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同骨子里女性主义思想的崛起大概是要缘起与和沈之璋的那次争吵,而她实现女性主义独立强大的道路,则是仰仗着具有穿光环的朱旭。正如老话的好,朋友多了路好走。
所以这次贺州之行,锦书除了在吃当地特产、逛当地街、听当地曲儿的时候比较有神,剩下的便只有困了。
来朱旭张口闭口的“矿物质开采提炼”就够枯燥乏味了,分分钟把她打回当年的化课。再加上一路上厚着脸皮贴在她跟前晃个不停的煮豆,锦书现在满脑子就是“头疼”二字。
她这消极的态度自然引起了朱旭的不满:“哎哎哎?你来干嘛呢?真当旅游了?开会商讨你不去,探讨怎么开采你还不去,你这是想吃现成饭啊?我警告你高锦书,这可不行啊!”
“我出钱投资!给你托关系开后门!”锦书连忙举手表态:“大哥你放过我吧,我就是一个会计,物理化一塌糊涂,压根不懂你这些。我给你算账管账做市场评估如何?”
“会计……物理化?评估……这都是什么啊?”煮豆哭丧着脸一边写一边声念叨:“他们这都的什么啊!公子,奴才太难了。”
朱旭扭头瞪他一眼:“会计就是账房先生,笨死你算了!就写这个,其他的不要记了!”
“奴才……”煮豆嘴一瘪,目光哀怨,他还没反应过来,朱旭就利落夺过他手里的纸张,快速翻看一遍,麻利抽出几张纸丢进火炉里,斥道:“啥你都写,她吃了三个驴肉火烧你都记着,真行啊!”
锦书老脸一红:“咳咳……把纸拿来我看看……”
“你还有脸看,这几天你不是吃就是喝的!出了多少力啊?”朱旭翻白眼,抬手扶额感叹一句:“我觉得我的富贵梦太遥远了……”
其实来也惭愧,此次出行考察洽谈的主力军还是人家朱旭,锦书就是跟着吃吃喝喝等着躺赢。看着朱旭力满满的蹦上蹦下,锦书逐渐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天下哪有不劳而获的主角光环呢?她以为的“逢穿必然混的风生水起”,实际上背后也要付出同样的辛苦。比如像自己这样的平庸的,不是生来就平庸,而且自己选择了平庸。还好朱旭生性豪爽,念着当初她收留他的恩情,又有他乡遇故知的情分,并未多计较。
想到这里,锦书便一脸惭愧的主动提出下午和他一起去面见白土山的原主,为实现富贵梦贡献自己的力量。
一路上前往约定的茶坊时,锦书和朱旭起这些,原以为会收到他的毒舌回复,没想到他倒是满不在乎:“这有什么?还没到用你的时候呢。了你也别寒心,你来就不是做生意的料,我拉你入股一是看你有钱有势,人讨喜,我也想报恩。二是打着你老公的主意呢,他是京城为数不多的活络人,人聪明着呢!”
闻言锦书长叹一口气:“看来我还是啃老沾光了,我的事业崛起之路啊,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了。”
“你以前什么也没有做么?”朱旭诧异问道。
“我?”锦书不好意思的回答:“宅啊。以前不凑热闹不管闲事,就打算混吃等死了。”
“哎呀,这有什么意思!”朱旭失笑摇头:“你还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
“对啊。”锦书一正经的道:“没出宫前我很倒霉的。四公主五公主天天找我的麻烦。还是牢记两个凡是,躲起来比较安。”
“两个凡是?”
锦书抿嘴一笑,看了看奋笔疾书的煮豆,故意压低声音道:“就是里写烂了的那些梗!凡是女主要出门,比如逛街逛庙会逛花园必定会碰到男主男配,凡是碰到男主男配一定没有什么好事。什么事儿倒霉遇什么事儿。”
“嘁!”朱旭摇头大笑:“什么歪理!我不信,咱俩出来四天了,你也逛了好几次街,有什么事儿啊?”
