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猛刚进西厢苑的门,便撞见也正迎面而来的满月,二人欣喜的对望着,谁也没有话。
好半晌,满月才有些害羞的用眼神瞟了瞟手中的托盘,金猛会意,也笑着点点头,然后目送她出了西厢苑,才进了房间。
江圣雪和皇甫风面对面坐在床边,正仔细专注的用手指按摩着皇甫风眼睛周围的穴位。
玉娇在一旁侍奉着,看到金猛,正要叫他,金猛便对玉娇“嘘”了一声,玉娇便笑着不再话。
金猛心翼翼的朝风雪夫妇走过去,还没等走近,就听见皇甫风道:“谁来了?”
江圣雪看了一眼,见是金猛,也有些惊喜的笑道:“夫君可否能猜到是谁来了?”
皇甫风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金猛!”
金猛惊呼道:“皇甫兄厉害啊!”
“一般的访客也不会来西厢苑,段如霜无事不登三宝殿,若是珠儿一定还没进门就能听到声音,若是金瑶,圣雪也不必叫我猜,早就抛下我欣喜的又抱又跳了!”
江圣雪娇嗔的掐了一把皇甫风的脸:“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哪能又抱又跳的!”
“就算是圣雪的爹娘来了,她都不会抛下你的!”金猛笑道。
皇甫风用那没有焦距的目光看向金猛的向:“满月去换茶了!”
金猛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是来替段捕头转告点消息给常欢常少侠的,就顺便过来看看你们夫妻俩!”
江圣雪调笑道:“猛大哥,你醉翁之意不在酒哦!”
“瞧你的,我来看你们,就一定能看到满月,来看满月,就一定能看到你们,这不冲突!反正只要进这西厢苑,我想看的人就都在这里了!”金猛道。
江圣雪笑道:“这阵子,瑶儿还好吗?”
“风光着呢!”金猛道,“有段如霜和珠儿他们照顾着,二妹可是一点亏都没吃得!”
“叫她得空就来坐坐嘛!自从瑶儿也当了差,就很少有时间来桃庄找我了!”江圣雪叹道。“她哪算当差,就是一个没有入编的临时捕快罢了!”金猛道,“别这个了,皇甫兄的眼睛,怎么样了?我进来的时候,若没看错,你好像正在给皇甫兄按摩眼睛周围
的穴位?”
江圣雪点点头,道:“殷先生教的,是按摩按摩穴位,会对眼睛的恢复有帮助!”
“那就是还有机会!”金猛过去拍了拍皇甫风的肩膀,“皇甫兄,别太心急,你的眼睛一定会好起来的!”
皇甫风对着金猛轻点了一下头,即便是没有光芒的眼睛,没有表情的面容,也依旧傲然凌人,冷冽非凡,谁也不会相信水涟漪的蛇毒会毁掉冷面狂龙的眼睛。
江家堡。
在江池的统领下,整个江家堡的人,都来目送田药下葬了。
五大高手虽然都得到百姓们的拥戴,可是田药作为江家堡的医师,自然跟百姓们走得更近,所以田药的离世,百姓们都哭的泣不成声。
苍起和水烟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都忍不住落了泪。五大高手虽然并列,可是田药同枕上笑和龙泉都是晚辈,而苍起和水烟都是前辈,就连江池都要叫一声苍起兄,以示尊敬,更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跟皇甫青天和飞盾的关
系还稍有不同。
苍起和水烟不是夫妻,但一个丧妻,一个丧夫,二人相遇,惺惺相惜,早就像一家人,但是不关乎爱情。他们共同守在江家堡,亲手教出的枕上笑和龙泉,但田药这个孩子不爱武,医术却自成才,所以对于田药,苍起和水烟也都更加疼爱一些,哪成想,田药还年纪轻轻
的,医术刚有所成,没准儿不久的将来,也能在医师排行榜上榜上有名,可就这样去了,让所有人都为他不甘。
苍起和水烟把这三个人都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又像师父又像父母也像朋友一般的相处着。
年纪大了,见不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枕上笑和龙泉也不得不安慰着苍起和水烟。
江池半只脚归顺田园,自己人死了,也是难过的要命,可是碍着江家堡堡主的身份,也只能故作淡定。但是整个葬礼的气氛都有些沉重,就连江流沙的眼眶都是泛着红的,五大高手的四位都更偏爱常欢,只有田药跟常欢和自己都走得很近,虽然她没有哭,但是也会对田药
的牺牲而感到惋惜。
田药的去世,起初是瞒着常乐的,江池、龙泉和枕上笑都田药陪着常欢留在桃花山庄了,但最终纸包不住火,常乐还是知道了。
看到常乐独自哀伤,江池心疼的要命:“乐儿,我不是有意想瞒你的,只是你的身子柔弱,我是怕你承受不住这份悲痛!”
“池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田药是我看着长大的,不能因为我承受不住,就让我连最后一程都不能相送啊!”常乐抽泣道。
只是听田药的死讯,常乐就已经如此伤心了,要是她知道田药的尸体因为五毒蛊而死无尸,岂不是更承受不住?江池自然不敢如实相告:“乐儿,外面风大,就算你去了葬礼还要大家都来担心你,田药知道了,他在九泉之下也会自责的!倒不如等天气转了暖,我再陪你去他的墓前,
只要你想起田药这孩子,我就会陪你去他的坟前话,这样不是更好吗?对你也好,大家也不用太过担心了,你呢?”
常乐叹了口气:“对不起,池哥,是我任性了!”
