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两千载,韩晓一直暗中不断完善大阵,扩充空间夹层的范围,以满足人口不断膨胀的需要。
曾经的仙缘镇变成了恢弘的仙庭,有了完善的阶级和管理制度。
空间夹层对普通人也有了新的名字,仙界。
如今的普通人,再也无法像最初那样直接被选入仙界。
韩晓在银河系找到一处非常特殊的空间,将里面的一个星球改造成了中转站和外围人员的聚居地,被普通人称为,缘星。
韩晓的入室弟子也终于集齐了六脉,成为仙庭仅次于他的掌权者,负责仙庭大小琐碎事务。
他本人,被仙界人尊为仙祖。
又因时常把玩一个精美的紫金葫芦,也被称为紫葫老祖。
两千年的修炼,仙界中不再像当初那样只有仨瓜俩枣的筑基,六大脉的弟子天赋都很出色,首席全都成功晋升元婴期和法相境。
韩晓的首位入室大弟子,阳焱一脉的首席更是迈入了元婴后期,实力仅次于韩晓,但仙界灵能浓度有限,最终只能止步元婴期。
随着弟子增多,韩晓露面的时候越来越少,在一般弟子眼中愈发神秘。
在万年左右,仙庭突然又冒出一股新的势力,成为仙庭的第七大脉,正是仙祖韩晓的血脉。
其他六大脉的人其实早就奇怪为什么仙祖一直没有后人,他们都传承了十数代了。
是他老人家某方面不行?
还是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秘密?
仙祖血脉的出现,让他们在某种程度心里踏实了不少。
但问题也随之而来,多出一脉,必然要分权,利益要重新分配。
这些还是次要的,最让其他六脉有些无法接受的是,仙祖一脉,可以同时修炼仙祖的六门神功!而其他六脉修炼的功法都有限制,只有本脉弟子才能修炼。
人性就是如此。
如果一开始就有七大脉,一开始韩晓的后代就可以修炼六门神功而其他六脉只能修炼一种,其他六脉或许不至于有想法,本来功法就是韩晓的,韩晓的血脉后裔地位当然要比外人高,外人有的学就不错了,这有什么可说的。
又或者如今六脉的首席还是前几代韩晓的入室弟子,也不会想太多,韩晓在前几代入室弟子的心中积威甚深。
如今仙庭早已物是人非,六大脉弟子换了不知多少茬,又极少能接触到深居简出的韩晓,对这个所谓仙祖的信仰有所动摇很正常。
因此在第七脉出现后,仙庭的氛围就变得微妙起来。
···
又是万余年,十数代人。
某日,仙庭某处一座豪宅的地下密室。
布局类似书房,周围的墙体刻满了复杂的纹理,并不断有光华流转。
密室中三人,看起来都是中年年纪。
一个面白无须,长发青衫作书生打扮,看去有一种阴柔之气。
另一个正相反,筋肉虬结身材壮硕,豪气逼人。
最后一个看起来像个普通人,唯一一个特点就是,帅,前两人容貌都颇为不凡,但这人明显更胜一筹。
“不知张师弟这么谨慎所为何事?有什么不能在外光明正大商讨?”长相阴柔之人说话也细声细气,听着跟光明正大有些不挨边。
“卿师兄,皇师兄,我请二位至此,自是有要事密谈。”张师弟微笑道。
顿了顿,发现两人只是看着他并不接话,也不在意,直接语出惊人:
“两位师兄,我等亡无日矣!”
“嗤~~~张师弟,我很忙的,可没空陪你在这玩闹。”皇师兄嗤笑一声,屁月殳却没有动的意思。
张师弟没理会,还是自说自话:“韩氏一脉日益壮大,照此下去,很快整个仙庭都是韩师弟的了,何况他背后还有老祖撑腰···”
不等张师弟说完,卿师兄一皱眉,眼睛不自觉两边瞟了瞟,低喝一声:“张师弟,莫要口不择言。”
张师弟笑着摆摆手:“无妨,此处我已布置了隔绝法阵,阵法造诣我还是颇为自信的,我等可畅所欲言。”
见两人犹豫了下不再说话,继续道:
“一旦韩师弟得势,吕师兄、洪师兄和韩家关系不错,想必不会有多少影响。
程师兄一脉人丁不旺,并整天在外不知所踪,关系也不大。
我们三家可就···
莫忘了平时我们和韩师弟一脉相处可并不太愉快。”
卿师兄和皇师兄面色不改,但微微垂下的眼皮显示他们并非心无波澜。
张师弟的话他们何尝没有想过。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表面仙界在仙祖统领下看起来保持着和谐,并且齐心协力猎杀不时出现的天外邪魔,实际过了这么多年,各脉之间早就不像当初那般兄慈弟恭,特别是在第七脉出现之后。
张师弟不紧不慢又添了一把火:
“最关键的是,我等的功法,都是人家韩家传授的。
万一···人家要收回去呢?
