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顿了一顿,表情凝重地出一番道理来。
陆离道:“华阳门经营鹊庄已十四年,以华阳真人在道术上的造诣,鹊庄应无人能攻破,可如今鹊庄不仅攻破了,而且消失得无影无踪,除了敌人强大外,”他看了看玉琪和莼之,道:“可能鹊庄内部也出了问题。”
玉琪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没有任何表情。
朱墨想点什么,一扭头见到玉琪晶莹剔透的面庞和清澈如水的眼睛,竟看得呆了,忘了想什么。
陆离见了这少年痴痴的眼神,一刹那间想起许多往事,心中一软。忙把思绪拉回:“家严和家慈已为我和阿妍定下了亲事,鹊庄出事,我理应承担寻找营救他们的责任。但敌人究竟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所以无谓这么多人一起去冒险。”
莼之在心中思忖,陆离作为阿妍的未婚夫,家中豪富,在江湖上地位崇高,却也偷梁换柱把松鼠送入鹊庄冒充马立,究竟是为了什么?
朱墨道:“既然这么危险,不如午夜后,我来做法试试探查。”
三人均知知道朱墨的法术是搬山道人的法术,玉琪道:“鹊庄有结界,看不到的,更何况现下被剜天蔽日术盖着。”
花陆离也摇摇头:“蛙人也等不了这么长时间。”拱手道:“此地离青丘山不远,那白漪影狡诈阴毒,朱兄弟又得罪了魔族,不如三位先乘船到陌上歇息,等我查探清楚再一同商议。”
玉琪摇头:“我还是跟你一同去。看过后,我好马上去青丘救姐姐。”
莼之心想,玉琪把鹊庄放在玉瑶之上,这个选择的确更为理性合理。
陆离摇头道:“如果鹊庄中确有内奸,你去了反倒影响判断。若我应允带你一同前往,也是鲁莽之举。”
玉琪虽然聪明过人,但师父也不止一次过她莽撞,当下低了头,轻道:“就听花公子安排。”
大船侧面又开出一艘艇,三人一同上艇,陆离挥手告别,乘坐大船离开。
艇的船工是两个清秀的少女,见了三人,不住偷偷瞟,用言聊天,莼之在鹊庄数月,闲聊的时候听阿卉过一些青丘言,大致知道她们在三个人都长得好,两个少年中尤其是莼之,比大一点的还俊秀云云,只可惜少白头;又玉琪不不笑不解风情,年纪大的公子却都敢不看二人一眼,一直偷看玉琪,实在是太怕老婆了。
莼之听着少女稚语,低了头轻轻一笑。
两个少女对视一眼,疑心他听懂了,不再多嘴,五个人默然无语地坐在艇上。只听到哗哗的划水声。
天色来黑,莼之向下望去,水面极深,不知水底究竟有什么,望得久了,觉得黑压压的水象个巨大的怪兽,要把人吸进去吞掉一般,心知如若鹊庄众人仍然生存,必然是躲入了密室中,可若密室漏上一条缝……莼之不敢再想下去。
过得一会,一个苗条的少女问另一个稍胖的:“大公子把客人送到哪?”
“送到莲花居。”
问话的少女极轻地咦了一声。
莼之听到咦声,忍不住看了少女一眼,少女没来由地面红起来,偷瞄一眼,低头专心划船。
那船十分轻便,两个少女划得并不费力,船在如同镜子般的水面上滑动,不过两柱香的功夫,就到了陌上。
陌上由无数岛屿组成,岛间有廊桥相连,或是由船运输。远远望去,数个岛屿灯火通明,璀璨的灯光倒映在湖上,恍若天上星辰。最大的一座便是每年举办花涧集的主岛,听花家人也住在这座主岛之上。远远望去,主岛熠熠生辉,好生气派。
朱墨道:“晚上看陌上花家,真真如神仙居所一般。”
莲花居筑在陌上其中一个岛上,三人道谢上岸,自有更加俏丽的少女放下铁索桥,笑吟吟迎上来,引三人去住所。
少女介绍自己叫云归,又莲花居是单给来陌上做生意的客商居住的,莼之这才明白为何划船少女觉得奇怪,因为自己一行三人看上去的确不是做生意的商贾。
