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来了,吴统领只觉得眼前一黑,心里直呼不妙,感觉都快坐不住了。
但是朱铄问话,又不能不答,吴统领静了静心神,勉强堆起笑来,朝朱铄拱一拱手,道“皇上虽在病中,却还系挂政务,实是辛苦,今日传召臣进暖阁,也确实是为了神机营的军务”
朱铄闻言,挑了挑眉,细细观察着吴统领的神色,见他眉宇微皱,眼神游移,显然是心中拿不定主意,在暗自琢磨呢。
朱铄不免觉得好笑,向来听神机营统领是个性格硬朗的人,怎么自己才开口问了一句,他就有些招架不住了似的?
朱铄又转念一想,不过如此也好,性格软懦的人,才好任人摆布。
朱铄又清了清嗓子,看着吴统领,淡淡笑道“神机营在吴统领的管制下,兵强马壮,装备良,又向来太平无事,不知父皇在这大节下的,为何要传召吴统领去问话?想必是有非常重要的事吧?”
吴统领一个头变两个大。
真是烦透了,行伍之人向来只知练兵统兵,何曾经历过朝堂上那些争权夺势的人心鬼蜮和计谋伎俩,这两个皇子一个接一个的来盘问,他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
吴统领只觉得自己嗓子眼发紧,想用几句假话将朱铄敷衍过去,却又觉得朱铄并不是那么好敷衍的人,但若是告诉他实话,那自己成了什么人了呢?
“吴统领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朱铄挑了挑眉,笑意依旧很淡,眼中的深意却更明显了,目光如炬的盯在吴统领脸上,“其实王也有协理朝政之权,向来也是为父皇分忧的,神机营的事情自然也是朝政之事,在王协理范围之内,吴统领觉得,王有权过问神机营的事情吗?”
“那自然是有的。”吴统领嘴上笑着了一句,心里却烦得想骂娘了。
朱铄点了点头,似乎有点满意,继续笑道“更何况王那三皇弟与吴统领在宫门下密谈半个时辰,不知是在些什么呢?吴统领可否告诉王?你与他二人是否在商议今日在暖阁里,父皇所关于神机营之事?”
吴统领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心里却还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将今日之事告诉朱铄,该如何告诉,告诉了之后是什么后果,他真的不知道
就在吴统领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花厅外有个仆人脚步匆匆走了进来,看了吴统领一眼,意思是有话禀报。
吴统领就对朱铄拱手行了一礼,站起来笑道“请王爷稍稍宽坐,臣去去就来。”
“吴统领请自便。”朱铄笑了笑。
吴统领就走出花厅,站到了外头廊下,看着那仆从“有什么事快,别鬼鬼祟祟的。”
仆从就左右望了望,低声对吴统领道“老爷,才定王府来人了。”
短短的一句话,落入吴统领耳朵里,却吓了他一跳。
定王果然是厉害角色啊,睿王前脚才进了他的府门,定王就派了人过来了,他这是要做什么啊?
吴统领简直满头都是包,今天被这两位皇子扰得实在是无法承受了。
“老爷?”仆从看着自家老爷一脸忧愁,不知如何是好的神色,既觉得好笑,又跟着有些担心。
吴统领回过神来,瞪了那仆从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定王府的人什么了?”
仆从也低着声,道“定王府的人传定王的意思,若是睿王有什么话询问老爷,老爷可不必顾虑,大可直接告诉睿王便是,后果自有定王担负。”
吴统领听了这话,又愣住了。
定王的意思这是告诉他,让他不必瞒着睿王,今日在勤政殿暖阁里的事情,也可以如实向睿王和盘托出了?定王他就没有顾虑吗?
这些皇子都是满腹心机,肠子都是九曲十八弯的,做臣子的哪能猜透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不过有了定王这句话,吴统领也顾不得什么了,反正定王了,有什么事情自有定王担着,那就好办了既有人担着责任,他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何必让自己为难呢?一朝天子一朝臣,在朝为官,不容易啊。
吴统领感慨之余,实在是觉得当官也太难了些,今后还得多请些幕僚师爷什么的,帮他出个主意,也教一教他如何机谋,算计人心。
吴统领走回花厅内,朱铄正在端盏饮茶,见了吴统领进来,将茶盏搁下了,笑了笑,道“吴统领办完事情了?”
吴统领点了点头,笑道“是”
“那么王洗耳恭听,今日在暖阁里,关于神机营的事情,父皇到底和吴统领了些什么。”朱铄看着吴统领,“还请吴统领莫再隐瞒王就是。”
吴统领心里有了底,也就不再犹豫,一五一十将今日暖阁里的事情了。
“皇上安排,将御林军里的兵挑五百出来城防营禁军挑一千五百人出来都扩充进神机营里,装备也按照标准来”
朱铄静静的听着,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神机营是他的父皇亲自管制,等同是于皇帝的私兵,而眼下朝堂上风平浪静,边关也无什么战事,皇帝却要扩充自己的私兵这又是为何缘故?
他心里的疑问和定王朱钰一模一样。
但是吴统领所知道的也就是这些了,至于朱铄心里的疑问,他就无法解答了。
朱铄自己静了一会儿,唇边的笑意愈发淡了,目光轻飘地看着吴统领,沉声道“这些事情,吴统领都已经告诉王那四皇弟了罢?他可曾了些什么?”
吴统领点了点头,心里安定,回答也爽快“是,臣告诉王爷的这些,也是一定不差的告诉了定王,至于旁的,定王未曾什么,臣也未敢多问。”
话已至此,朱铄也知再问不出什么了又与吴统领闲话了几句,他就起身告辞,离开了吴府。
吴统领送走了睿王,长舒了一口气,心里的大石才算真的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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