“也许是因为我不是女主吧。”锦书调笑一句,话音刚落,马车便慢悠悠的停了下来。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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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商谈的地址是对定的,定在了贺州一家名气一般的茶坊,名唤作清心茶坊。此次到贺州,为了行事便,朱旭一直化名为罗万,锦书一向低调也没有摆过架子,所以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家境尚可的人洽谈生意罢了。
他们才到了茶坊,大雪便纷纷扬扬的下了起来。此时街上人烟稀少,甚是冷清,往来的几个人也都行色匆匆,很快离开。。
锦书站在二楼的连廊上往下望去,她一面张望着进出茶坊的人,一面玩着栏杆上薄薄的积雪。她倒是悠哉悠哉了,反而把夏绫急的跳脚:“公主,您快进来,外边冷!”
“不冷。他们怎么还不来啊?”锦书看见楼下有七八个都穿墨蓝色衣裳的人走进了茶坊,便扭头问朱旭:“对是什么人?才我瞧着来了一波人,大概七八个,估计是了。”
“有可能。不过下雪了路滑,估摸着要迟一会吧?”朱旭皱着眉头招手示意她进来,语气有些不耐烦:“你快进来,省的夏绫站在门口叫你,门也不关,你不冷我冷啊!”
锦书嘿嘿一笑,立马从善如流进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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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四天过去了,去冬仍旧不知去向。据邓昌,这个去冬并非是二皇子最得力的近侍,他机灵讨巧,平日里只管跑腿传话的活。
对此郑科表示认同,单二皇子一个人肯定不可能逃出去,必然是带了自己的心腹和知情者。去冬能被留在京城,也明他知道的西不多。
现在整个案子更加的扑朔迷离,要么是僵局,要么就是指向太子爷。沈之璋和郑科虽然大胆的推测过整个事情的真相,但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所以暂时保持了中立,并没有急于指证太子。可他们不,朝堂上自然有人会。参太子的折子一时多的数不胜数。
再加上大将军邓昌在朝堂上以命起誓自己没有见过二皇子,眼含热泪的诉边疆之苦,如今战事告急,愿以大局为重,戴罪立功给自己洗清嫌疑。来就受了委屈的大将军口口声声的还是江山百姓,为国为民。只字不提太子和二皇子的恩恩怨怨,甚至能大义灭亲,主动请战,捉拿逆党二皇子。这倒显得一旁一直为自己辩解开脱的太子格局太。
皇帝就对太子起了疑心,这样一番对比,就更加偏向于二皇子是受了太子的陷害,无奈做了反贼。可如今二皇子已反,他一共就三个儿子,老三愚钝不成气候,若是再失了太子,可就无人继承大统了。
所以皇帝就是再怀疑太子,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暂时力压弹劾太子的臣子。只让太子不再插手查案,避开嫌疑。
想想朝堂这些枯燥复杂的事情,沈之璋就觉得煮豆连写带画、错别字连天的“密报”十分有意思了。限于看不懂煮豆的墨,复述信件的事情就交给了豆萁。
“公子,公主昨儿就是吃吃喝喝了,旭先生谈生意,公主压根没去。”豆萁三言两语就复述完了。
“我干?那么厚一沓纸都是吃吃喝喝了?”沈之璋纳闷:“拿来我看看!”
“您看不懂的,很多都是奴才和煮豆平日里为了传话便自己创的法。”豆萁嘿嘿一笑连忙把纸递给他。
沈之璋接过,看着一张一张龙飞凤舞图并茂的密报,其中除了各别字能辨认,剩下的完不知所云:“这乱七八糟都写的什么玩意儿!当初让你们和我去堂听的课都喂狗肚子里去了?”
“您还好意思,以前上课,哪次不是您带着我俩逃课啊!”豆萁声嘟囔:“您跑的比我们还快!”
“嘿你这个兔崽子!”沈之璋嘴硬,抬手把信丢给他:“你和我比啊!你有我聪明啊?再看,看仔细了,看看上面没那个娘娘腔干嘛了!”
“哦。”豆萁又重新仔细的辨别煮豆的字迹,很快便在一堆对话中发现了隐藏在吃吃喝喝中浓墨重的一笔,当下惊喜的高呼一嗓子:“公子!旭先生去逛青楼了!”
“哦?”沈之璋抬起眼皮问道:“怎么的?”