“是我对不起你!”江池把常乐拥在怀中,“临走前,我答应过你,此次去多少人,就要回来多少人,是我食言了!”
“人已去,必然不能回生!”常乐沉声道,“以后,还要多加心才是!我知道我劝不了你们,就算让你们不要再出江家堡,也不能阻止枕上笑那孩子的决心了!”
“是啊,他是一定要给田药报仇的,还答应田药,在这江湖闯出属于他自己的名号!”
“就是因为闯荡江湖,弟弟才会没命的!”常乐哀伤道,“但是,人各有命,也各有志向,我们没有权利,去阻止这些年轻人的志向!”“常寒是遭人埋伏,江湖上,有正人君子,就会有卑鄙人,人各有志,但也未必要听天由命。”江池柔声道,“就像我们的姑爷,他也不可能退出江湖的,他的身份和他背
负的使命,也不允许他轻易放弃,我想,圣雪也不会喜欢她心目中的英雄,会为了儿女情长,抛却江湖道义吧!”
常乐叹道:“我们也只能祈求风儿能够平安了!对了,圣雪和风儿都还好吗?”
“都好!仍是夫妻恩爱,相敬如宾,比起你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呢!”江池还是不太敢提皇甫风眼睛的问题,不过他还是把皇甫三兄弟一起击退白之宜的事情讲给她听。
常乐虽然跟武月贞一样,不会武功,可毕竟自己的丈夫和弟弟都是江湖中人,所以她也是听的热血澎湃,心里发的喜欢这个姑爷。
酉时将近戌时初,常欢已是觉得时间难熬,再多的定心丸也还是无法保持心静,因为他始终不相信,重云被放出曼陀罗宫后,居然不回不堪剪,而让婆婆担心一夜。
便按耐不住,离开桃花山庄,偷偷潜入阚雪楼的楼顶,正要观望着里面的情况,就感觉到身旁一个黑影闪过,接着一把扇子就抵在他的嘴角,还有浸入鼻尖的桃花香。
看也不用看,就知道是谁了,常欢既无奈又尴尬的低声道:“我只答应你不打扰,但没不可以偷偷观望!”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忍不住!”皇甫云一点都不惊讶,似乎早就猜到了常欢会有此行。
“等一下!”常欢看了看他飞过来的向,“皇甫云,你是不是来过了?否则,你怎么会从这个向突然出现?”皇甫云笑着挥了挥手中的七桃扇:“这重要吗?”看到常欢眼底的感动,皇甫云也实在受不了他用这个眼神看着自己,便趴下身子,“好吧,不过我确实没发觉什么不对劲的
地!”
常欢为皇甫云独自来查探而感动,但也没什么,随即也往里面观望,只看见重云一个人在台子上走着台步,甩着水袖,举手投足间,的确是熟悉的重云。“我一直都很担心他早晚会暴露,也常常劝他,但他没打算利用我走出这样的困境,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终于来了!”常欢低声道,“皇甫云,是不是从今以后我们就可以光
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当然!”皇甫云也为常欢的未来感到开心:“去找她?”常欢轻轻的摇了摇头:“不了,也许封唱对于他来,是一件很难过的事,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他此刻不是为了明日准备,而是怀念!所以,就算是我,也
不便打扰!”“实不相瞒,我来了一个时辰,而她一直就在这台子上唱着戏,偶尔会停下来整理整理桌椅,我没看见任何人出现!”皇甫云道,“你也该放下心了!即便还是白之宜在操
控这一切,那我们也没有选择了,只能按照白之宜设定的游戏规则来玩了!”
“我能看他一眼,就算要上刀山下火海,我也认了!”“不如,我陪你去旁边的马厩守一夜?也好随时听里面的动静,你也能彻底的安心!”皇甫云笑道,“相信无论是一品红,还是白之宜,都很难相信我们两个大户人家有头有
脸的少爷会在马厩里过夜的!”常欢笑着白了皇甫云一眼:“你都了,我们只能按照白之宜设定的游戏规则来玩!就算是迷宫,也要走进去才能知道怎么找到出口就算是毒药,也要吃下去才能知道有
什么可以解毒就算是比武,也只有比试的时候才可以见招拆招!所以,云二公子,回去吧!”
罢,常欢便飞下阚雪楼,背着手臂优雅的走着,而皇甫云也飞身而落,与他并肩而行:“你是不是心疼我,不想让我睡马厩,所以才要回去的?”
“是啊是啊,传出去岂不是有损你风流云二少的一世英名!”
“我现在已经有绫罗了,早就不在意那身外之物了!”皇甫云坏笑着凑近常欢,“还是怕江湖人传你我孤男与孤男共处一室,又是在阚雪楼的马厩待了整整一夜?”
常欢心想,如果皇甫云有一天知道重云是一个男人的时候,不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如此坦然的调笑。
一想到那种场景,常欢就觉得好笑:“我是不怕啊,就是不知道你云二少会不会害怕!”
“你常欢公子俊美淡然,优雅高贵,传出去,云某人也不吃亏啊!”
“那就要看凤绫罗会不会一气之下,把你给”常欢的手划过自己的脖子。
“我倒是觉得绫罗会先把你给”皇甫云着,也用七桃扇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过去。
随即二人敞怀大笑,没了担忧的焦虑,常欢也轻松了不少。二人离开阚雪楼后,台上的一品红突然停了下来,他仰起头,望着才常欢和皇甫云所在的阚雪楼楼顶,突然眼过狡黠,邪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