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考虑到一些子住的地较远,李闲都是申时前放。
在农田耕作的人还未归家,看他手中抱着洛晓娴,都掩面交头接耳。
李闲停住步伐,面无表情,眸光斜睨过去,随后望了一眼天空,而后看着怀中的人,眼神多了一些期许。
或许是因为她来自另一个世界,跟这里的女子性格大不相同,听着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事,他居然多了一分期待。
即使她那个时代的女子也未能有真正的公平,他也觉得欣慰。
至少比起这里,好太多了。
如果她能身在那个世界多好,也不至于…
…
眼神一凛,骤然回神,嘴角扬起一抹讥笑。
李闲啊李闲,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过去了这么多年,怎么还看不清事实?
怀里的人张着嘴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低头侧耳听去,李闲依稀听到。
“回去…白鹤…”
嘀咕完,洛晓娴又闭上了嘴。
回去?回她的那个世界?还是回家?
抬起头盯着她的脸,李闲清楚这只是她的梦话,却还是忍不住暗自猜测。
片刻后,李闲抱着她往前走去,眼中清明。
不管是梦话还是真心话,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虽从未提过她的身世,但一到晚上她的情绪明显低落。
家人…对她应该很重要吧。
而他的家人…
大概已经到你死我活的地步了吧。
走到门口,一位妇人朝他大步跑过来。
“李夫子,我家亮儿不是故意的,请你原谅他吧”
身穿粗麻衣头裹发巾的女子哭哭啼啼道,手上牢牢抓住李亮,生怕他又跑了。
李闲老远就看到她站在门口,脸上一扫冷漠,又恢复一贯的平和。
“你们进来话吧”
妇人眼神紧紧落在洛晓娴身上,看她头上包裹的纱布,还没醒过来,一颗心忐忑不安。
听到李闲这么,赶紧跟在他身后走进去。
李家村就那么大,经过子回家跟父母,一传十,十传百,他们又多了一件乐呵的事。
都在暗乐李闲倒霉,至从娶了洛晓娴,就麻烦事不断。
“你们先去堂屋坐会”
李闲推开卧房门,掀开被子,动作轻揉的把她放在床上。
洛晓娴现在处在漆黑荫蔽的空间,白衣女子不知道用什么法术把她送到这里,只有一团柔和的光在她面前飘荡。
想到她的话,虽然不知真假,但是无疑极大程度的动摇了她的心理防线。
真的回不去了吗?
没有家人了吗?
他们的记忆里再也没有我了吗?
我真的在哪个世界如过客般消失了吗?
老头的话是假的,那她的话呢?如果也是假的,那有什么是真的?
短短一瞬间,洛晓娴心里似一团无形的瘴气直冲脑门,冲散所有理智。
脑袋晕沉,皱着眉闭上眼,猛烈的摇晃头,想甩掉它保持清醒。
它却劳劳控制住她,头发晕,脚下跌了个踉跄。
再次睁开眼,嘴角扯出寒笑,它仿佛在嘲笑洛晓娴太傻。
它控制她的理智,幽怨的声音在她脑海里反复驱使道:
“睡吧,睡着后就不再有这么烦恼,睡吧”
洛晓娴双眼不再清澈,眼中一片浑浊,心里不停冒出一个声音。
听它的话,睡吧洛晓娴,梦里会有你想要的世界。
李闲给她盖上被子,发现她眉头紧皱。
又做噩梦了吗?
修长的手指放上额间,指腹轻轻揉捏。
见她闭阖的眼帘,泪滴顺着眼角滑落,呼吸急促起来。
修眸愣怔,暗道不妙,两指并拢放在她手腕脉搏处。
“脉象平稳,并无异样”
眼眸微沉,深邃平静的眼中隐藏着担忧和焦虑。
此时洛晓娴在它的控制下,整个人如一个瓷娃娃般,摇摇欲坠。
眼泪像风筝断了弦,连身体颤动不已,身体里紧存的那丝求生欲似乎知道她的离开,在做最后的挣扎。
她这幅的模样,李闲想起了记忆那个女人,也是这般挣扎。
她在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离去。
同样的情形激起他内心的怒意。
第一次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面前死去,这一次他不会再让同样的事情发生第二次。
刹时,周身散发冷冽的寒意包裹着他,深邃的眼眸逐渐变得清冷,眼神阴郁充满不屑,傲然一笑。
凝视她的脸庞,俯身在她耳边,毫不波澜的语气让它毛骨悚然。
“想带走她,问过我吗”
没有感情的声音传入它耳中,声音像无形的利器让它抓狂,它疯狂的挣扎,想冲出去逃走。
“想逃”
李闲侧目盯着不停挣扎的洛晓娴,一只手擒住她的双手按在腹部,另一只手单指按在她额间,轻轻一点。
瞬间一道白光闪进,目光如炬,两指弯曲,一团黑色的瘴气从她额间扯出。
这种脏西他都不愿意多看一眼,五指收拢,跳动蹦跶的瘴气消逝在空气中。
瘴气离开了身体,洛晓娴也恢复平静。
李闲单手支撑身体,墨发倾泻而下,发尾扫过洛晓娴的脸,她长睫轻颤,没有睁开眼睛。
瘴气已除,何时能醒只是时间问题,冰冷的手指摩挲她温暖的手心。
乜看着她,眼底寒光尽显,薄唇轻启:
“看来我也病得不清,居然会救你”
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来救她,仅仅是因为相似?或许他也不清楚。
闭上眼睛缓了片刻,松开她的手,起身走了出去。
吴秀坐在堂屋,手摸着他的头,一脸无奈的教李亮。
“等下李夫子过来,你就按我刚才教你的,听到没?”
李亮挥开她的手,不耐烦答道:“知道了,真啰嗦”
吴秀看他这样,心里又酸又涩,低头偷偷抹掉眼泪。
她对不起孩子他爹,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
李闲走进堂屋,眼神冷漠的对她们母子道:“这事改日再,你们先回去吧”
吴秀发现李闲脸色苍白,嘴唇无色,急忙走过去。
焦急地问道:“李夫子,你怎么了?”
李闲摆摆手,“我没事,你们回去吧”
吴秀嘴唇微张,李亮拉了拉她的衣袖,摇摇头。
在堂呆了三年,多少会看懂点李闲的脸色,这个时候最好还是离开。
等她们走出去,李闲衣袖一拂,木门吱呀一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