就算不收,韩师弟一脉六功同修,早晚要死死压制住我们,他如今稍逊我等一筹只不过是根基不如我等雄厚,这是我等最后能翻盘的机会了。”
说着,右手在空中用力一划。
两人闻言微微色变。
他们最大的心结正是在功法,张师弟所言句句在理!
张师弟看着两人,暂时没继续说话,让两人稍琢磨琢磨。
两人沉默半晌,皇师兄有些迟疑地开口:“此事···我看还是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若无万全之策,我们不一定有胜算。”
卿师兄点头附和:
“没错,而且还得考虑其他脉的态度。
你也说了,除了程师弟那脉总不见踪影,另外两脉和韩师弟关系不错,一旦···我们三对三,八成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况且,你是不是把老祖忘了?
老祖一旦出面,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不妥不妥。”
张师弟闻言,脸没有一点意外的表情,又是呵呵一笑。
“两位师兄的顾虑我怎会不知,先···说说老祖吧。”张师弟下意识眼睛往两边瞥了瞥,声音不自觉压低。
哪怕他对自己的法阵很自信,韩晓昔日的威名还是让他下意识产生了警戒之心。
“要我说,老祖其实不足为虑。
老祖之所以可以威震仙界,一是按前人的说法仙界乃他所缔造,二是他修为最高实力最强。
但你我如今已是元婴、法相圆满之境,我不相信你们一点都没察觉,老祖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
数千年前,我张家第一位达到元婴圆满的先祖就察觉到了这一点,从那时开始,我张家一直留意老祖的修为情况。
根据我汇总的信息推测,老祖顶多也就是元婴、法相圆满之境!境界与我等一样!”
两人闻言眼角微皱,稍作回忆,不由轻轻点头。
卿师兄想了想,又摇摇头:
“就算如此,老祖也不是我等可以抗衡的,你别忘了,老祖他和韩师弟一样,是练了多门神功的,就算境界相同,比我等一门神功练到元婴、法相圆满肯定要强出一大截。
而且我等的神功都学自老祖,他使用这些神功威力绝对比我们大。
这还没算老祖他是不是就只会这几门神功。
从另一个方面讲,如果仙界是老祖缔造,老祖的修为必定深不可测,你觉得以你我如今的实力和水平,能造出一个仙界吗?
还有,我等如今的寿元大概在两三千载,可老祖他活了多久了?至少万载!岂是一个元婴、法相修士能做到的?”
张师弟并未反驳,反而同感地点点头:
“卿师兄心思缜密,所言极是,师弟佩服。
若老祖实力真的深不可测,哪怕与我等境界相同,我等自是没有半点机会。
可若是老祖他···不像看起来那么强呢?
你们应该也注意到了,每次见到老祖之时,老祖似乎都会又显得苍老一些,根据我家里的记载,老祖从数千年前就这样了。
我们曾进行过仔细推断,老祖他九成九是有伤在身,并且一直都没有好,甚至还在继续恶化,能活到现在,估计是用灵药吊命。
我甚至怀疑,老祖如今的境界是不是元婴、法相圆满,很可能早已跌落到更低,只是用术法掩盖罢了。
近些年老祖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说不定就是怕露馅。”
皇师兄还是顾虑重重:“这些都是你的推测,万一···”
“没有万一!
两位师兄应该清楚我所修《万象真经》的一些‘旁门左道’小术法还是挺靠谱的。
而且我们没得选!
