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费了很多的心思,真的费了很多的心思。她怀孕的事,也就只有这屋子里的几个人知道。覃霓嘲弄的笑笑,三两下挣脱她的拉扯,坐在刘茗的办公椅里,点了根烟,一副看戏的神态,“沐虹,继续,还有什么桥段,一次性发挥完了吧。”
沐虹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摇头,眼泪如注。
“覃霓,这里不能抽烟。”刘茗偷偷瞄一眼刑郁桀,那双眼睛寒冽如刀,再局外的人都感觉的到事态的严重性。暗诽覃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不仅不为自己辩驳,还敢当着孩子他爹的面吸烟。
“你狠!你够狠!”沐虹木讷了好一会,突然咬牙切齿,“我他妈的真不该相信你!”
覃霓笑了笑,吸了口烟,虽然面容干枯,可姿态很美,没有焦距的目光微微泛凉。
“我真是活该!明知道你是个心如毒蝎的女人,连一个没成型的孩子都不肯放过,竟然还傻乎乎的和你做交易!”沐虹仰脸,将狂涌的泪逼回去一些,狠戾的眸光死死的咬住覃霓不放,“你记着,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着话,突然,沐虹一头撞在墙上。因为速度太快,霍凯反应过来冲过去制止时,鲜红的血液已将溅洒开来,洁白的墙壁上,一朵妖异的红花湛然怒放,惊心怵目。
覃霓惊起,闪着红星的烟头落地。
她被这突来的一幕征呆了,墙壁上的红色在她眼前放大,模糊,瞬间侵占了她的整个大脑。
好多的血,好多的血姐姐拖着一路的血向妈妈爬去,妈妈的额头上,鲜血顺着那张慈爱的,凄厉的脸淌下
沐虹倒地后即不省人事,迅速的被送往手术室抢救,对外宣称是晕倒。
同时晕倒的,还有覃霓。不过这次她只晕了半天。
张开眼,她的目光有一瞬的呆滞,脑海中一片汹涌的空白,很乱,但是什么画面都没有。
“沐虹死了。”刑郁桀面对着窗户站着,背朝着床。嗓音悠远而清冷。
覃霓以为是恍惚间听见了谁梦里的呓语,蹙了蹙眉,朝向声音的,“你什么?”
刑郁桀冷笑了一声,转过身来看着装无辜装死的女人,很讽刺的口吻,“我沐虹死了。”
覃霓瞬间清醒,之前的一幕电影般回放,胸口被什么西揪紧,拉着她的整个人往深渊里拖。
午后的阳光正浓,刺人眼。
覃霓坐起,为了使坐姿舒服一点,她往背后塞了两个枕头。头很痛,欲裂一般,她揪着眉,有些哆嗦的点燃一根烟。
以前也抽烟,不过只是偶尔。最近老头晕胸闷,她发现抽烟可以缓解这种症状。
刑郁桀依着窗,淡淡的看着她,已经没有多少表情,只是那深邃的眸低,很厌烦了一般,“去把孩子做了,滚出我的视野。”
心被什么狠狠的鞭笞了一下,痛的她身抽搐。
半响,覃霓略有扭曲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来,吸了口烟,将烟雾部吞进肺里,“好,你安排医生。”
话音刚落,一眨眼,那个熟悉的影子从她眼前晃过,门随之一响。屋子里立时少了一个人的呼吸。
覃霓靠着枕头,吐着烟圈,烟雾缭绕中,干枯的脸上绽放一个凄美的笑脸。
“郁少,你要想清楚。”霍凯在走廊拐角将刑郁桀拦住,表情极为严肃认真。
刑郁桀蹙眉,冷冽的瞪着他,“让开。”
“你知道覃霓为了这个孩子吃了多少苦?”
霍凯问道,有责问的意思。郁少不该是这么冷血无情的人,他对覃霓的感情,他是看着过来的。绝对不是玩玩的。
霍凯坚定的拦着他,“她一上飞机就吐,吐得天昏地暗,你看不出来吗?十几天下来,她瘦了二十几斤!”
