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琳没力搞售后服务,再也没跟魏成林联系,就匆匆回了校。她还带了很多好吃的给赵琳琳,希望能安抚一下没能回家过年的她。
只要赵磊磊不回家,那赵母要么不远万里地去看望他,要么跟娘家人一起草草过节。赵琳琳又不可能单独跟爸爸过年,遂分别给父母打了一笔钱,算是他们的过节费,打完了之后,她就跟同事去泰国过年了。
赵琳琳不是不想她弟弟,但是付出这么多年,她也累了,她希望可以过自己的生活。她早已得知乔楠一家会回到港城过年,她充分能想象乔家的热闹情景。所以,在出发之前,她就给乔琳发了信息:“亲爱的,希望你在除夕之夜发阖家团圆的朋友圈时,可以大发善心,动动手指屏蔽掉我,那样我就不嫉妒了。”
虽然只是玩笑话,但乔琳还是很心疼她的。除夕那天,她确实拍了好几张家人团聚的照片,但最终上传的只有爸爸做的一桌子菜。她还跟好朋友约好了,等到了北京,一定给她带好吃的。
直到乔琳到的那天,赵琳琳才知道,原来弟弟真的投奔乔楠去了。赵磊磊得很隐晦,发给姐姐的信息上,只写着“祝我梦想成真吧”。赵琳琳想起了弟弟长久以来的梦想,打心眼里替他高兴,遂问道:“那见到你的偶像了没?”
赵磊磊回复了一个挤眉弄眼的表情,没再跟姐姐透露其他信息。
乔琳掰着手指头数了一番,道:“他毕业快两年了,还能这么执着地追寻理想,不容易啊!”
“是啊!他以前好吃懒做,又被家人宠,我还以为他会沦落成赵家第一号败家子,没想到他会这么上进,对目标如此执着,不愧是我弟弟!”赵琳琳夸赞了一番,又道:“不过,这也得感谢偶像的力量。如果不是因为你哥哥,或许他真会堕落呢!”
自从高考那年起,赵磊磊就一门心思想在乔楠那里“出道”,颇费了一番周折。如今追星成功,也没有大肆宣扬,依旧默默努力,看来是真的成熟了。但是怎么办呢?听哥哥的工作调动了,又要读博士,赵磊磊不会扑了个空吧?
听姐姐,在职博士的招生跟授课式都跟普通博士不一样,当然,只有具备相当资历的人,才可以申请在职博士。直到那年的元宵节,乔家人还以为乔楠要去北京读博士,然而,真相却让他们大跌眼镜。
最先透露消息的并不是乔楠,而是乔璐。那年元宵节,梁家人久违地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乔璐很热切地跟梁教授打了招呼,还等弟弟来北京之后,走动就更频繁了。梁教授满脸问号,诧异地道:“不是乔楠没告诉你吗?他最后还是报了他母校的博士,没有报我的。”
???
这下轮到乔璐满脸问号了。
“乔楠确实找过我,我也很想继续带他,可是他的研究向跟我并不完一致,况且他还得考虑上课的距离问题,所以他跟我道了歉我也挺不是滋味的,不过也理解他,他来就是个很谨慎的人,读博这么大的事情,他肯定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的决定。”
梁教授刚开始还挺平静的,了一会儿,便激动起来:“我被他放了鸽子,我能不生气吗?不过他诚心跟我道了歉,也明了情况,我也不能再什么唉,你这个弟弟,就是个死心眼!太板正了,也会吃大亏的!”
梁教授最后一句话像是话里有话,乔璐刚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给弟弟打了电话,劈头盖脸地骂了他一顿:“你不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先不对你的事业有很大帮助,这还是你留在北京的大好机会啊!你不想咱们几个在北京团聚吗?”
乔楠确实没想到,姐姐居然在他开口之前先知道了。他还没想好怎么应对,只好硬着头皮:“姐,现实情况比你想得要复杂”
“你跟我实话,你是不是把机会让给别人了?”