越拖下去对我们越不利。”
张师弟斩钉截铁,眼中满是坚定和决然。
卿师兄和皇师兄互相对望一眼,都被张师弟的态度打动了。
涉及到身家性命他们没法不犹豫挣扎,拿不定主意,有了张师弟这个主心骨带头,做决定就容易多了。
张师弟见两人颇为意动了,趁热打铁:
“吕师兄和洪师兄两脉的问题很好解决,到时我们只需找个借口将他们两脉的主要战力支走,然后突然发难控制住韩家,木已成舟,他们就只能接受现实。
况且,他们两脉面临的问题和我们一样,想必私下也会焦虑,只是碍于和韩家的情谊不好撕破脸。
恶人我们做,他们坐享其成,皆大欢喜。”
卿师兄和皇师兄眼中似有光芒,但又齐齐沉默,不知在想什么。
张师弟面带笑容,心中却不屑地哼了一声。
这两个便宜师兄,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明明心动不已,却还是非要等他开口把叛师之罪揽下。
估计是想着万一行动失败,可以把锅都推到他的身,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没准在偷偷用什么灵宝做记录呢吧?
张师弟扫了扫两人的身,没有揭穿,既然如此,干脆来个一锤定音。
“两位师兄,就算今后我等不会失势,你们就不想彻底解决功法的缺陷?
你们就甘心止步元婴和法相,苦修数千年最终功亏一篑化为飞灰?
你们就不想在修行之路更进一步?
卿师兄和吕师兄,玄阴和阳焱两脉的问题大家都知道,老祖甚至特意用宝材炼制了玄冥匙和光焱钥给你们配合修炼,想必卿师兄很清楚,这只是治标而不治本。
皇师兄和洪师兄,地煞和天罡两脉的功法虽说老祖没明说有缺陷,但要是仔细琢磨一下,你们修炼功法后是不是性格也受到了某种影响?
就洪师兄一脉那种愣头青的性格,不可能几千年每代人都是愣头青吧?一个伶俐点的都没有?
皇师兄,你地煞一脉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相信你自己应该清楚。
你们的情况,在某种意义和卿师兄、吕师兄两脉的缺陷性质都差不多,老祖之所以没提,只不过是没那么明显,可能是由于炼气和炼体功法的不同。
程师兄那我不太清楚,不过看他们太虚一脉天天神神秘秘的,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至于我万象一脉,说多了都是眼泪,其中心酸不足为外人道也。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老祖修炼没有这些缺陷?为什么韩家人修炼没有这些缺陷?
要么是老祖传给我们功法时动了手脚,留了后手。
要么是这些功法单独修炼有问题,一起修炼没问题。
无论哪种情况,都说明老祖从一开始就没有当我们是自己人,没打算尽心栽培我们。
现在老祖更是有了后人,你们觉得老祖还可能会传给我们正确的神功,或者允许我们修炼多门神功吗?
我们现在能靠的,只有我们自己!
只要控制住韩家,我们就可以从韩家拿到没有缺陷的功法,甚至于得到所有功法一起修炼!
功法有缺陷,还只修炼一门,以我们的天赋都能修炼到元婴和法相圆满。
有了真正的神功,突破元婴和法相绝对不成问题,尽可延寿数千年!”
不得不说张师弟的蛊惑能力很强,听着他激动的声音,卿师兄和皇师兄一贯沉稳的心境竟被撩得波澜起伏,呼吸都沉重了几分。
特别是最后听到“突破元婴和法相”,以及“延寿数千年”时,眼中透出深深的渴望和贪欲。
活得越久,越不想死。
更何况他们这种位高权重的人之人,最渴求的无非修为境界和寿命了。
不过哪怕说到这个份,卿师兄还是强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说道:
“张师弟,说一千道一万,非是我妄自菲薄,就算我等三脉一起突然发难,对手只有老祖和韩家,却也···却也未必就一定能成功啊,老祖既然从最初就对我们留了手,谁知道老祖还有什么手段不曾显露?风险太大。
今日张师弟叫我二人来此密议,想必不会只是空谈吧?
若是张师弟还有什么手段能让我们看到成功的保障,那么···
否则此事就此作罢,就当我们从来没来过。”
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老阴比,张师弟心里嘟囔了一句,嘴里则说道: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卿师兄,师弟我确有一法。
若论实力,我们和老祖、韩家的最顶尖战力都是同一水平,可谓不相伯仲。
但若我们能提高一个大境界呢?
