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入时分,下起了雨,起初淅淅沥沥,看起来不成气候,只转眼的功夫,就变成了瓢泼大雨,似乎要吞没整个世界。
风无尘几人查了一天,有用的西基上没有,洗脱罪名也是无从谈起,甚至风无尘更加觉得自己有罪了。打算让秀儿两人帮着继续追查张楼和那个秦长淦提及的店二,但秀儿两人陪着他们折腾了一天,早已不耐烦,如今又有大雨,一刻也不愿在这里多待,便找来几个赤甲卫周围暗中守着,她们自去吃饭安歇了,只把他们晾在了这里。
凉亭下,几个人无打采地听着雨声,既是无奈又是惆怅,对着一桌子饭餐,也就只有灵儿能下得去嘴。
“他姥姥的,眼下,我们也就只能想办法顺着秦长淦往下查了!”候涛神色郁郁,又带着几分担心,“你们到底跟那个混账西有没有关系?”
风无尘叹了一口气,道:“看他今天神色举止,就算是有关系,估计关系也不大,继续查下去恐怕也没什么收获!可是,不查下去,又无从下手!”
候涛恼恨道:“他姥姥的,就算是死路,我们也要闯上一闯!”
白书望着候涛轻咦了一声,候涛以为白书是要赞他鼓舞士气,默默拉了拉衣衫,正了正面容,静待下,却听她惊呼道:“柳师姐来了!”不觉有些失望又有些惊疑,赶忙转过了头,只见院门处一把绿色的油纸伞傲立雨中,雨水落在上面,如珍珠一般翻滚而下。绿伞之下是一个青衣女子,一尘不染,出水芙蓉一样,正是柳蔚然。
“师姐!”风无尘几人不觉眼角带泪。
柳蔚然叹了一口气,快步走到了凉亭中,开口道:“你们几个啊!之前,怎么劝都不听,这下好了,让人一锅端了!”
候涛和白书赶紧帮着收伞,让座,就坐在风无尘对面。
“你都知道了?”风无尘低下了头,甚是局促。
“整个仙竹秘境的人都知道了,我还能不知道?”柳蔚然白了他一眼。
“实在是没想到,多喝了几杯酒就这样了……”
“其他也不用多!”柳蔚然玉掌一挥,“现在查到哪一步了?”
风无尘便将一天的经过简要地讲了一遍,柳蔚然点了点头,向着院外道:“准备好了吗?”
“好了!”院外答应一声,接着便是一阵湿漉漉的脚步声,两个身着蓑衣的汉子抬着一个大食盒走进了凉亭。
“你们退下吧!”柳蔚然吩咐一声,自己动手打开食盒,腾腾白汽直冒,诱人的香气扩散而开,瞬时便盈满了整个院。一直埋头吞吐的灵儿抬起头来,口水直流,一个箭步便冲到了食盒前,搓着两个肥嘟嘟的肉掌,一脸谄媚地望着柳蔚然。
柳蔚然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灵儿的脑袋:“馋猫,自己动手吧!”
得到允准,灵儿直接使出一记饿虎扑食。柳蔚然会心一笑,向着风无尘几人道:“你们也吃点西吧!吃了西告诉你们我查到了什么。”一脸的神秘。
几人顿时都来了神,硬
是从灵儿的虎口之下抢出几盘菜蔬,吃了几筷,竟是非常美味,不觉来了胃口,吃想吃。
“味道怎么样?”柳蔚然一旁看这几人狼吞虎咽。
“鲜美可口,着实不错!”
“这便是那张楼做出来的菜!”
三人一惊,都停下了筷子。
“师姐,你已经查了那张楼?”
柳蔚然笑道:“边吃边!见你们之前,我已经见过秀儿和燕儿那两个丫头了,便差人到张楼订了些酒肉,顺便打听了一下!”
风无尘三人目不转睛地望着柳蔚然,后者也不卖关子,继续道:“早就听闻这个张楼不得了,细细一探,还真是深不可测!”
“这店的店是‘张天寿,仙竹秘境二公子,秦妙征的一个远表亲。看起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酒店,其实里面却大有章。这店的真正幕后操纵者却是一个神秘人,人称‘张二爷,很少出现在人前,即便是出现,也是黑袍加身、黑纱裹面,没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
“他姥姥的,不就是开个酒店吗?需要弄得这么神秘吗?”候涛不解道。
“酒店只不过是个掩饰而已!”柳蔚然摇了摇头,“他开的是一个地下鬼市,所有见不得光的西,包括各样道消息、秘辛,他那里都有,只要你出得起价钱!”
