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昊大姐看了张三花很多次,每次都欲言又止。她想问的有很多,最终只憋出一句话。
“这大姐挺可爱啊?”
张三花白了昊大姐一眼。
陶陶哭累了之后就睡着了,张三花一直抱着她,在想,自己这么冲动地把这丫头带出来,也不知道对还是不对。
还好这丫头已经开始吃辅食了,不用喂奶。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昊大姐心里实在是煎熬,咬了咬牙,低头道:“连累你了,对不住。”
张三花微微一顿。
今天这事,怎么呢。她的身份尴尬,若不是发现刘宣仁服用了血丹,大不了她趁乱一走了之,倒是不会掺合到两边的冲突之中。
可刘宣仁服用血丹的时候偏偏被她撞见了,如果她不插手,自己的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两相对各为其主,战死沙场倒是没有什么好怨怼的。但是被人放干血液用来做药·····简直是令人发指。
想起刘宣仁呕出的那粒药丸,张三花也觉得有些恶心。来就先收拾了一顿,后来又挨了她两脚,那个刘宣仁,应该是活不下去了。
被威胁得放了敌人,结果刘宣仁还是死了,邹副将应该会被气得够呛吧。
闹这么一出,她的处境就更尴尬了。等消息一上报,轻则通缉她一人,重则以谋逆株诛连九族。
她的九族死的差不多了,阿娘就在南,她可以就近护着,大姐那边有齐正照看不用担心,只是二姐和舅舅那边,有点麻烦啊。
只能问问林庸有没有办法。
还是太冲动了。
自我反省着,张三花少有的眉间露出忧色,但后悔却是没有的。
昊大姐半天没得到回应,见张三花脸色阴沉,心里更加内疚。
都怪她,若不是她不心被人擒住,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大不了拼个你死我活,十八年后又是一个好大姐。
“花大姐,不如你来我雷山吧,我雷山一定把你当自己族人看待!”
昊大姐情绪有些激动的打着保票,却因为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脖子的伤口,马上就疼得抽了抽嘴角。旁边的人见了连忙劝她好生待着不要乱动。
这一番动静有些大,把陶陶吵醒了,她惺忪地睁开眼,四处看了看,忽然发现一片陌生,下意识就捉紧了张三花的衣服。
“娘。”
“娘?”之前就听这大姐这么叫过,但昊大姐根没往心里去,现下再听,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这是你闺女?!”
她的反应有些大,陶陶又被吓住了。张三花察觉到后立马用警告的眼神看了昊大姐一眼。
昊大姐下意识赔了个笑。陶陶觉得她笑着更吓人,又往张三花怀里凑。
昊大姐:······??我在寨子里不是很受孩子欢迎么?
觉得陶陶胆子有些,但又想到今日所见对一个孩子来冲击确实有些大,张三花便拍了拍陶陶的背,以作安抚。
然后,她才开口回答昊大姐的问题:“算是吧。”
昊大姐:??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
看得出昊大姐的迷茫,但张三花没有解释的意思。她现在考虑的是另一个问题,她应该去哪里找林庸。
他应该是回蜗赤族了吧。
“再行一段,我就和你们分开走。”
“为何?花大姐,我刚才的话是真心的。你随我去雷山寨,如果那些华人要找你麻烦,有我雷山一族给你在后面撑着。”
昊大姐的话不似作伪,张三花深深看了她一眼,表情松弛下来。
“我有其他事。”
再次被拒绝,昊大姐有点沮丧,但也没有强求。如果张三花执意要走,自己没受伤时都拦不住,不要现在还伤了要害。
心里承她的情,张三花想了想,又多加了一句。
“那个刘宣仁,在服用血丹。”
“什么?!”昊大姐大惊失色,“难道真的是他命人戮杀的那些部族?!”
