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三看了苏染一眼,见她点头便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老人家和盘托出。否则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你们。”
“这……”那老者有一瞬的为难,面容像是隐藏着极大的痛苦,半晌才道,“这事我只和诸位天师说,可否让我的子孙后辈先退出去?”
回头见那小女孩不动,他有些乞求地道,”巧儿是叔公连累了你父亲,但是这件事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知道的。你也出去吧。“
巧儿眨了眨眼睛,眸光有几分不情愿。
这些年村子里的事情都是她替阿爹照应着,三叔公从来不会隐瞒自己什么。
尤其还是事关她爸的死。
苏染在一旁看在眼里,她抬了抬手将巧儿召到跟前,”好孩子,我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你放心你父亲不会白死的,我代表苏家总要给他一个公道。“
“那多谢谢奶奶了。”说完巧儿就跑了出去。
三叔公明显的松了一口气,说道,“多谢您了。”
“可以开始说了吗?”燕娘在一旁等得着急,“前辈刚醒来,身子还很虚弱。”
“事情要从六十年前说起,那个时候我还是个十几岁的半大孩子。”三叔公似乎像是陷入了长长的回忆,“那个时候苦啊,三年大旱,寸草不生,连山上的枯树皮都被我们剥了。村里的人一日比一日减少。后来听说隔壁村有人卖两脚羊,我们村里的人都有些心动。”
“两脚羊是什么?”燕娘有些不解,仇三瞪了她一眼,“是人,别多嘴。”
三叔公没有理会二人的眉眼官司,继续念念叨叨,就连苏染也开始跟着回到了那个年代。
“可是他们要三百大洋,我们这小山村就是所有的人钱凑在一起也不值这么多呀。眼看着娃娃们就要饿死,赈灾的队伍还没到。大人们愁眉苦脸。就在这个时候,村里团结的氛围都变了,大家盯着对方就像是盯着一块肥肉。虎视眈眈,所有的人后背发麻,总害怕活不到明日。”
“我爹是村长,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往常因为粮食匮乏,自相残杀的不少,这样下去我们这个村子说不定就要完。”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穿得时髦的男人路过,他带着一包粮食和金子。我们不知道他为什么到了我们这小山村借宿,更不知道他怎么会一人多次前往深山。他看起来总是意气风发,说要发一笔大钱,要回去给闺女买好吃的。”
苏染拧眉,仇三迟疑地道,“你们杀了那个人?”
“是,也不全是。“三叔公有些后怕地道,”村子里其实很怕他,他的手特别巧编的小草人都能够说话,还能够替他办事。只是有一天夜里,他突然说要去山里。村里几个大胆的年轻人就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发财的门路。谁知道这一去,都没有回来。家里人提心吊胆,等到第二日的时候才见那个年轻人回来。他全身血淋淋的,眉宇间还有黑气,是真得黑气,看起来脸也是惨白不似活人。”
”村民都害怕极了,又想到自家的孩子很可能死在深山里了。干脆大家一不做二不休就将趁着他虚弱,将他给宰了。“
“大家一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情,怎么处理尸体都是个问题。”
“虽然说每日都有大量的人死去,可那人实在是太打眼了。”
“最后全村召开紧急会议。”
三叔公说到这喉咙好似哑了一般,”第二天大家每个人的桌上都分到了大块的肉,不过好多人吃了以后都立刻冒黑气死了。我当时胆小不敢碰。“
“照你这么说这个存在也该绝了才是?”仇三问出了大家的心声,三叔公点点头,“许是我们这些没碰那东西的人并不该绝,一个路过的老者行到此处居住了下来。他烧得一口好窑,便将那人的尸骨全都放在其中烧化了。
多日之后盘居在村子上空的黑气就进入了这窑内。
老先生德高望重,后来就在我们村里扎了根,好似在守护什么。
“那窑可是巧儿说的那个?”
“不错。老先生有一个孙女就巧儿的娘,后来她与巧儿的父亲结婚后,两口子都守着那个窑。”
三叔公叹了口气,“从老先生那传下来的规矩,这窑不能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自打苏茂去了以后,这窑却是怎么也烧不起来了。前辈们的恩怨,到底是怎么个缘故,我们也说不清了。”
满屋寂静,只有燕娘颤抖着道,“难不成那些人都吃了,吃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跑到门边一阵呕吐。
三叔公见她这样子更加羞愧,”那个时候是恶惨了,做出了这等惨绝人寰的事情来。实在是我们村子这辈子最丢人的事情。不过我们十几个年轻人跟着他去了,也都没回来。“
“况且那东西全都是白.花.花的油脂,根本就不该如此,不该如此……”三叔公掩面痛哭,“孩子们是无辜的。”
心凉,弱肉强食,苏染无法形容这其中的残酷。
半晌才看着那老人蹙眉道,”恐怕问题就出在这里,不过深山里到底有什么宝贝?竟然连那天师都着了道。“
三叔公摇了摇头。
村头窑洞附近,一只食指大小的小蛇飞快地窜了进去,像是嗅到什么好闻的东西。
可惜刚一扑进窑洞内,就被一道道的黑缠绕的紧紧的,那股黑气顺着她的嘴巴一如延伸,任凭她怎么挣扎,身上就出现了一道明显的黑线。
殷皎用力地摇了摇头,想要甩掉,却根本毫无办法。
“怎么会这样,我的吞噬之力呢?”
“区区一个爬虫竟然也有这样强大的神魂,真是有趣,小东西快点将身子交给我。”
“凭什么?”殷皎怒火中烧,耳边振聋发聩的声音激得她头晕目眩。
竟是个声音粗哑的老头子,跑到了她的体内。
“哼,我虽然看不出你的来路,但是你也是个短命相,识相的就速速让开!”
“我不!”殷皎大吼,她跟着苏染那么久,还从来没有人敢打过她的主意,“你在逼我,我宁可自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