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天地之大,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坐下来商量呢?
人鬼妖灵四族兴盛,四界共存,各自安好,天下大同!
这便是道门的理念,只要妖族不主动祸害人族,欺侮它族,道门愿意给予他们一定的生存空间。
甚至在一些情况下,两族还存在着巨大的合作空间,优势互补。
不仅稀有修行材料可以自由交换,就连一些难度比较高的秘境探索也可以携手进行,更遑论在更高层次的修行层面进行观点交流,相互借鉴了。
得益于此,道门也是最早拥有山门守护妖的宗门,其中不乏现在比较流行的妖宠、脚力等。
只不过与如今的儒、佛两宗不同,这些入驻道门的妖族绝大部分都是主动投靠的,他们与道门之间是合作关系,甚至更进一步直接就是朋友、主仆,心思一致、利益无二,这点倒是与我和猿齐天之间的关系有些相似。
只不过我还稍逊一筹,毕竟是借助玄武护心镜在他的灵魂中烙印下专属于我的烙印,否则两者间关系断不至如今这般融洽。
道门的观点和行为令我叹为观止,要对话、不要纷争,要合作、不要对抗,要共赢、不要互耗,携手天地间所有有灵智的生灵,共同探索那命运的最终点,一起摸索修仙的最巅峰。
这种理念令人神往,其高屋建瓴的构想,务真求实的理念,平等共享的态度,堪称仙道世界的修仙命运共同体,简直是现实世界中另一个伟大构想在梦中世界的投影,实在是高!
相比之下,儒门和佛门反而显得有些迂腐和局限了,不能放眼局,不能胸怀寰宇,执着于一宗一族之发展,纠结于一城一池之得失,转寰失矩,进退维谷,终究难觅大造化。
是这种极为超前的理论,是需要相当高的落地艺术才能实现,在合作中求发展,在对抗中求进步,虽携手向前,却隐隐执道妖修仙势力之牛耳,把船头,操向,不使走偏,不让堕道,大相无形,大音希声,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万里黄沙不见僧,
狂风暴雨掩儒生。
三教原道为首,
焉能共坐论齐平?
这是我在现实世界中见过的一首诗,一直记忆犹新,却在这一刻得到面升华。
虽我在仙道世界中为儒门修士,却也无比向往道门的这种理念,赞叹他们的诸多手段。
难怪道门总是在讲“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原来如此!
真不愧善之名,以柔弱如水的姿态,取得天下大同、善世界的终极梦想。
而在这个过程中,却不会没有丧失任何主动性,始终由自己化作的水来把控向,度化万灵,一往无前!
当你发觉时……不,你不会发觉,因为你已经被同化!
纵使偶尔有所察觉,也甘之若饴,如痴如醉。
真不知道按照这种理念发展下去,将来的一天,这天地间是否还有儒、佛两宗?
不过从两宗作为后起之秀,能在古道门天下中生存发展,时至今日乃至于分庭抗礼的地步,自有其道理。
未来会如何,谁知道呢?或许最终的天下大同,三教理念归一,也未可知。
这些毕竟不是现在的我,区区一个大衍境修士可以去考虑的。
以我如今的修为,也只能被命运的洪流裹挟着前进,在不至于溺毙的前提下,把握一切机会,使得自己尽快强大起来。
生存是第一,不作恶是底线!
这些且不提,听猿齐天讲了大半天后,我心中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没有问出。
“葬月林呢?那边可好?”终于,我将话题带到了这个心心念念的向。
自从当年被迫离开葬月林后,阴差阳错下我已经有两千多年不曾回返,更不知那边后续还发生了什么变故。
多少个夜晚梦回葬月,多少次夙夜惊坐念起夭夭?
那曾经的人儿啊,皆在血月下凋零!
我不知今夕夭夭和熳菁她们在何处,更不晓得慈祥的堡主是否安好?
一柄噬血之狂,扎下一连串的葬月记忆,却也决绝地将我的过去与现在分割……
再也回不去了!
如今难得碰到曾经同样生活在葬月林范围的猿齐天,我自然要仔细询问,至少,他不像我莫名失去了两千年光阴
其实,在刚刚将他降伏的时候我就想问,奈何变故一个接着一个,麻烦一件接着一件,直到刚才将难缠的朴瓢吓跑,这才算是有了时间。
而我们自然也不是傻傻地待在原地唠嗑,万一敌人回过神来,将会是一场麻烦。
我不怕麻烦,但是也不想招惹麻烦,毕竟解决起来徒耗时间和力,然而收益往往却不大。
所以,从刚才开始,我们就已经重新路了。
所有的对话,一切都交流,都发生在旅程之中,发生在万里高空之!
那里,一头硕大的通臂猿正在极速飞掣,在他的背盘坐着一位翩翩少年,自然是我了。
“葬月林荒废了!”猿齐天想也不想地答道:“当年烛龙妖祖不知何故,竟然在你们堡身受重伤,不得已回到了葬月林最深处。”
“其实那里已经是通往妖皇封印地的深处了,跟你记忆中的葬月林并不一样,那只是外围。”
“妖祖一走,葬月林顿显萧条,血月也不再出现,化妖果无从成形,从此罕有大规模低阶妖兽诞生的情况了。”
“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一处废地,毕竟那些对妖族拥有足够吸引力的造化都没了。”
“唉……”猿齐天深深一叹道:“一切都变了!我也是从那时候起开始四处流浪……”
没想到竟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看来随着嗜血之狂的离去,养剑大阵的崩塌,葬月林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那时开始,葬月林就不再是一处适合修行的洞天福地,与其它地差别不大。
“那云墙呢?”我问道,眉头微微皱起。
我很想知道,既然连葬月林都荒废了,那么曾经将它与外界彻底隔离,几乎封印成禁地的万里云墙,又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