没有听到刘宣仁在驻地营门的那些话,张三花并不知道刘宣仁早就把自己的话抖了出去,只当是昊大姐自己的怀疑。
“他也只是奉命行事。回去告诉雷寨主,她会知道该怎么做。”
昊大姐点了点头,脸色跟着严峻起来。
这次她带头纠集了队伍,来是想救回被掳走的姐妹。可现在人没救出来,还损失了不少人手,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交代。
还有那几股浓烟······也不知又是哪个部族糟了殃。
告别了昊大姐她们,张三花带着陶陶赶往蜗赤族。期间陶陶哭了两次,一次是想便,一次是饿了。张三花黑着脸帮她把了尿,却没有什么可以给她吃。
养孩子什么都真的是太麻烦了。
陶陶饿着肚子委委屈屈的又睡着了,张三花一路疾行,在看见蜗赤族驻地时不禁松了口气。
反正祈凰舞喜欢逗孩子玩,到时候直接把陶陶扔给她带就好了。
到了近前,张三花发现蜗赤族中气氛十分紧张,但好在放哨的认识她,没多做阻拦就放了她进去。
蜗赤族人来人口就不兴旺,很多族人又常年在外游历不着家,驻地中的人其实并不很多。张三花一进入驻地,立刻发现来就不多的人又少了一大半。
“三儿!”
自张三花离开,阿娘每时每刻都在担心,特别是好不容易盼回了林庸他们却不见张三花的时候。阿娘当场就晕了过去,还好蜗赤族里到处都是大夫,随便来了一个几下就把阿娘弄醒了。
林庸再三保证张三花没事,只是晚些回来,阿娘才勉强相信,只是心里到底还是怕的。日盼夜盼,终于把张三花盼回来了,阿娘惊喜之下,又是一阵头晕目眩。
见阿娘摇摇晃晃,张三花下意识去扶。阿娘站稳后缓了缓,重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和张三花话,就对上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
来到嘴里的话就卡了壳。
陶陶眨了眨眼睛,忽然张开她那长出了几颗牙的嘴,冲着阿娘就是一顿笑。
阿娘的心霎时间就软了。
然后陶陶的肚子就发出一连串的轰鸣。
陶陶瘪了瘪嘴,也不哭,就那么可怜巴巴地看着阿娘。
被这么一看,阿娘来那一肚子的话一句都想不起来,看了看张三花又看了看孩子,只问出一句:“能喝米汤么?”
张三花点了点头。
“那我先给孩子弄点米汤去。”
等把米汤煮上,阿娘又找来了果子给陶陶喂了点汁水,这才有空问张三花别的事。
“这孩子,哪来的?”
张三花犹豫了一下,如实以告。
“惠清公主的。”
阿娘一愣,随即声音猛地拔高。
“那她岂不是郡主?你怎么把她带回来了,赶紧送回去啊!”
陶陶被吓了一跳,看了看阿娘又看了看张三花。阿娘见状,下意识压低了声音。
“听娘的话,赶紧送回去。你要喜欢孩就和二狗生一个。这是天家的孩子,可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带出来。”
这番话张三花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又不想从头解释,含糊两句,问起了林庸。
“是有事要处理,急急忙忙就走了。前两天好像有什么集会,好多蜗赤族的人都跟着去了,林先生也去了。他们来要带我一起,但是我见不到你哪里放得下心去赶什么集会,就留下了。”
“他们就留下你一个?”
听了这话,张三花的眉头都要拧成一个疙瘩了。
“不是啊,舞姐儿和鸣哥儿也没去。他们应该一会就来了。”
话刚着,张三花就听到祈凰舞的脚步声。
或许是因为常年习舞,祈凰舞的脚步特别轻,而且很有节奏十分好分辨。
果不其然,不一会祈凰舞就出现在门口。她看见张三花就是眼睛一亮,刚想什么,又瞥见一旁的陶陶,于是到了嘴边的话就拐了个弯。
“三花,你终于把孩子偷出来啦!”
阿娘脸色蓦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