”
“待朝中一切顺遂之后,不如每个五日休息两日,如何?”他如今年轻,但也总不能时时刻刻都扑在朝堂上,朝中事务繁多,最是消耗心神,她舍不得。
“好,听你的。”
他也许久没有休息的这般好了。
决战前夕,反而让他松了一口气。
许是因麻烦终有了一个结果了。
“娘亲娘亲”外殿,软糯的声音小声唤着,听声音就显得十分高兴,迈着小腿跑步进入内殿,刚准备掀开帘子都进去,就被小宫女给挡住了。
“殿下,娘娘还在休息。”
小人儿眼底闪过一抹不解的迷茫,那双宛若黑珍珠的眸子仿佛在说话,说你怕不是在撒谎吧。
“让她进来吧。”每日这个时间,她已陪小无双用过早膳了,小家伙习惯早上一起床就找她,今日小家伙已经尽力人来了。
小无双看了一眼宫女,似乎在宣示着胜利。
“娘亲。”小无双走到床边,蹲下脱掉鞋子,直接爬上床,看到晏苍岚,揉了揉眼睛,“爹爹。”
看着小家伙欣喜的目光,兰溶月抬手轻轻捏了一下软嫩的脸颊,“今日爹爹和娘亲带你出宫,好不好?”
“有糖葫芦吗?”小无双眼睛瞬间亮了。
小家伙喜欢甜食,正是长乳牙的时候,兰溶月不许她吃糖,故而告诉她,糖只有宫外才有,糖葫芦自然也是。
“可以吃一串。”
“娘亲不许骗我。”在吃甜食这点上,小无双显得格外执着。
面对着那是无邪的眼睛,兰溶月感觉自己快失信了,毕竟每次答应小家伙可以吃一点甜的,随后就真的只许让她吃一点点,御膳房送来一叠糕点,她只许小无双吃半块,可能是限制的太狠了,导致小无双对甜食毫无抵抗力。
“不骗你。”抬手轻轻刮了一下小无双的鼻子,随即带着宠溺又无奈的笑开。
听到兰溶月的保证,小家伙瞬间笑开了。
兰溶月无奈一笑,“这般喜欢吃,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没办法,这个时代可没有牙医和补牙,在有效的选择内,只能让小家伙少吃糖,或者不吃。
一家三口闹了一会儿才起床,用膳后兰溶月吩咐九儿去小厨房做一串糖葫芦带上,今日外面的糖葫芦她可不敢给小无双吃。
午后,待容昀将新娘迎进府后,帝后一行人缓缓到来。
“叩见陛下,娘娘”以新郎为首,众人正要下跪相迎,晏苍岚立即示意道,“免礼,今日孤陪娘娘来参加容卿的大婚,将孤当做普通客人便可。”
“是。”容昀拱手领命,目光扫过兰溶月身侧的颜卿,眼底划过一抹微暗,刹那间,颜卿那陌生的目光,心头一沉,未等众人察觉异常,容昀已恢复笑脸。
容昀那一刹那的失神并未躲过兰溶月,容昀回神之快似是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意料之中。
如此一来,两人都放下了,也是好事。
“臣南宫承拜见陛下,问娘娘金安。”问安后,南宫承的目光落在了颜卿身上,似是定了格。
晏苍岚明白南宫承是在讨好兰溶月,便示意的点了点头。
“南宫大人,别来无恙。”南行回京时,南宫承出宫相迎,最初她还以为南宫承迎的是南宫默,回京后才知晓南宫承看上了颜卿,今日朝中两大肱骨之家联姻,朝野上下,几乎无人不前来观礼,南宫承这般站出来丝毫没有顾忌旁人阳光,尤其是那讨好兰溶月的样子,落在很多大臣眼中简直是辣眼睛。
“娘娘记得微臣,是微臣之幸。”南宫承哪有闲工夫管旁人如何看,见兰溶月一面不易,知兰溶月对颜卿影响甚深,更知颜卿是如何看中兰溶月,他想去颜卿,除了讨好颜卿之外,最该讨好的人便是兰溶月。
今日机会难得,他哪有空估计旁人目光。
见兰溶月不反感他,立即趁热打铁道,“今日宾客众多,臣出生江湖武林,功夫尚且过得去,不知臣是否有幸侍奉在娘娘身侧。”
咳咳晏苍岚打断南宫承那副讨好的模样,他知南宫承今日之举为何,可旁人不知晓,它日还需重用南宫承,一日未娶颜卿,南宫承就得背上一个讨好中宫的名声,于升迁不利。
不过,南宫承这般放得下面子,他倒还真看好他和颜卿两人。