花家豪门大户,莲花居修得雅致清幽。假山水榭里九曲通幽,连廊巧妙地连着许多的院落,脚边水池里种满了各色睡莲,暗香袭人。莲花居中并未见到胡商,引路的少女解释是莲花居极大,有九十九个院之多,天黑后各人都在自己院内歇息,并不走动。又对三人道:“三位贵客,莲花居是尊贵客人居住的地,常有西域胡商出入,那些胡商总会带些稀奇古怪的西,因此,这里夜间的巡查是极严的,若有异象,神箭便会发射。神箭无眼,虽只射邪物,却难免误伤旁人,一会用过晚膳,贵客便在自己院中行动,不出院门为佳。即便是岛上发生什么事情,三位也不要出门。我叫云归,若有吩咐,只需拉一拉门前的金铃,我便会前来伺候。”
三人应允,少女引三人到了一处院前,莼之抬眼见门上并无题字,而如此院有许多所,藏在岛上各处,一眼望去有不少灯火,想来少女所九十九间所言非虚。
院内有五间房,颇为致。玉琪住正厢房,莼之朱墨各自挑了左右厢房,云归要去准备饭菜,飘然离去。
朱墨平日少见此等排场,加上一路所见少女个个眉清目秀,颇有看头,心想这些姑娘可能月钱不低,不住赞叹花家有钱。
莼之突然道:“我觉得今天晚上我们俩应该在师姐的房间打地铺。”
玉琪和朱墨齐齐看他。朱墨道:“你也看出来了?只不过,我没看出这是什么阵法。”
莼之道:“这里是按青龙偃月阵的格局盖的房子。”
青龙偃月阵是古代阵法,将士呈弧形排列,形如弯月,是一种非对称的阵形,最坚固之处在月牙内凹处,真人作战时可迅速移动变幻。
朱墨皱眉道:“似乎又有些许不同。因为我没有看到月牙内凹处,这儿更象个半圆的月。”
青龙偃月阵是打战布兵的法子,莼之自幼熟读兵书,自然比朱墨和玉琪熟悉:“其实我们刚刚已经路过了月牙内凹处。那里设了三座假山。”
朱墨一点就透,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了!那里是设了三座假山。刚好挡住了视线,是个障目法。”
“这里是让往来客商住的,为什么要设阵法?”
“不知道。咱们姑且住下,静观其变便是。只不过,不宜分散,以免夜间生变。”
“这青龙偃月阵常见吗?”
“过兵法的人应当都能看出来。平日多是客商居住,想来商贾中能看出来的不多。”
“那为何还要让我们住在岛上?”
三人均知,花家地盘大,另找地让三人住是肯定能找到的。
莼之道:“大约是不怕我们知道,或者是故意想让我们知道。”
玉琪紧紧颦眉,什么也没。
过得一会,适才去准备饭菜的少女云归带着几个致的食盒回到院,在房中摆好饭菜,几个人坐下来吃饭。菜色有鱼有肉也有素斋,厨师手工巧夺天工,将菜肴做成各色各样鲜花蝴蝶模样,无一不栩栩如生。汤水更不知是何材质所制,汤面是一幅水墨画。朱墨见餐具食材致之极,食指大动,举筷却又不夹菜,笑着:“我从来没吃过这么漂亮的西,都不舍得吃了。”
玉琪知他从为了找云瞳,颠沛流离,居无定所,虽然十分通堪舆,但因成长环境异于常人,人情世故单纯得不得了。心中微微一酸,柔声道:“等此间事了,姐姐带你去临安大吃十天。”
朱墨做个鬼脸:“你好狡猾,趁机叫我叫弟弟,这样我就不能娶你了。”
莼之见朱墨坦率,也微笑起来。
玉琪的伎俩被撞破,坦然道:“我不是狡猾,我的确当你是弟弟。而且,我这一世都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
“男女之事于修行无益。我要为了光耀华阳门好好修行。”
“真的是,你这话要是叫人听见定会笑你傻……”
“吃饭,吃饭!”
莼之先喝了许多水才动筷。玉琪吃得很少,朱墨一边吃一边赞叹,莼之想起旧日府中光景,心中酸楚,一顿饭吃了许久。
几个人吃完,坐在房中喝茶,云归送来了三套胡服,还有头巾、假须等物,是公子吩咐,让三人速速装扮成胡人到主岛去。
玉琪问道:“大公子回来了吗?为何要我们扮成胡人?”
少女还不及回答,空中突然响起呜呜的声音,少女抬头一看,不由花容失色,只见一支巨大无比的火红的箭带着尖利的呼啸声,自上空飞过,直向主岛向而去。几个人忙奔出去,见主岛火光冲天,有人影来回惊惶奔走,似乎是在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