这让他这个外人看着都心疼,他难道就没感觉吗?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种决定,对覃霓,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刑郁桀面无表情的凝着他,看的人发寒。霍凯意识到自己的言行有些造次。虽郁少把他当哥们,可到底,他只是他的属下,因而缓下了语气替覃霓话,“覃霓有美尼尔氏综合症,怀孕诱发了她的病,而且来严重,可她从来都是一声不吭的忍,死活不让我告诉你,因为她对你已经不敢抱任何希望。”
“你别忘了她的立场,她只想,又怎么会像沐虹的那样做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或许你会认为是她妒忌你对徐姿的爱。可覃霓不是脑残,就算要做掉徐姿,也不会笨到用沐虹。如果她要争,要抢,即便不敢在你这里下手,那在主席和夫人那里,就凭她肚子里的孩子,又有什么要不到?郁少,你最好等冷静下来再做决定,那是可是一条人命,你,和你的爹地妈咪都期待着到来的生命。还有,一段你放不下的感情。你好好想想这漏洞百出的指控,这个世界没有后悔药。错了,就是一生。”
刑郁桀愣在原地,面色僵冷。半响,一句不吭的朝前走。
霍凯盯着他的背影,心中叹气,“覃玥有可能不是她的女儿!”
她瞒着,一定有她的原因,可是,此刻他不得不出来。
“你什么?”刑郁桀猛地回首,心中诧异,却又有一闪而过的惊喜。不过,惊喜紧接着就被另一种情绪所替代。
霍凯吸口气,声音轻下来,“我听她无意中起,这是她第一次怀孕。”
顿了顿,他又,“我询问过替她做产检的医生,这恐怕是真的。”
刑郁桀沉默。
他彻底糊涂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如果人和人之间处处都是谎言,这样的生活,实在太累。
霍凯叹息,“我觉得,你对她欠缺了解。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忠于你,而是因为这些日子的相处,我觉得她是爱你的。”
刑郁桀依旧沉默。可心底的伤痛终于遏制不住涌现于眸底。他望着11的向,眸中充溢太多的疑惑,太多的不解,太多的纠结,太多的不忍,太多的疲惫。
可是,沐虹死了,她用死来指控覃霓。一个胆懦弱的女人敢用生命来指控一个人,让他怎么能不信?他查过覃霓的通话记录,三天前,她确实有和沐虹通过话,为时十分钟。
而徐姿丢了的那枚“永恒”,二十分钟前,已经在覃霓户头下的一个银行保险柜里找到。
之前被他刻意忽略的总总沸水般在他脑海里翻滚,这一次他已经无法再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而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已经无力去探究,她的心思太难捉摸所以他不想再去琢磨。
刑郁桀没有话,冷静而沉重的往前走,按密码,进电梯。
霍凯看着电梯门慢慢的关合,心中怅然。
孽缘,他只好如此叹息。
覃霓拉开窗帘,淡淡的看着窗外的蓝天。
市的空气质量不好,天是灰蒙蒙的蓝,云是灰蒙蒙的白。
或许明天吧,这一切都会结束。刑郁桀不会拖的,他是个果断的人,办事讲究效率。如果决定了某件事,就会速战速决。
明天之后,去哪里?
去市吧,一直怀恋那个地。找份简单的工作,员收银员之类的。或者开家饭馆。然后把妈咪接回来,和玥玥一起呼唤她。
妈咪醒来一定会很惊讶,虽然少了一个女儿,却多了个外孙女,她应该不至于太过悲伤。
然后再找个职员或者老板把自己给嫁了,她想要一个安定,平凡的家。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
那个男人不需要太爱她,不需要太忠心,但一定爱笑要脾气好要成熟要恋家,最好要有两个酒窝带点肥肉,通常长的可爱的胖子都会是好老公。
想到这里,覃霓笑了笑,难道她有恋父情结?爸爸就胖胖的爱笑。其实妈咪也是胖胖的。可她和姐姐都基因突变,两根瘦竹竿。
也许是吧,恋父情结。
记忆中,爹地对妈咪很好,不是很宠,但绝对是把妈咪放在最亲密的那个位置。
两人会吵架,吵的厉害的时候甚至会动手。不过爹地总是过一会就会去哄妈咪,给妈咪买礼物,给妈咪赔笑,甚至做饭做家务来讨好妈咪。