“在仙竹秘境干这种勾当,师姐你一到就能查出来,想必在你之前应该早就有人查出来了吧,怎么没人动他?”风无尘皱眉道,“难道是秦妙征在给他撑腰?”
柳蔚然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传言远征府就是他的靠山。而且,你们也知道是表面光鲜的西,是有毒,”叹口气,“这秘境和我们那白柳岸也是一般,私底下不知藏了多少的肮脏龌龊之事,还不知有多少人的把柄握在那张二的手里呢!谁敢轻易动他?”
“都知道秦妙林与秦妙征明争暗斗,势同水火,这么看来,倒是和秦妙林没有多少关系了!”风无尘和候涛陷入沉思,白书眉头皱紧,“师姐,你觉得此间事会与张楼有什么关系吗?”
柳蔚然摇了摇头,道:“不好!还得问上一问!”
“问谁?”独孤洋着急道。
“姐,来了!”院外传来一声喊。
柳蔚然道:“进来吧!”转过头,向着候涛,“要问的人这就来了。”
话音未落,又是两个汉子抬着一个大食盒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低首疾行的瘦男子。三个人来到凉亭之下,柳蔚然挥手打发走两个汉子,只留下瘦男子。
“你就是丁六?”柳蔚然问道。
瘦男子躬身行礼:“回姐的话,人正是丁六,不知姐找人来所为何事?”
“昨日里你可曾来过这府上?”柳蔚然问道。
“人来了,像往常一样,给一位客人上门送酒肉,只到门口,并未到府中!”丁六垂手作答。
“给谁送,送了些什么西,又了些什么话?”柳蔚然层层递进。
丁六已经对对面女子的身份知晓了个大概,是以态度极是恭谨,面上**的,也不知是汗还是雨:“人是给府上一个赤鹤卫,秦长淦送的,三斤白切羊肉、一盘凤尾鱼翅、一只挂炉山鸡、一盘宫保野兔、一盘金丝酥雀,三坛陈年桂花酿,人了一句‘公子慢用,他‘有劳又订了今日的饭食,四条臭鳜鱼、臭豆腐、螺蛳粉、金屋藏娇、六坛猴儿酿。人道了喏便离开了。”
“就这些?”柳蔚然不怒自威,“我已经和张天寿打过了招呼,他你只是他的一个下等奴,任凭我处置!”
丁六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颤声道:“人不敢有任何的隐瞒,的确就这些!”
“今天秦长淦又点了什么酒食?”
丁六斗若筛糠:“金钱鱼肚、白银如意、松鹤延年、冰花雪莲、三坛屠苏。”
风无尘细眼注视着丁六的一举一动,就是一个眼神也不肯放过,都是一个最底层的百姓该有的反应,并没有什么异常。几人的目光碰到了一起,都很沮丧、无奈,看来线索是真的要断了。
候涛有气没处撒,怒斥道:“他姥姥的,这混蛋今天定的菜名倒是喜庆!”
菜名?风无尘身一紧,像是被蝎子蜇了,失声道:“再一遍,他昨天定的什么菜?”
丁六战战兢兢,将菜名重复了一遍。
“这菜名倒还真像是有问题?”柳蔚然俏脸一肃,嘴角上扬,面上多了几分狠辣。
丁六更是惊恐:“人真是不知,只是按例将之报给我们掌柜而已!”
风无尘几人对望一眼,眼神里都透露出一个意思:这掌柜的定然有问题。
“那我们就走一遭吧!”柳蔚然摩拳擦掌。
风无尘几个面面相觑,为难道:“师姐,我们几个恐怕不好出门……”语气有些虚,像是被捉赃在手的毛贼。
“时候也该到了。”柳蔚然声嘀咕了一句,不一时,院门处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落雨声,两顶油纸伞随即并肩漂了院中,来人正是秀儿两人。两个人快步走进厅,匆匆收了伞,稍整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地向柳蔚然行了个礼,请了安。
柳蔚然也不多做客套,直奔主题:“你们姐可是允了?”
“姑娘开了金口,我家姐怎会不允,我们两个任凭姑娘吩咐!”秀儿两人低眉顺眼,跟面对风无尘几人时截然不同。
“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去!”着,柳蔚然拿起一把伞,率先走了出去,秀儿两人争着为其撑伞,都被婉言拒绝。回过首来,望到风无尘几人还怔怔地立在那里,有些好气地道:“还愣着干什么,真不想活了!”
风无尘三人这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了上去,风无尘跑了几步,没见灵儿跟上,侧首一看,这姑娘还在埋头大啃大吃呢,暗叹了一口气,冲上前去,铆足了劲儿,连修为都用上了,这才将其硬生生从盒子里拽出来。
一行人跟着丁六一路向着张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