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是认真的,我们要出城,不然我做什么把这小鬼头灌醉,就是怕他一路跟着。”面对一脸疑惑的慕云漪,慕修耐心得像是在对一个孩童说话,随后他指了指尚是一片漆黑的窗外道:“五更时分天还未亮,你我出城必不会引人注意。“
“可朝中尚有礼制要完成,原本定下的是三日后你我才出城不是吗而且出城之时定会有东昭的满朝文武亲送,全城百姓亲观。”慕云漪仍有疑虑。
“东昭与西穹,朝廷与百姓,需要的只是顺亲王和安和公主完成大婚,而仪式之中并非一定是你我。”慕修眼里满是狡黠。
“你是说……找人冒充咱们两个”
“不错,左右我在婚仪上始终戴着面具,而你,戴着凤冠,又已团扇掩面,从宫中出来女便坐于马车之中,谁能认得出”
慕修的想法虽然看似荒唐又冒险,但的确是这个道理,新娘戴着凤冠、盖着喜帕,还拿着团扇,这左一层右一层,根本没人看得到她的真容,而“顺亲王”则从出现在众人面前起便始终戴着面具,至今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模样。
“所以,你已经找好了咱们两个的替身”
慕修笑着点头:“已经安排了与你我身量几乎一致的人,你安心便是,绝不会有人发现。”
慕云漪也的确不喜欢这繁琐的婚制,今儿一整日已经折腾得筋疲力尽,何况还要再周旋两日……所以慕修的计划她自是动心了,正有些兴奋之际,转眼看到了酒醉的子檐,她又无法放心了。
“那子檐他……”
“我已经安排好,一会你我离开后,掌柜会亲自来陪着子檐,待天一亮便会去通知孟漓,当然了,孟漓有些不靠谱,但凡他又没了踪影,念柏和江哲会亲自把子檐带回无庸先生身边。”
慕云漪莞尔,心中欣慰:原来慕修已经想得这般周全。
随后,慕云漪主动拉住了慕修的手,“那还等什么,快走啦!”
五更一刻,扮作药材商人的慕修驾着马车,载着慕云漪顺利地离开了上陵,一路向东。
走了不短的距离,慕云漪掀开帘子向后看,已经望不见上陵巍峨雄伟的城门,于是回过头对前头驾车的慕修道:“慕修,我想骑马,坐在马车里实在闷得紧。”
这几日,慕云漪但凡任何进出皆是坐在喜轿或是马车之中,至少一月未曾骑马,已经要憋坏了。
“那我们共乘一骑。”慕修即刻停了马,让慕云漪出来之后,解开拖绳,弃了马车,“这马是小翊为我们备下的,名唤赤彤,千里名驹拉马车本就是委屈了它。”
说着,慕修让慕云漪先上了马,他坐在了慕云漪的身后。
“你来执缰,我正好偷偷懒。”说着,慕修环住了慕云漪的腰,靠在她的肩上,高大的身躯反倒是一副小女子撒娇的模样。
慕云漪由着他耍赖,挺起腰板,夹住马腹,紧紧抓住久违的缰绳,目光烁烁,高呼一声:“驾!”
许久没有这般酣畅淋漓的策马,她几乎沉醉与其中,甚至连迎面劈来的凉风都有一丝甜味。
慕修坐在她身后,是开心的,当初的飒爽英气回到了她身上,终究,她是爱自由的。
二人就这样飞驰于路上,直至天际发白,朝霞旖旎,朝阳渐有升起之势,慕云漪放慢了速度,最后停在了一条小河边。
“歇一会吧,就算是千里马,怕也是要累坏了。”慕云漪跳下赤彤,拍了拍它的马背,赤彤打了个响鼻,便机灵地去河边喝水了。
“开心吗”慕修来到她的身边,柔声问道。
其实不必多说,但看她红扑扑的脸颊和眼中仍未褪去的光,答案已是不言而喻。
慕云漪看着眼前的这个人,暖色的光影映照在他无数次出现在自己梦中的面容上,一种不真实敢再次弥漫至心上,直至慕修伸手将她额前被吹乱的头发顺到耳后,他指尖的温度瞬间弥漫至整个身子。
她定下心来,认真的回答他:“开心,慕修,我真的很开心。”
慕修牵着她的手,一同来河边坐着,初晨熹微的光映照在河面上,泛起金色的波点,如同一条星河,璀璨、迷人。
两人皆沉醉其中,没再说话,河面荡漾波动,而他们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瞬。
一只小蛙跳到河边小石子堆上,溅起的水花到慕修的衣衫上,他随意地掸了掸,而慕云漪也回过神来。
“慕修,你还没有告诉我,究竟沣城的秋水阁究竟是不是你的”
“是,不光是沣城的秋水阁、上陵城的璟福居,还有泫音城的迎晖楼,都被我收了。”慕修耸了耸肩说得轻描淡写,那语气仿佛是在说:这只果子是我的,那只也是。
“呃……你什么时候对这食味行当来了兴趣”要知道这三间可分别是这三座城里名头最响、位置最好的酒楼。
“这你就不知道了,正所谓‘百行做遍,不如卖饭。’这衣裳鞋履可以穿旧的,房屋可以住窄的,但入口的东西却一日都少不得,再者……”慕修勾起唇角,支起自己的下巴道:“其实不光是这三间酒楼呢,还有悦容坊、广元堂、永昌阁……你曾去过或路过的许多珍宝铺子、当铺赌坊还有衣履布坊,都是我的。”
“什么”慕云漪不可思议地看着这财大气粗的财主,从前在顺亲王府时,慕云漪也知道慕修是有点自己钱财的,只是他向来懒得打理,除了七刹街的几间赌坊之外,旁的钱权都买了庄子良田,着人打理,怎得如今却于此事上这般上心
看出慕云漪的疑惑,而慕修仍在故作神秘:“收了这三间酒楼自是有我的用意。”
“什么用意,你若还要吊我胃口,便不必讲了。”慕云漪可不吃他这一套了。
慕修无奈的摇摇头,自己宠出来了还能不顺着她连忙道出实情:“原本买下这些产业,皆是给你做嫁妆的,我想着就算你嫁给了必不会亏待你的苏家,多些嫁妆傍身总是好的。”他笑得宠溺:“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田产、铺面是唯一能留给你的,若不然我买这些店铺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