大境界的碾压效果,我想两位师兄一定很清楚。
我研究出一个法门,能临时激发我们的潜能,让我们稳定达到元婴和法相之的境界,时间至少能持续大半天,足够我们突袭歼灭对方的顶尖战力了,事后也不会有太严重的后遗症,不会影响根基。
当然,不排除老祖和韩师弟也会类似的法门,因此我们必须做出周密的布置,务必要趁他们不备一举建功。”
卿师兄和皇师兄互相对视,仿佛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火花。
对于老祖和韩家的实力虽然还有疑虑,但确如张师弟所说,现在或许是最好的翻盘机会了。
任何事情都有风险,就看敢不敢冒,值不值得冒。
真正需要决断之时,他们不乏果敢和勇气。
终于不再迟疑,狠狠地点下头。
“那就依张师弟所言,这次我们就放手一搏!”
“好!两位师兄爽快,只要我们勠力同心,相信这次必能万无一失,我是这么打算的···”
大半天后,三人商定了一些初步准备工作。
看着匆匆离去的卿师兄和皇师兄,张师弟嘴角微微勾起。
铲除韩晓一脉他是认真的,但原因嘛,跟功法、境界完全无关。
他对韩晓情况的判断,并非依靠什么家里多年积累的信息和《万象真经》,而是他早就知道。
他的先人,万象一脉的第一位大弟子,来自神藏宇宙!兰家!
当初韩晓带着紫金葫芦进了空间裂隙,万象仙宗死伤惨重,导致万象仙宗下震怒,不仅驱赶了大量元婴、法相之下的炮灰灵兽进入空间裂隙,携带大量特殊的灵器装置,试图追踪韩晓的踪迹,还在宗内组织了很多拨低阶弟子的敢死队。
兰家更是专门派了不少兰家嫡系低阶弟子,不过目前来看似乎只有万象一脉的那个第一位大弟子侥幸成功进入仙界。
此人当时只是个筑基期,只能说气运非凡。
到了仙界就和神藏宇宙失了联,最后决定混入仙庭。
兰家血脉天然就很适合修炼《万象真经》,他误打误撞,竟以此得到韩晓赏识,被收入门下,开了万象一脉。
不过他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为神藏宇宙提供定位,以及,紫金葫芦。
但终其一生,也没找到和神藏宇宙恢复联系的办法,也没有机会染指紫金葫芦,这个任务就秘密在家族之中传下来。
直到这一代,终于看到了曙光。
张,或者说兰师弟,定定地抬头看着密室棚顶,目光似乎透过墙壁、仙界、宇宙空间,看到了神藏宇宙那一侧。
那传说中的神藏宇宙,真是令人向往啊。
可惜他还是没能找到和神藏宇宙联络的手段,只能先完成一个小目标,铲除韩晓,拿回紫金葫芦。
···
仙庭某处一个宽敞舒适的地下洞府。
韩晓盘膝而坐,双手把玩着紫金葫芦,脸带着饶有兴趣的表情。
兰家的小二五仔终于忍不住了?
有趣有趣。
他的修为是受损严重,身体也每况愈下,但神魂强得变态,还有《太虚神炼玉牒》这门神功,别说仙界,就是在神藏宇宙也是最顶尖的。
当初那个兰家的小家伙他第一眼就看穿了,兰家的血脉他可不会感应错,更何况他还有天机之术。
也不知谁给那个小家伙的胆子,竟试图卧底到他眼皮底下。
或许只能怪这人的境界太低,根本想象不出韩晓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根据韩晓的卜算,那个小家伙后续对他似乎还有点用,同时日子也有些无聊,他干脆假装不知,任由兰家在仙庭中发展。
至于此后没有兰家人再出现过,并不是走运活着穿过空间裂隙的一个都没有,而是都被他看到就直接处理掉了。
有一个苗子留着玩就行。
养了几千年,总算要开花结果了。
三人的计划,韩晓通过神识感应得一清二楚,密室那垃圾法阵就是个笑话。
他现在琢磨的是怎么配合着玩好这场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