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钰站在廊下傻笑,一旁丫鬟侍女们看得也都傻了。
刚才里面还吵闹不休呢,怎么王爷一出来,就笑起来了?
丫鬟侍女们也不敢多问,都避得远远的,生怕王爷又过来问她们什么。
朱钰却不再问,自己撑起青绸伞,走入了雪中。
朱钰回来书房,墨云晴雨两个厮瞧着他衣袖打湿了,忙跟着进来服侍朱钰更衣。
换过了衣服,朱钰独坐在紫檀书案后喝茶,心里还是记挂着才唐儿和丫鬟侍女们的话。
“长秋宫里的人来送西,和库房里的人了闲嘴,元贵妃娘娘要为王爷纳一等天策将军杨骥之女杨姑娘为侧妃”
才朱钰还觉得好笑,没有当回事,以为不过是下人们闲来无事,无端传些闲话罢了,但是此时一想,无风毕竟不起浪,好端端的,长秋宫里的人怎么会起这些话来呢?
朱钰心里起了疑惑,想了想,就让人传了库房里的人来问话。
墨云得了令,去传了库房的管事来了。
管事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也是定王府用的多年的老人了,低头进来书房之后,立刻给自家王爷行礼。
朱钰心里不大痛快,只点了点头,淡淡开口问道“听今日长秋宫里来人送西了?”
管事垂着头,眼睛看着地面,恭恭敬敬地答“回王爷,长秋宫里是来人了,是元贵妃娘娘命人送了些年货来,奴才都已经命人收拾妥当了。”
“嗯,”朱钰又点了点头,眉目清冷地看着管事,声音愈发淡漠,“长秋宫里的人除了送年货,可还曾了些什么?”
管事能在定王府的库房当差,自然也不是个蠢笨的,念头一转,就明白了自家王爷传他过来的意思。
心里突然就打了个突儿,不安起来,想了想,才答道“回王爷,并不曾什么不过还是和平时一样,闲话了几句,喝了茶,就回宫去了。”
朱钰冷哼了一声,落在管事的耳朵里,吓了一跳。
就听朱钰语气沉缓,慢慢道“闲话了几句?都闲话了些什么?”
管事将头垂得更低,却不敢再回答了。
“嗯?”朱钰挑了挑眉,心里渐渐不悦,“怎么不了?王问你话呢,长秋宫的人都闲话了一些什么?”
管事心知自己再不回答,只怕就要惹怒王爷了,可是长秋宫经常来人到王府送西,也都是奉元贵妃娘娘的令来的,往常送西来,也和今日一样,并无甚分别啊,怎么偏偏今天王爷就问起这件事来了呢?
但是王爷问了,他也不能不答,只好咬了咬牙,硬起头皮,道“回王爷,今日长秋宫的人来,除了送西,还还娘娘有意为王爷纳娶一等天策将军杨骥之女为侧妃。”
果然如此。
朱钰顿时沉下脸来,声音里也透着迫人的冷意,道“所以你听了之后,就在府里到处宣扬这种闲话?”
管事闻言,“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他是知道的,自家王爷身份尊贵,又手握协理朝政之权,于朝堂之上也向来是一不二,受朝臣拥戴,在府里虽然时常冷着脸,看着孤傲不易接近,实则却是个性格宽厚,心胸开阔的人,自矜身份,无论什么事情,从不肯轻易动怒,但是此时听他语气,观他神情,却像是真的生气了。
管事忍不住心想,那些话都是长秋宫里来的人的呀,关他何事呢?他不过就是多了个嘴,与旁人议论了几句而已,怎么王爷就怪罪到他的头上来了呢?
可是王爷动了怒,他也只能干受着,自己心里默默嘀咕了一番,抖着嘴唇回答道“奴才知错了,奴才不该乱嚼是非,其实那些话奴才也是从长秋宫的人嘴里听来的,真不是奴才混,还请王爷恕罪……”
朱钰满心不悦,不知为何会突然传出这样的闲话来,还是从长秋宫里传出来的,惹得那女子不悦,实在可恶。
朱钰挥了挥手,对那管事冷冷道“去吧,今后若再胡言乱语,惹是生非,莫怪王不念主仆之情。”
管事哪还敢什么,如获大赦般嗑了几个头,退出书房去了。
朱钰自己坐了一会儿,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想着还是要把这件事搞清楚,于是命人传了郭起等护卫送他入宫。
……
朱钰进宫,来到长秋宫,元贵妃正在内殿里抄写佛经。
抬头见了自己儿子进来,元贵妃笑了笑,搁下了手里的毛笔,柔声道“来了,可用了午膳么?”
朱钰摇了摇头,“时辰还早,”他着,自己往软榻上坐下了,抬头看着他的母妃,语气迟疑的道“母妃,我今日听了一件事,据是从母妃宫里传出去的,只是儿子不知真假,所以特意来问一问母妃。”
元贵妃转过书案,也往软榻上坐了,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宫女端上热茶糕点来,元贵妃端起热茶浅饮一口,才淡淡笑道“何事值得你如此紧张?还是我这宫里传出去的话?来我听听。”
朱钰端了茶盏在手里,却不喝,只是目光深深看着自己的母妃,半晌,才道“是今日早间,母妃这里往我府里送年货的人的,是母妃要为我纳娶侧妃。”
元贵妃闻言,笑了笑,点点头,神色淡然自若地道“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事实确实如此,下人们没有错。”
朱钰登时站了起来,眉宇紧皱,直直盯着自己的母妃,半晌,才哑然道“母妃在什么?要为我纳娶侧妃?前些时日我就已经告诉过母妃了,我不娶侧妃,我只要一个正妃就够了……”
“你了不算,”元贵妃笑着摇了摇头,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我要为你纳娶一等天策将军杨骥之女杨映彤为侧妃……”
“我不娶!”朱钰脸色发白,紧紧攥着手指,高声打断了元贵妃的话,“我过我不娶,就是不娶!母妃你强迫我也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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