“公主曰,君逛青楼,见男见女?
朱曰:男女都见。
公主曰:不怪哉?身体可行?
朱曰:体健,吾爱,莫管。”豆萁咋舌:“公子,这个旭先生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不是……”
“哼!”沈之璋鼻子冷哼一声:“他这是癞蛤蟆日青蛙,长得丑玩的花!”
他话音刚落,便见身子挺的板正的韩熙稳步进来,路过他桌子时,微微摇头叹息,轻不可闻的了句:“哎,有辱斯!”
沈之璋懒得理他,只对着豆萁道:“把信收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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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铝矿所属权的会议开过后,双主要因为占地面积和价格谈不拢,不欢而散,算是终止谈判了。
现在矿山所在的地,这片土地的主人是个姓温的老头,他原先经商暴富后,腰缠万贯树大招风,一家妻儿老被强盗抓去绑架劫财,几乎是九死一生,家才团圆了。故此他便没了继续经商的念头,打算卖了土地归隐。
可白土山一连好几座,朱旭认为含矿最高的那一座,便是温老选择归隐的地。朱旭觉得,要么给我降价听你的,要么听我的我多掏钱,可这两种人家都不愿意。双为这事舌战了几个轮回也没结果,最终温老丢下一句累了,便回家去了。
此行看来是没什么结果了,朱旭灌了自己一杯茶才悲愤道:“如此物欲的一个老头,还归什么隐啊?这像归隐的人吗?”
“消消气。”锦书示意夏绫给他添茶,劝一句道:“也别太着急了,这么大数额的买卖,四五天怎么能办好?还是要多考虑考虑啊。”
“我倒不是气生意不成,气的是他们这种明的商人。他哪里是非要住那儿啊,他是提前打听到我考察的信息了,知道我看中那座山,故意加码加价呢!”朱旭一拍桌子骂道:“果然那个陪我看山的老头是个两头草呢!当时我就觉得他贼眉鼠眼的!”
锦书轻轻笑了笑道:“行了,人家走了,天也不早了,我们回客栈去吧。”
“原先定的是明儿启程回京,这下好了,又白来一趟了!”着朱旭哀叹一声,站起了身,转身往外走去。
锦书也跟着起身,夏绫连忙帮她系好披风,紧跟其后。
众人才出了房门,还没走到楼梯口,便见朱旭又气哼哼的返回来,见着煮豆便是当头一拍,斥道:“你这个臭子,我披风没拿,都没人看见吗?”
“哎!又不是我一个人,你怎么就打我一个……”煮豆捂着头委屈巴巴告状:“公主,你看他!”
“就你一个男的,不打你打谁?”朱旭瞪他一眼,随即对锦书道:“你们先下去,我回去拿。”
看着他风风火火往里走的背影,锦书忍不住噗嗤一笑,抬手摸了摸煮豆的头问道:“打疼了?你真傻啊,以后见着他不会躲远点?”
夏绫也忍不住偷偷笑了,看着煮豆声:“你活该!朱大人好歹也是个主子,你发没大没了。”
锦书抿嘴一笑,盯着夏绫道:“你还笑!还有环,都知道人家是主子,怎么都忘了给人家拿披风?”
一时众人都低下头,笑而不语。唯有环大胆的:“我们真忘了。不过朱大人脾气好着呢,不会生我们的气。”
也是。
“下不为例。”
锦书莞尔一笑,扶着栏杆慢慢往前走去。她将要下楼梯时,正巧楼下有一个穿着月白色衣裳的男子正低着头快速上楼。待锦书看到他飞快的走到跟前时,已经避之不及。她连忙侧了一下身子惊呼道:“心!”
那男子瞬间也反应了过来,猛地停下步伐,侧身后退一步,嘴里道:“对不起,姐。”着抬头飞快的看了锦书一眼,只是一眼,他又很快的移开视线,低头快速的走开了。
刹那间的四目相对,锦书只觉得心跳停了片刻。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率先做出了举动。她猛地回头轻轻推开挡着视线的环,可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某个房门里,只剩下了一个袍角翻飞。
空空的走廊不见人影,锦书只好转身自言自语道:“那不是宁王世子高承颜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