“陛下,臣恳请陛下,准臣侍奉身侧。”南宫承知晓会背上一个怎样的名声,既入朝为官,他靠的是实力,比起错过颜卿,朝中那些大臣使的绊子真不值什么。
“准了。”南宫承脸皮这般后,都堵在门口,他还真不愿驳了南宫承的面子。
“谢陛下、娘娘恩典。”
兰溶月嘴角微微上扬,浅浅一笑,“会钻研,不错。”会钻研,有嚣张的本钱,最重要的是足够不要脸,这副模样说不定还真能追得到颜卿。
若真成了,她必成全。
南宫承讨好一笑,“微臣谢娘娘夸奖。”
只是这一副狗腿的模样落入大臣眼中,一个个原本看中、忌惮南宫承的人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将南宫承看的太重,从而错估了南宫承智商。
此刻,及日后很长一段时间,无一人明南宫承讨好兰溶月的用意。
许多人即使日后知晓了真相,也不想承认南宫承犯蠢竟是为了一个女人。
南宫承走到晏苍岚身后,直接挤走了夜魑,与颜卿并肩而立。
夜魑心中深叹,他的佳人又在何处。
“颜姑娘,给。”南宫承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模样的物件递给颜卿。
颜卿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南宫家的独门暗器,南宫家祖上曾有人去唐门女子为妻,故此南宫家的暗器在江湖上也是首屈一指,善机括类暗器,甚至可与姬家并驾齐驱。
“不必。”
“今日特殊,还请姑娘收下。”南宫承不肯放弃,自一眼入心后,他眼中再也容不下旁人。
颜卿眉心微蹙,又见不少人投来目光,稍作犹豫,伸手接过,“多谢。”
“不客气。”南宫承松了一口气,不枉他用了十来天的时间做成这个暗器,终于是送出去了。
自初见以来,他送过无数东西,这还是颜卿第一次收下。
虽然是为了兰溶月的安全,但总归是有个好的开始。
两人的小动作瞒不过前面的兰溶月和晏苍岚,两人心底同时暗自想着,南宫承这见缝插针的本事,或许还真能成。
入正堂,容潋立即拱手请道,“陛下,娘娘,请上坐。”连不喜欢兰溶月的林巧曦此刻都是满脸笑意。
“今日容卿大婚,将军、夫人,请。”晏苍岚拒绝,随后在左侧坐下,兰溶月坐在晏苍岚下首。
除正堂外,以左为尊,右次之,给足了容家的面子。
随着一声新人到,场面瞬间热闹起来。
大红花的两段连接着一个新的家庭,世家娇女与世家骄子的联姻,帝后亲自到贺,帝后面带笑意,真诚贺喜,丝毫没有外界传闻那般帝王忌惮两大权臣之家的联合。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但凡权臣,又有几个好下场,如今隐约间有打破常规的意思。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叩首间,喜庆的空气中突然多了一抹嘈杂,此次傧相是礼部主事,晏苍岚立即示意,傧相立明其意。
“夫妻对拜。”
傧相声音刚落,便伴着铮的一声,喜庆的空气中染上了一抹血腥味。
两个新人,崔莺莺呆了,容昀急忙将崔莺莺护在身后。
晏苍岚不慌不忙的坐着,汇集内力于心道,“拜堂。”
紧张慌乱的气氛中,冷静镇定的两个字让人心一定。
“对,快拜堂。”傧相悬着的一颗心似也安定下来,催促道。
“夫妻对拜。”
容昀左手握着红绸,伸出右手握住崔莺莺的左手,小声宽慰道,“别担心,有我。”语落间,心头微颤,与崔莺莺相对,余光看向右侧,人群中,早已没了颜卿的身影。
“嗯。”
崔莺莺轻应声拉回了容昀的神智。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傧相悬着一颗心,声音慷锵有力,甚至有几分振定人心的作用。