“让?姐,你也是读过博士的人,要是不够资格,这个机会要怎么让啊?再,我没那么多慈悲心肠,该是我的,我不会拱手让给别人。”
相聚在京城的梦想破灭了,乔璐非常难过,只要一想起来,就想骂弟弟一顿。乔楠每次都耐着性子:“姐,经历过几次生死之后,我的想法变了许多。我之前也向往过去北京生活,但凡事我也有自己的考量。别忘了,我打算再拼搏几年,四十岁就回港城。这些年欠父母的,欠爱人孩子的,我都会补偿。”
从他嘴里套不出什么实话来,乔璐很懊恼,乔琳也对哥哥非常失望。后来,梁铮给妻子讲了一些事,乔璐便理解了。
梁铮,他在英国留期间,曾给一位非常有名的作家做过翻译。在父母的影响下,他从就见过很多名人,但那次给名作家做翻译,那是他凭借出色的外语能力争取来的机会,他非常珍惜。
但是,那位作家却十分傲慢,也很喜欢卖弄自己的识,不管符不符合情境,时不时地就来一句“古书上”。梁铮的英语口语几乎可以达到母语水平,但对那些晦涩难懂的古代汉语,他却没什么好的对策,翻译时不免有些磕巴。那位作家虽然听不懂他的翻译,但能看到他的窘态,不时显露出鄙夷的神色来。
最后一天,梁铮帮他办理退房,跟司机沟通怎么把他送到机场,这些日常英语对他来菜一碟,因此办得非常迅速。当他走向那位作家时,他听到作家在跟助手窃窃私语,助手道:“做翻译的那个生,他父母好像都是教育部门的,尤其是他父亲,经常上新闻”
那位作家又是满脸倨傲,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主办居然会派这样一个毛头子来给我做翻译”时隔多年,梁铮依然记得当时的屈辱。他跟妻子道:“我是经过一轮轮面试,才得到那个机会的,那些面试我的英国人,对我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怎么可能看在我家人的面子上给我这个机会?可那位作家居然,原来如此,难道就因为这几个字,就意味着我不用努力,就得到了这个机会?”
少年时受辱的经历,成了梁铮发愤图强的动力,他阅读了更多的书,不断提升自己的口语水平。他在美国外派期间,因为跟前妻的纠葛,任期没结束便匆匆回国了。可即便如此,他依然被调到了核心部门,渐渐也成了公众眼中的熟面孔。
可这段经历,依然被不服气的人拿来做章。梁铮听到过别人的讨论,一般人不会认可他的努力,但只要一他是梁某某的儿子,众人便会立刻摆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瞬间明白了他升迁的理由。
梁铮喝着红酒,略有醉意,跟妻子苦笑:“璐璐,你,我还要怎么努力,怎么解释呢?我过不在乎,可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受。”
乔璐一直以为,在事业上,丈夫可以是一帆风顺的,没想到也遭遇了这么多的非议。她是聪明人,马上就明白了弟弟的选择,弟弟那么好强的人,肯定不希望头顶“原来如此”四个大字吧!
梁铮又道:“今年对叔来也很关键,或许他们校会有较大的人事变动不管亲疏,乔楠是他的亲戚,要是他把乔楠招进去了,再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反正招在职博士这件事,身就是有可操作空间的,所以这个很不好解释。我们身正不怕影斜,但乔楠那么耿直,他肯定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叔添麻烦。”
“是我肤浅了,我不该那么骂他。他有远见,又有主见,不会那么冲动地做决定的。”乔璐不停地叹气:“可我这个傻弟弟,怎么就没一件事是顺顺利利的?他怎么也不跟我实话呢?”
乔楠才不想让家人为这些事操心,而且能回母校读博士,他已经非常满足了。为了今后的研究,他肯定是要常回老部队的。在春暖花开的某天,他带着儿子回去了一趟,前同事跟他,今年来了好几个老乡,乔帮主应该很欣慰。
乔楠翻看了他们的资料,一眼就看到了赵磊磊的名字,他骤然惊喜。那一刻的表情骗不了人,同事遂问道:“是不是真见着熟人了?”
那是,那可真是太熟悉了。乔楠真心为他的迷弟感到高兴,可是一想起自己的遭遇,他便把喜悦隐藏在心底。
哪怕赵磊磊是乔家馄饨馆年纪最的常客,是他每次回家都甩不掉的尾巴,哪怕他的高考志愿就是乔楠帮他选择的,哪怕他们两家的直线距离曾经不到5米
但是乔楠依旧若无其事,笑道:“每年都能遇到不少优秀的老乡,没什么稀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