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姜氏稳坐如山。
苏璟妍与君熠然四目相对,谁也没一句话。
两边侍卫也虎视眈眈地盯着对,兵刃出鞘蓄势待发。
半晌,姜氏忽然道:“三公子,如若我答应让阿妍跟着你,你会如何善后今日之事?”
闻言,苏璟妍蓦地瞪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姜氏。
姜氏没有转过来看她,只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君熠然似乎也吃了一惊,失笑道:“夫人,你真的愿意?”
姜氏淡然道:“这原也没什么。自古女人就是“背锅侠”,骄奢淫逸的帝王丢了江山会怪罪女人红颜祸水,好吃懒做的贵族子弟不成武不就会怪罪当家主母没有旺夫命,就连普通人家生不出儿子也会怪在女子头上。”
“如若能以一个女子的一生换来大家的安宁,那又有何不可?终归是她的命罢了。”
这种言论,苏璟妍还是第一次从阿娘的嘴里听到。
阿娘不是这样的人啊,否则当年也不会那般决绝地离开京城,遁走虎头寨。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
这绝不是阿娘的想法。
苏璟妍坚定地相信:阿娘绝不会卖了自己。
想到此,先前紧张慌乱的心再次平定。
君熠然脸上的笑渐渐没了。
这个问题他其实没真的想过。
鱼与熊掌,他当然想要兼得。
但他心里明白,即便贵为帝王,有许多事也是无法圆满的。
既然注定无法圆满,那只好退而求其次,两相比较,自然江山更重要,但不妨可以女人为掩饰,做一些不能宣之于口的事。
可眼前这妇人竟然看穿了他的想法,且直截了当地答应了他时常挂在嘴边的条件。
这让他有些狼狈。
但这狼狈也只在心里,片刻后他脸上又恢复了笑意,“夫人如此抬爱,侄我真是受宠若惊但,您的决定只能代表您自己,我得问问阿妍,听她亲口对我这件事。”
罢看向苏璟妍,满眼的戏谑。
苏璟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
姜氏又在她的手背上拍了拍。
“婚姻大事,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能替她做主不过三公子莫要忘了,
你早有婚约在身,尚的可是皇室最尊贵的北麓公主,而阿妍也身受皇恩,封了妍玉公主。你一介商户出身,能尚一位公主已经是皇恩浩荡,可断无再享齐人之福的道理。”
这话无疑再次嘲讽了他现在的身份。
君熠然脖子上青筋暴起,随即发出一声冷笑,“一直以为夫人非寻常妇人,不会在意出身、名分这等事,原来也不能免俗。”
姜氏淡然一笑,“那是你高看我了,我一直都是个俗人,偶尔装装高人而已。”
君熠然:“”
随着杂沓的脚步声响起,慕彦峥等人再次入殿。
他快步走到姜氏身旁,附在她耳边把殿外的情形了。
姜氏秀眉一拧,有些意外地看了君熠然一眼。
来的竟然不是他的同谋?
可也绝不会是皇贵妃娘娘的人。
那就最有可能是南宫淑妃的人了。那个统领虽然否认,虽然没表现出恶意,但他必定还有后手。
南宫淑妃想做什么?
渔翁得利?
想到此,姜氏不由得苦笑。
如果今天不能让君熠然拿出解药,他们这些人都得玩完。
那就真的让那女人渔翁得利了。
思忖间,丘济苍也将外边的情形报给了君熠然。
君熠然脸上同样显出讶异的神情,显然这情况在他的意料之外。
姜氏见状,心里稍稍松了口气。
“三公子,抛开这个不谈。如果让你在琮王和瑾王中间选,你更愿意谁上位?”
旁边的南骊公闻言,面上顿时流露紧张之色,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瑾王不仅是他的外甥,也是整个南宫家族的倚仗。瑾王一旦上位,他们南宫家族的地位便更上一楼,成为大綦第一外戚。
可惜君熠然并未回答。
南宫家当年是如何逼迫北晋皇室的,他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南宫家的野心从来都比龙家更大,无论在朝在野,也更有势力,而且南宫淑妃和瑾王一旦上位,绝不会放过他,以及他现在的家族,君家。
同样的,更不会放过北晋唯一的血脉,朱九
“三公子,我看咱们还是先将其他不相干的人打发了再。”姜氏道,目光犀利地扫过在场的诸人。
几乎没有过多考虑,君熠然道:“好。”
南骊公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
在君熠然的眼神示意下,丘济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切上了南骊公的后颈。
南骊公的头顿时一歪,咚的倒下,不动了。
源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两眼翻折,想跑却怎么也迈不动腿,身子不停地抖。
丘济苍以同样的式,毫不费力让源公步了南骊公的后尘。
然而不过是这样一番动作,丘济苍便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脸色顿时一变。
君熠然看了他一眼,道:“别担心,此毒不会要你们的命,只要你们乖乖听话,适当时候我自会奉上解药。”
“都听三公子的,知道么?”姜氏扭头便对身后不远处的侍卫吩咐道。
那些侍卫早已六神无主,闻言忙不迭地躬身应是。
姜氏转过头来,“三公子,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我只有一个要求:我们都要平安、无事地走出这座大殿。”
这个“平安、无事”自然包括皇帝驾崩不受牵连。
君熠然似乎已经想到善后的法子,闻言笑道:“这是自然。”
慕彦峥想什么,却见姜氏微微摇头,只得作罢。
不多久,便听到外面传来喊杀声,夹杂着兵器碰撞声和凄厉的惨叫。
殿内诸人又是一惊,视线齐齐看向君熠然。
君熠然轻吁了口气,捂着受伤的胸口抚了抚,“都看着我干吗,他们打他们的,我们歇我们的,各不相干。”
“是你的人到了?”苏璟妍忍不住问道。
君熠然道:“什么我的人?”
话虽如此,脸上的笑却很得意,随后吩咐丘济苍,“去,把人引到殿内来,这弑君的罪名,总算有人背了。”
事已至此,丘济苍也只得听令行事,闻言便朝黑衣人们打了手势,带着他们冲出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