容昀牵着崔莺莺的手,亲自护送她去后宅。
砰的一声,喜庆的正堂染了血腥。
“陛下,娘娘,请随微臣去后宅。”容潋再也按耐不住,以身挡在晏苍岚和兰溶月身前,以防刚刚的暗器再次来袭。
“镇国将军,孤借正堂一座。”晏苍岚将手伸向兰溶月,兰溶月浅笑,将手放在晏苍岚掌心,两人携手,坐上了正堂。
两人相视一笑后,兰溶月镇定道,“来人,保护女眷去明月院。”
林巧曦闻声兰溶月发号施令,眼底划过一抹不喜,心中更是烦闷不洗,小声咒骂了一句,“灾星。”林巧曦将今日大婚的变故全部安在了兰溶月身上,暗想,日后离这个灾星远点,准没好事。
她不知,易容成仆人的九儿听到了她的话,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兰溶月察觉后,轻轻摇头,示意九儿不必在意。
今日大婚变故,他们借镇国将军府的场地铲除楼浩然,被林巧曦埋怨几句无伤大雅。
有了九儿的护送,女眷迅速撤离。
昔日在镇国将军府时,兰溶月居住的就是明月院,明月院四面开阔,假山、小桥流水的布局,最是适合防守。
“谭先生,请留步。”门外,坐在轮椅上的中年男子正打算跟随女眷去后院避乱,却被兰溶月出言阻止。
“草民双腿不便,还请陛下、娘娘见谅,草民不能起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很有大家风范,语落后,见一旁的祝承业没有出言为他解释,心底划过一抹犹疑。
表面上依旧十分淡定。
“谭先生双腿被废,成了瘸子,本宫早知,自是不会跟一个残废计较。”此言一出,不少人对兰溶月下意识蹙了蹙眉头,随即想到身后,低头遮掩。
“娘娘慎言。”
语落片刻,见晏苍岚丝毫没有站出来的意思,嘴角反而扬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心头一冷。
“慎言?对你,本宫还需慎言吗?缩头乌龟。”
“你”心中没底,他自认为没有露出丝毫破绽,正堂之外,无数高手早已围住,今日出手,他便知兰溶月早就布置好了陷阱,本想随着女眷前往后院,找机会离开,没想到被兰溶月出言阻止了。
说话间,正堂内,女眷只剩兰溶月和她身边的两个侍女。
当然,被良辰抱在怀中的小无双被他自动忽略了。
“我?楼浩然,没想到你还是这般怕死,都骂你缩头乌龟了,居然真缩着头了。”语气中满是嘲讽,双眸轻蔑的看着坐在轮椅中的楼浩然。
楼浩然气急,只觉心头血腥气上涌。
“楼浩然?谁是楼浩然?”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着谁。
“久闻谭先生博闻强记,聪慧无双,乃是经世之才,未曾想居然连楼浩然都没有听说过,看来是名不副实,蠢得厉害。”兰溶月一字一句,如同利刃插入楼浩然的心。
众人虽觉得兰溶月说话难听,在知道轮椅上不是谭先生而是楼浩然的那一刻起,就是好不觉得兰溶月的话难听了。众人心中对兰溶月不喜,但面对强者口中所言,依旧会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就如此刻。
楼浩然推动轮椅转身,目中满含戾气,“不愧是我亲手培养的杀手,目光一如既往的锐利。”以整个京城为棋盘,镇国将军府为中心设下陷阱,等着他上门自投罗网。
即便是他命丧今日,他也得拖着兰溶月陪葬。
此时此景,犹如前世,只是立场变了,她为刀俎,他为鱼肉。
楼浩然一句话,正堂内众人心中存疑,暗想:杀手?兰溶月居然是楼浩然培养的杀手,何时何地。
“杀手?就你身边的这些蹩脚货也能堪称杀手,这眼睛可不是瞎,而是真瞎。”楼浩然存着一副怎样的心肠,她心知肚明,自是不会上当。
