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墨问莼之如何破阵,莼之仔细察看,喃喃道:“五行统一于阴阳,阴阳统一于太极。”
云归和朱墨眼巴巴地看着他,莼之闭目思索,然后:“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动一静,互为其根。找到根就可以了。”
云归完听不懂:“什么根?”
朱墨大喜:“我明白了,意思就是花非花,雾非雾。青玄师兄,你在船上指挥,我去探探。”见莼之面露担心之色:“我探惯了古墓,你还怕我不能身而退么?”
莼之点点头,深吸一口气:“你先按左三、前四,右二,后一的法子走几步。”
朱墨走了几步,莼之继续指挥,很快朱墨走入了花丛中,云归十分紧张,双手交叉,紧紧握着。
莼之在心中暗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众人皆苦。”
这朱墨突然立定,转身挥挥手,云归这才稍稍放松。二人屏住呼吸看着朱墨,过了一会,见他拾起一块石头,在地上轻轻地敲击,然后趴在地上,侧耳倾听,之后又重复动作。
云归听那声音传得极远,紧张地左顾右盼:“朱公子在做什么?”
“我想他是想听听地下有无密室。”
“朱公子……他好聪明。”
莼之见云归呆萌娇憨,不由微笑。云归抬头望见莼之,不由面红过耳。
过了一会,朱墨起身向下指指,意思是找到洞口了。
莼之放心不下:“云归姑娘,烦请你在这里等我们,看好船,我去助他。”
“你来看船,我……”
莼之并不接话,向云归点一点头,径直上岸。
来到朱墨身边,见他坐在一个黑乎乎的洞口边。
“下面是什么?”
“我不知道,是个天然密室。”着站起身:“我下去探探。”
“哎,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手无缚鸡之力,还是我去吧。”
莼之悻悻道:“那我替你做什么?”
朱墨笑笑,从怀中取出一条细绳,绳端连着一条五爪挂钩,随手一甩,将细绳缠在一块大石头上:“若是此绳抖得厉害,你就拉我上来。”
莼之不及点头,朱墨已经轻盈地一跃,跳入洞中,莼之的心提了起来,过了一柱香的功夫,那细绳轻轻抖动,莼之不知自己该不该拉,轻轻向洞里喊道:“朱兄,你还好吗?”
“好啊。”朱墨的声音很近,过了一会,他就笑嘻嘻地拉着绳子爬出洞口:“我带你下去看看。”
莼之回头看看船上的云归,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但见她用力挥手,便知她见朱墨安十分高兴。
“拉紧这根绳子,我带你下去。”朱墨一手握绳一手轻轻提着莼之的腰带向下跃去,莼之觉得姿势怪异,身不自在,朱墨笑道:“谁叫你没有一丝武功呢,若是会杜家的穿云飞波,这时便不用我拉你了。”
那洞极深大,很黑,莼之吓得紧紧闭住双眼,朱墨笑道:“睁眼!”莼之突然发觉眼前一片璀璨,原来空中飞舞着无数萤火虫,许多萤火虫停在洞顶和石壁上,熠熠生辉,仿如满天繁星,又似闪亮珠壁。
莼之忍不住低声惊呼:“好似神仙住所。”
“确实有位神仙般的姑娘,不过,她似乎命不久矣。”
两人在潮湿的地上走了数十丈,来到一个极其开阔的石洞,石洞内是纯白的钟乳石,闪着幽幽莹光。不过石洞内水深半尺,水面腥臭,飘着许多蛇尸。
莼之惊道:“想来是附近地动,突发大水,淹死了这许多蛇,顺着水流冲过来,这里面竟然有人住么?”
朱墨道:“我这些年闯荡西,却万万没想在此处会有……”停了嘴不:“一会你自己看吧。”
莼之满怀疑惑,又走了一会,果然见到一幅惊心动魂的画面。原来,前有一块巨大的石瀑自天而降,极有气势,塘边有一株巨大的珊瑚树,足有两人高,光夺目,一个身材曼妙的女子正趴在珊瑚树上,一动不动,看不见面目,也不知是死是活。
“她是谁?”
朱墨道:“你看她的裙子。”
莼之这才细看,不由大吃一惊:“这是,这是鲛人?”
朱墨点头:“以前我也没见过。一直以为是传,没想到世间居然真有鲛人。那,不定也有水鬼。”
莼之只见那鲛人一动不动,一头海藻般的卷曲秀发长至腰间,她穿着一件薄如蝉翼的衣裳,可以看出她没有腿,而是长了一条金灿灿的鱼尾:“才唱歌的是她么?”
朱墨道:“我想她受了伤,唱歌是求救?我一个人无法救她上去……”
“担心有诈。”
莼之着,掏出弹弓,啪地射出一粒石子,正打在鲛人的背上。
鲛人仍是一动不动,朱墨道:“我过去看看。这鲛人若是花陆离在这养的,此地为禁地也得通了。传闻鲛人滴泪成珠,花家做面脂生意,鲛珠正合用。”
那巨大的珊瑚树极为耀目,四周寂静之极,并无旁人。莼之猛地想起上次来陌上陆离把天宝带走的事,想来便是带到此处了,点点头:“应当是花陆离养的。我和你一起过去。”
二人淌水过去,来到鲛人身边,轻轻推她,鲛人仍是一动不动。
二人合力将其翻转,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鲛人人事不省,面色苍白,一张俏脸生得美轮美奂。
朱墨半晌才出话来:“鲛人果然,果然美貌绝伦。”
莼之道:“她被蛇咬伤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莼之指指鲛人:“伤口在这里,这里和这里。蛇尸在那里。”
朱墨顺着他的手看去,果然见到鲛人身上数个伤口,几条蛇尸挂在珊瑚树的更高处。想象这些蛇逼近鲛人,同时咬上去的情形,不由打了个寒战。
“没有活蛇了,我查看过了。来,帮我一把。”莼之掏出剩下的半块蛇冠,环顾四周:“这里没办法磨粉,我们把她移到没水的空地上吧。”
“你能治?”
“试试吧。”
二人合力将鲛人拖至空地,莼之将蛇冠部磨成粉,灌入鲛人口中,又抹了些在伤口上,过了不多时,鲛人便悠悠醒来。
她睁眼的一瞬间,虽然面目憔悴,朱墨莼之仍觉得眼前似乎哗地一闪,同时点亮了上千盏油灯一般,不由屏住了呼吸。
“陆离呢,陆离在哪里?”
莼之朱墨面面相觑:“你要找花家大公子花陆离?”
那鲛人十分虚弱:“他在哪里?”
莼之望向她玉臂上的几处伤口,见那伤口仍然发黑,可手中蛇冠已然用完:“他在……你是他何人?”
“我是他的朋友。”
朱墨道:“我们带你去见他。”
鲛人惨然一笑:“我是不成了。蛇太多了。你们是他派你们来接我的吧?”
莼之见到鲛人眼中的凄然,点点头:“花公子去办事了,吩咐我们俩来接姑娘。”
“我知道他不会不管我的,不枉我,不枉我等了他这么久。”那鲛人目光涣散,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位姑娘,你……我们带你去见他。”
鲛人摇摇头:“我真的不成了,我不想,不想陆离见到我不好看的样子。烦请二位,烦请二位……”话音未落,又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