窗台上突然来了只乌鸦,好奇的盯着覃霓,呆愣愣的扑闪几下翅膀,然后又飞走了。
覃霓面带憧憬的微笑,以后一定要买个靠山的房子,或者找个不太僻静的山角落建造一栋。她喜欢听鸟唱歌,即便是乌鸦的叫声,用心聆听也很有韵味。
覃霓的内心很平静,可胃里却是又一阵翻滚,她趴在床边呕吐,苦涩的胆汁被呕了出来,不过比较起前一段,这已经是好太多。估计再静养个两天,奔波劳顿引起的剧烈不适便可以好了。
覃霓突然n,然后嘴角苦涩凄凉的勾起,她有些踌躇的将手掌轻轻的放在平坦的腹上。
这是她第一次用母爱的手去抚摸正在孕育中的这个生命。
这恐怕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什么好失落和心痛的。
因为她从来就没有期待过他她的到来。而他她带给她的也只有痛苦和折磨。
可是偏偏,她即痛心又失落。心如这仲秋的落叶,在萧索的阳光中瑟瑟的跌落,无力的飘摇
刑郁桀回到公司,眸光冰冷深远。聪明的员工们十米之外便绕道而行,避开这寒冽的气场。
一进办公室,他烦躁的拉开衬衣的扣子径直走进休息室,右转,从酒柜里顺手拿了个瓶子,开了盖仰着脖子咕咚喝了半瓶。
浓厚的茴芹味充斥着感官,馥郁迷离。
“bss,这是送你的,苦艾酒,浓烈,但喝了不伤胃。”
刑郁桀拎着酒瓶倒在沙发里。
“bss,瞧见没,,绿色缪斯,一百多年的正宗的苦艾酒,省着点喝,世界恐怕就这三十多瓶了,我费了好大劲才抢到的。”
那次,法国某个山区因为一场雪崩,发现了一个被掩埋的酒窖。覃霓听闻消息后,迅速果断的连夜赶往山区。那时,他还没有接管刑氏,在总公司任策划部经理,她也只是他的厨娘。
那是刚过完圣诞节不久,那一年的巴黎难得的下着大雪,真的很冷。他在喝了五瓶苦艾酒之后才知道,为了和人抢那批酒,她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还借了三万欧元的,甚至差点葬身于雪山之中。
那次之后,他才真正注意到她,并对她另眼相看。
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讨好他,或者是报答他。那都无所谓。他欣赏她的魄力和果断。他需要一个能不惜一切代价去把握机会,甚至制造机会的好帮手。
于是他开始带她进公司。
刑郁桀摇晃着将酒瓶仔细的放回酒柜,这已是最后一瓶苦艾酒,他怕他手一抖就会将它打碎。
脑子有些飘忽,估计是喝了太多这浓度极高的苦艾酒的缘故。
苦艾酒,所含的高浓度酒和苦艾脑都是剂,饮用过量,会严重的影响到人的神经系统。简而言之,苦艾能让人感受到一种至幻的体验而不仅仅是醉酒的感觉。
它一度成为失落人群渴望堕落的降落伞,它像个魔鬼附身的nn灵,会消磨人的斗志,吸空人的灵魂。让人沉湎于如梦似幻的美妙中,就如在现实与梦幻的边缘踩钢丝,,过瘾,妙不可言。
所以,很久很久以前苦艾酒就被禁令生产了。转而衍生了茴香酒。味道淡了许多,在习惯了酒的人群里,几乎就只是一种饮料而已。那远远比不上真正的苦艾酒。
都它是毒药,太容易让人上瘾,太容易让人发狂,太容易让人坠毁
毒药。
刑郁桀的心紧紧的一抽,激烈的痛感冲击着慵懒的迷幻。覃霓苍白的笑脸在他脑子里晃动,他好想张开双臂将那娇虚弱的身子抱住。耳边突然充斥着霍凯更趋向于指责的规劝,这让他心烦意乱。
覃霓于他,何尝不是一杯苦艾酒?是药,是酒,是毒。可以给他治疗胃痛,可以给他强烈的和n。可当他沉迷其中,带给他的却只是漫无边际的煎熬和痛苦。
既然是毒药,就该戒掉。
何况,已经先有了徐姿,他已经很对不起她,他的心,应该留给她。
徐姿是温和营养的红酒,不会让人醉,却是一种恒久潋滟的情调,久而久之,慢慢变成了一种永远荡漾的心底的情怀,让人,再也放不下。
覃霓起床化妆,浓浓的妆颜遮挡住身心的憔悴。换上黑白职业套裙,出门。
她想起刑泰来和她的话,幸福可以争取。
抚摸着腹中那个的生命,温柔和不舍融入了她冰凉的血液,将她的生命慢慢加热。
刑郁桀对她有感情的,她一直这么认为。虽然她永远比不上徐姿,可他应该还会对她有所眷恋。
保护孩子,是母亲的能。她一度麻木沉睡的斗志,因为那流连的一抚,猛然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