楼浩然心中气急,不知几时整个围绕正堂的院落都被暗卫围了起来,他想活,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怎么?不敢承认。”
“哦?”轻蔑一笑,那高高在上的目光宛若众人皆蝼蚁,“我倒不知我何时成了冥殿培养的杀手了,楼浩然,你怕不是的了癔症吧。”
“前世”楼浩然富有意味的说着前世的一切,也泛起了不少人心中的存疑。
前世今生之说,兰溶月那智多近妖的才智,现在想来,年纪轻轻就创建了庞大的鬼门,无论是在江湖还是在庙堂,鬼门都有一席之地,更甚者天涯海阁富可敌国。
似乎一切若真如楼浩然所言,前世今生,便说得过去了。
众人沉思,楼浩然见兰溶月和晏苍岚自始至终脸色都没有任何变化,反而像在听说书一般,吃吃点心,喝喝茶,好不悠闲。
“故事编的不错。”晏苍岚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甜腻的味道席卷整个口腔,眉头微蹙,直接丢向门外的楼浩然,好巧不巧丢入楼浩然手中,随即一笑,“孤赏你了。”
那副模样仿佛在说,接了孤的赏赐,尔等还不跪舔谢恩。
气得楼浩然满脸通红,那好不容易压制的血腥味又从喉咙冒出。
“你你”看着楼浩然这幅气急了的模样,兰溶月心中真是痛快,打断楼浩然的话,道,“你什么你,一句话都说不清楚,若不是觉得你故事编得不错,本宫还真是不愿留着你浪费空气哎你说说你这种人,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还真就是个活脱脱的废物啧啧”配上兰溶月那嫌弃的眼神,楼浩然喉咙深处的一口气再也压抑不住,直接一口血喷了出来。
楼浩然面对正堂,一口血直接喷入正堂内,大喜之日见血,不吉利,容潋忍不住蹙了蹙眉,兰溶月见状,笑道,“还是这红色鲜艳,看着喜庆,就是不知你的血足不足够染红这喜堂。”
认真的眼神让众人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我是南曜国君主,你敢杀我。”他太清楚兰溶月了,他知道,兰溶月越是风轻云淡的时,越是杀人于无形。
此刻,楼浩然怕了,也后悔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他后悔有和兰溶月同归于尽的想法了。
“国都亡了,亡国之君,不杀留着浪费粮食?”晏苍岚轻蔑道,心头泛起阵阵痛,楼浩然的故事,落入别人的口中只觉得兰溶月是妖孽,可落入他耳中,却在心头泛起了蚀骨般的痛楚。
那般前世,为何没有他。
凄苦一世,落得那般结局,该有多痛。
偏偏此时此刻,他半点都不能表现出来,甚至连一个拥抱都不可以。
天下初定,若真有人信了,日后定会有人借机生事,楼浩然在说的时候,他不止一次想要杀了楼浩然,偏偏那个前世只能当做一个故事般过去,不能表露分毫。
这一刻,晏苍岚真觉得帝王享尽天下最高的权力,手握生杀大权,却依旧处处约束。
想着这些,看了一篇正在被兰溶月喂着点心的小无双,眼神深邃了几分,也坚定了几分。
“陛下英明,亡国之君,该杀,楼浩然更该杀。”容潋不知晏苍岚的心理变化,却十分赞同不能留着楼浩然。
“陛下,楼浩然是君夺帝,他本是一个名为冥殿杀手组织的首领,这些年杀人无数,陛下切不可留着此人。”南宫承立即站出来附议道。
有了南宫承的开先河,楼浩然身边的祝承业不知几时也站了出来。
“陛下,楼浩然该杀,也当杀,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以三人为首,前来参加喜宴的朝臣皆一一附议。
“天地已拜,夫妻已成,可杀。”
晏苍岚话语一落,便听见楼浩然大声笑了出来。
“哈哈”只见楼浩然掀起轮椅的底部,露出几根众人从未见过的线,挑衅道,“兰溶月,你敢杀我吗?”
