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战场更远的对岸,比对岸更远的本来气氛火热的闹市,冷冷清清不见半个人影。在那一排的房屋的顶上,正面朝着战场的位置,薛狂等魔族,就在这站着,都被那刀光大潮所震撼,久久无法言语。
“不能再给他时间成长下去了,我们要慎重对待!”岩破第一个发出说话。
薛狂脸上的惯常的玩世不恭的笑容已经消失了,脸色沉的就像深水潭,可以想见的难看。
“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诸位……”天残抬起弓着腰的眼睛,向众人扫视过去,声音却有些嘶哑,“燕十一不在,先把那些燕山盗的杂鱼抓起来,再慢慢对付他。”
薛狂知道,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他是知道的。他并且知道,天残的眼睛里燃烧着的是跟他一样的不甘心的光,因为他二人都知道对方,作为同一个“辈分”的,即同在天辰榜上,似乎快要连挑战燕十一的信心都没有了。
这是绝不行的,这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甚至是不肯面对的。作为魔中的龙凤,他们跟陈天龙岩破等潜质已经耗尽的魔族是不同的,他们是要永无止境地强大下去,直到一切的**都在掌裹之中,直到可以随心所欲地毁灭。
虽然排在天辰榜的中游位置,可他们始终坚信,那不是暂时将位置借给别人而已。
现在看到的,就触发了他们内心的恐惧:如果每个他们想挑战的,都跟燕十一一样呢?
“燕十一必须死!就算用尽一切手段!”薛狂低吼着道。
天残道:“那就不要浪费时间!”
他们已不肯再逗留半刻,因为燕十一跟段无声随时可能分出胜负。
……
繁华的天上京,在金秋月圆之夜,出现了一个空旷的死寂的废墟,不亚于将“龙皇”二字摔在地上来踩。然而修行者间的争斗,历来是如此。波及无辜的凡人,尽管在道义上是不允许的,但往往屡禁不绝,甚至呼吁这道义的,也未必就真的能完全做到。
由于天上人间这附近,已经遭过一次劫难,附近的百姓早都在官府的安排下撤离开去,所以没有造成更多的伤亡。
“朝阳!”燕离向这空旷发出呼喊,然而没有回音,甚至他的声音,都不在这片回荡,向更远处消逝。
“朝阳,少羽,百川,大娘,有没有在的,出来答应我一声。”
燕离蹒跚地在废墟上游走,每隔一段就喊一个的名字,然而始终得不到回应,都不知流落到了何处。
他皱了皱眉,到得一根断掉的柱子旁停住,掐了个水清诀,将身上尘土洗去。虽然他们也是被波及的“受害者”,不过燕十一是控制了的,加上他们第一时间就逃跑,吃点苦头会,伤到性命还不至于。
风暴实在太狂乱,把他们分散开来,这又很应了他一开始的担心。要跟魔界的凶徒对抗,必须团结在一处,否则很容易被逐个击破。
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半瞑目,尝试驱动剑魂,看看能不能达到神识的效果。从普遍意义来说,剑魂确实相当于神识,因为作用是一样的。不过,他此刻并不算晋入洞观,要到第三次灌顶之后,“洞见”人体第三处秘境——紫府,使真气在三个秘境中流转不休,才可真正算得上洞观境。
到得此境,心中念想,更加具象地在现世显化,法域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剑魂确已诞生,但并不意味着已经“洞见紫府”,能否达到神识的效果,也还是未知之数。但他此刻首要面对的难题,是怎么驱动剑魂。
剑魂并不是手上的器具,你知道它怎么用,就可以摆布;也不是源海里的真气,随着自己的心意,行走在经脉里,前进跟后退都能自如操控。
调整呼吸,让身心达到一个宁定的状态,不那么刻意地去想,只将心神沉浸在回忆里。当初剑魂诞生的时候,他被陆展堂的邪法控住,生死一线间领悟到剑魂的妙义,到了如今,还是记忆犹新。
慢慢地将当初的那种感觉抓住。
混沌天地,源海上空,有莫名的风云汇聚,向着天门透出去。
他感觉到“我”蓦地腾空起来,飘乎乎如魂影状,升到了一定高度,又在心念中定住,“环视”四周。这种感觉是非常奇妙的,身体还在控制之中,但视线分明在更高的地方,几乎将这废墟的大部分范围都收入“眼底”,他“看到”燕朝阳跟诸葛小山相互搀扶着,向着他的这个位置走来,应该是听到了他的呼叫声。
他们分散的并不太远,过不多久,又看到了昏睡不醒的黄少羽,就在他刚刚经过的地方,只不过隔了几道断墙。
他之所以的知道黄少羽是在昏睡,是因为这个状态下,能看到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心脏的跳动,他只要看过去,就一下能得出那心脏跳动的间隔是多久,到了一个细致入微的地步。
他心念微动,正要使“我”升高一些,找到其他的人,这时不经意地往“自己”看了一眼,就是从剑魂的角度,去看自己的肉身,仿佛照镜子一样。当然,其实完全不同。
这时候也无暇去研究到底哪里不同,正要按照原计划行动,忽然瞥见“自己”的身后,有一处很不寻常。
他“看”过去,看不出这处不寻常的任何的形状,只有空气的流动,跟别处有着细微的不同。剑魂因为“看”得更加的细致入微,待到看第二眼的时候,他已能看出是一个“人形状”的东西。
人形?隐形?
他猛然一个转身,伸手抓出去,果然感觉到擒住了什么,是一个握着短刀的手腕,细小得不似寻常人。黑金制式的带着些弯弧的短刀,赫然是魔族惯用的碗刃。
“桀桀……”
那碗刃一经显露出来,他就知道了来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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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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