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都在椅子坐下。朱相如道:“姑娘和姓吴的老贼有何深仇大恨,缘何要刺杀于他?”邓小娥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走动,道:“吴贼当年打开山海关放清兵入关,将我汉人江山拱手奉送给鞑子,使得我汉人在满清的奴役之下,过着非人的日子,他的罪孽比山更高,比海还深,此等不忠之人,杀不杀得?”她言辞犀利,神态激动,一席话说完,盯着朱相如和璇规问道。
朱相如和璇规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说道:“杀得。”邓小娥又道:“他降清后任平西王爷,为了讨好他的清廷主子,施阴谋诡计害死明朝后人朱三太子全家,欲将朱氏一脉斩尽杀绝,其行为比禽兽不如,此等不义之人,杀不杀得?”朱相如闻得他提起父母,双亲惨死的景象又再浮现眼前,不禁双目含泪,哽声道:“当然杀得。”邓小娥见他神情悲切,目中蕴泪,微感奇怪。又道:“他狼子野心,打着反清复明为朱氏的旗号,到头来却自己做了皇帝,自号大周,这种不信之人,杀不杀得?”朱相如和璇规早已经义慎填膺,高声道:“当然杀得。”邓小娥冷笑道:“这等不忠不义不信之贼子,不杀他何以谢天下,不杀之何以对得起汉人百姓。”她虽是一介女流,且又负伤在身,可一番振振之语,果真是字字铿锵,句句震耳,令朱相如和璇规肃然起敬,二人站起身来,向邓小娥施礼道:“姑娘胸怀天下,心系百姓,让人钦佩,受我们一礼。”
说着便深施下去。
邓小娥慌忙拦住,说道:“不敢,你们是我兄妹的恩人,大恩尚不及报,怎敢受你们的礼,真折煞我了。”朱相如道:“令兄妹二人精神可嘉,必是一方豪杰,敢问尊姓,师出何处?”邓小娥报了她和哥哥的姓名,又道:“我兄妹二人是河北石家庄人氏,说起来与前明的朱颇有渊源,这次刺杀吴三桂,一方面是为汉人百姓讨个公道,另一方面也是受了先父的托负,以报朱家的恩德。”朱相如道:“不知姑娘一家和朱家有何渊源?”邓小娥道:“不瞒二位,先父在前明曾是宫中侍卫,名为邓铁鹰,曾为朱三太子的武习教师,三太子虽然年少,可对先父十分敬重,常以师礼待之,大明亡后,先父和三太子等人被清兵冲散,遍寻不着,又不愿为满清效力,御甲归田,回到河北老家种田度日,可一日不忘复明之事,数年前,父亲因病逝世,临终前还嘱咐我们兄妹不能忘了汉人天下,不能忘了朱家恩德,因此,我们苦练武功,为的就是有的一日能联合有志之士,将满清赶出关外去。前段时间,听得大汉奸吴三桂在衡州称帝,便和哥哥来行刺于他,不料学艺不精,不仅不能成功,还将哥哥搭了进去。”说到这里,不由得黯然神伤。
璇规前拉住她的手,说道:“姐姐作为一女儿家,有如此胆略,实是巾帼英雄,小妹我佩服着呢,你就不必自责了。”邓小娥轻轻一笑,说道:“妹妹真会安慰人。听了这话,我心里舒服多了。”顿了一顿,对朱相如说道:“说了半天,公子是我的恩人,我却还不知道你的大名呢?”朱相如道:“不才朱相如。”邓小娥一愣,盯着朱相如看了片刻,颤声道:“难道你便是三太子的后人,现今无为教教主?”
朱相如愕然道:“不才便是朱相如,无为教教主,姑娘何以得知?”邓小娥前两步,屈膝跪倒,叩首道:“拜见少主,在下不知少主,言语莽撞,扰了少主,尚请见谅!”朱相如伸手虚抬道:“邓姑娘说哪里的话,快快请起,你都将我搞糊涂了。”璇规将她扶起,三人重又坐下。
邓小娥道:“两年多前,闻听江湖传言,三太子唯一的儿子尚在人世,父亲在世时,就听说三太子有一皇嗣流落江湖,不知下落。听到这个消息后,我和哥哥就一直在全国各地打探访寻,半年多前,江湖中盛传在云南出了个少年英雄,证实是三太子后人,名为朱相如,并举行了驱满英雄大会,在大会成立了无为教,被推为教主,名动天下,英雄归心。我兄妹兴奋不已。便想到云南求见,寻思怎么也得带个见面礼吧。正好吴三桂在湖南自立为帝,吴三桂早就该死,心想不如刺了吴三桂,将其人头拿下,带给少主作为见面礼,不想事情没成,倒烦教主相救,真是惭愧。”
朱相如道:“既然有此深厚渊源,我们便是一家人,客气话少说,我们还是想想如何相救令兄吧!”璇规道:“邓世兄被唐文社会所擒,定然会倍受折磨。再说,姓唐的武功高强,加宫中还有大批侍卫,想要营救,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秦桑若刚好从楼下来,将身伸进门里,叫道:“你们还在说哪样,我已经叫店家准备了饭菜在朱大哥房中,快来吃吧,否则就冷掉了。”又问道:“那个黑衣女醒过来没有?”
朱相如三人从房中走出,说道:“邓姑娘已经醒过来了,和我们说了半天的话。”秦桑若一伸舌头,看了邓小娥一眼,笑道:“我这张嘴不会说话,姐姐你不要见怪。”邓小娥道:“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又怎么会怪你。”四人进入房中,见桌摆了四个荤菜,一个素菜,一大碗汤,正冒着热气。秦桑若道:“相如大哥和邓姐姐都是伤病愈,需要好好补补身子。”将饭盛好,摆在各人的面前,四人辛苦了一整天,都饿得慌,饭菜吃起来格来香美。吃饭时,璇规将邓小娥兄妹的来历都告诉了秦桑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