只见兰溶月伸手,不知几时出现在兰溶月身侧的颜卿递上一个火折子,兰溶月接过直接丢给楼浩然,“小丑,你既想表演,不妨动手。”
看着腿上的火折子,楼浩然眼底刹那间迟疑了,就在这时,原本推着轮椅的人一把短剑直接刺穿楼浩然的心口。
楼浩然回头,满脸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人。
“为何”
“蝼蚁尚且贪生,于殿主来说,我们是蝼蚁,可我们也想活着。”说着看向兰溶月,“她许诺,让我活。”
楼浩然撑着一口气,想要从怀中掏出为同归于尽准备的火折子,只见一道银光闪过,双手手腕经脉已断,狰狞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瞪着,咽下最后一口气。
见楼浩然没了呼吸,冥一跪下,“事成。”他已事成,该兰溶月兑现诺言。
“陛下,此人决不可放。”楼浩然的手段容潋听过不少,此人是楼浩然最信任的人,更是对冥殿了若指掌,若是放了,将来并必成后患。
“陛下”
“怎么,孤的爱卿们想孤做一个食言而肥的人?”
“陛下臣不敢,此人不杀,但也决不可放。”崔太傅长子开口道。
有一就有二,不少人开口复议。
唯独与兰溶月关系亲密的官员无一人参与此事。
“闭嘴,吵得本宫头疼。”她从未踏足朝堂,今日可算是感受到了这些大臣的一张嘴,那可比鹦鹉学舌厉害多了,说出的话不一样,意思尽相同。
冰冷的眸子让人心头发凉,众人看向容潋。
“本宫既已答应放了冥一,自然就不担心冥一日后有对陛下和本宫拔剑相向的一天,阻止楼浩然不积极,如今倒是积极了,一群蠢货。”语落,兰溶月也楞了一下,最近她怎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要知道她可是一个理性得冷淡的人。
微楞一下,神色恢复如初。
晏苍岚也发现了兰溶月的异常,不想在朝堂之外再听朝臣争论不休,“月儿的许诺,便是孤的许诺,日后只要你不做残害百姓,伤及无辜之事,孤绝不杀你,你走吧。”
晏苍岚的维护消散了兰溶月心头那一抹焦躁不悦,嘴角染上了笑容,绝世的容颜,一抹浅笑,倾国倾城。
不少人回避低头。
一旁的颜卿倒是不顾忌,忍不住看痴了。
“多谢娘娘,陛下恩典。”冥一很清楚,若无兰溶月许诺,他今日必死无疑,“陛下放心,今日离开,我这一生绝不踏足苍月国领土一步。”这也是和兰溶月交易时,兰溶月给出的条件,与之相应,兰溶月也给他安排了退路。
众人闻言,诧异不已。看着冥一离开,无人阻拦。
“回宫。”
晏苍岚起身,从兰溶月怀中接过小无双,一手牵着兰溶月,走出正堂。
一行人回宫,刚至宫门外,急报传来。
“陛下,楼兰王都已降,楼陵城已死。”
南曜国已灭,如今仅剩的楼兰王庭也纳入苍月国领土之内,天下一统。
“恭喜陛下,天下一统。”兰溶月笑着道贺,雨过天晴,烦心事过后又见暖阳。
天边,红霞满天,祥云朵朵,仿佛在庆贺着苍月国的未来,一切皆如意。
两人看向天边,兰溶月突然一震,左手搭在右手的手腕上,随即笑开。
一切都来得刚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