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剑派顾惜湛……”,广场中心的石碑上,亮起了濛濛华光,“……胜!”,话音刚落,一道华光从石碑中窜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顾惜湛灵台。
她浑身一颤,最后看了一眼看台,就慢慢阖上眼,气息逐渐变得悠长,神色也平和下来,才的冷然尽数消失不见,像是在感悟着什么。
“轰隆隆……”,异响不断,众修循声望去,便见石碑上出现一个成“+”字的裂痕,里面有光透出,石碑抖动的来厉害,最后在众人或惊奇、或骇然的目光中,一分为四!
四座石碑陡然向广场四角飞去,“铛!”地一声落在地上,地面颤了颤,砸起薄薄的一层烟尘。
石碑上有金光流转,南西北,依次有不同的名字出现在其上:顾惜耀、林子、顾惜湛、寇缪辰。
这便是此次会各境界夺冠的修士。
“又是五十年啊……”,有头发花白的老者喃喃道。
“也不知下个五十年,何人的名字将出现在上面。”,年轻的男子双眼熠熠生辉。
“嗖——”,突然有几道人影出现在比武台旁边,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另三位魁首,他们结束比试的时间都要比顾惜湛早,现下早已默默围观了多时。
寇缪辰看了眼另外两人,微微颔首,他旋即扫视了一圈众修,抱着剑一动不动地站在顾惜湛正前,神情倨傲中带着严肃。
而顾惜耀和林子则一左一右站在顾惜湛后面,手持法器,脸色紧绷,显然是为她护法。
周围的议论声大了些,寇缪辰与顾惜耀自不必,两人与顾惜湛同属凌霄弟子,为她护法天经地义,更何况后者还是顾惜湛族弟。
但林子则不同,他不但是太虚弟子,还是安合语的三师弟,此时师姐受伤,他却跑来为“敌人”护法,就显得有些耐人寻味了。
有人偷偷瞟了眼面无血色的安合语,见她笑意吟吟,没有对林子此举表示出分毫不满,眼神不由地闪了闪,心下有了计量。
…………
高空中,有人笑道:“这帮兔崽子,是把这当成什么龙潭虎穴了?”
鄷城会之所以能吸引众多天骄,就是因为魁首能到的这份华光,而鄷城既然敢让魁首当场体悟,自然不会毫无准备。
若有人心怀不轨,难道他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吃素的么?还用得着他们如此郑重其事的护法?
“警惕性强,也不错。”,没有警惕性的人,注定走不远,他们这样,挺好。
…………
头好疼……床榻上,面色苍白的瘦弱少女皱着眉头,脖子上紫黑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雪儿她好点了么?”,窗外,有男人如此问道,头顶乌云翻滚,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雨,阴郁的如同他此时的心情。
女人欲言又止,许久,她终于叹了口气,“还是老样子。”
她看着道侣紧缩的眉头,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出了自己藏了很久的担忧,“烈哥,你雪儿她,会不会醒不过来了?”,没等对回答,她一下子哭出了声,“我只有这一个孩子啊,如果她好不了了,我该怎么办?”
慕容烈眉头皱的更紧,虽然不太高兴对出这样的丧气话,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慰,“放心,雪儿会好的,长老不是她没什么大事么?”
这不过是安慰之语,长老的意思是慕容雪体质太弱,经此一遭,心中起了死志,很可能就此去了。
想起这些,慕容烈心中更恨,林家那子,还真是个好样的!
…………
头好痛,她这是怎么了?对了,她准备给那人一个惊喜,后来……被背叛时的情形慢慢浮现出来,她突然收紧手指,这对狗/男女!
那她现在是在哪?医院?慕容雪眼睑下的眼珠开始转动,她努力的想睁开眼,却怎么都没法成功,不由感到惊慌失措,额上沁出层层冷汗。
不行,一定要醒过来,不然的话……想要醒过来的念头太过强烈,她挣扎了片刻,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猛地坐了起来。
“嘶……”,倒吸了口冷气,她又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开始剧烈的咳嗽,缺氧的痛苦让她没力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人当然听见了,“砰!”,房门被大力推开,女人还没进门,就已惊喜地叫道:“雪儿!”
谁在喊她?慕容雪勉力睁开眼,寻声望去,只见一约莫二十出头的陌生女子激动地看着自己,眼中隐隐有水光浮动。
这人好漂亮,但她为什么会穿成这样?看着对一头乌发用簪子松松绾起,一袭洒金挑纱百鸟长裙勾勒出窈窕的身段,慕容雪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下意识地,她直接问了出来,“你……”,是谁?
“轰!”,如山崩般的雷声陡然响起,吞没了慕容雪的声音,女人只有练气五层的修为,自然也没听清她到底了什么。
此刻她快步走来,一把将慕容雪揽入怀中,声音哽咽,“雪儿,你终于醒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话音未落,早已泣不成声。
慕容雪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有些疲惫的阖上眼,她身体还没恢复,折腾了一会,便感觉乏了。
屋外,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仿佛要撕开滚滚乌云,“哗啦啦——”,天空好似突然裂开了一道口子,狂风携着雨珠,如同鞭子般铺天盖地地抽打着大地。
一时间草木低俯、院内的两棵玉兰树枝叶尽折,最后终于被连根拔起,“轰——”,高大的主干轰然倒下,砸起大片的泥水,昔日翠绿的叶残破不堪,一片狼藉。
慕容烈皱了皱眉,开启了院中的阵法,将雨水挡在外面,他抬起头,看向阴沉的仿佛要压下来的天幕,脸上满是担忧。
这场雨,终于拉开了帷幕。
…………
黑暗中,唯有一盏昏黄油灯照亮了半局棋盘,与一只骨节修长、润泽如美玉雕刻而成的手。
它轻轻点着棋盘,像是在等待一个契机,终于……
“啪!”,一枚棋子,被它按在了棋盘之上,油灯上的火苗倏然一跳,手的影子被骤然拉长,刚好挡住了那枚新棋。
“终于来了。”,有人低低叹道,声音在黑暗中飘荡。
“唉……”,棋盘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盏油灯。
…………
乌云翻滚,从四面八漫过来,来密,目之所及,灰黑翻滚,不见天色。
寇缪辰抬头,遥望着仿佛被乌云压的喘不过气的巍峨群山,微微皱起眉头。
“喀喇——”,雪亮的闪电划破天际,他眸中也映满了白色。
好似瀑布倒卷,雨水以雷霆之势倾泻而下。
“哗啦啦——”,金色的剑幕在大雨中显得有些恍惚,却坚定的将雨水部隔绝在外,他于剑幕中回过头,眉心的竖痕更深了几分。
雨水毫不留情地砸在顾惜湛身上,流进伤口,又混着血液淌下去,在她脚边汇聚,慢慢变浅变淡,最后了无痕迹。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与糊在脖颈处凌乱的发,寇缪辰心中有些纠结,恒明师妹这副样子实在凄惨,但他又不敢出手,万一自己引动的灵气波动影响了她感悟,必成大祸。
“我来吧。”,突然有个声音响起,下一秒,一柄暗红纸伞朝顾惜湛飞去,挡住了大雨。
寇缪辰回眸,便见抱着白狼的妖娆女修右手拨弄着雨丝,有无形的力量向纸伞波动。
“好了。”,姜琳展颜一笑,与此同时,纸伞轻轻一晃,突然变得恍惚,过了几息才重新凝实,可有人却骇然发现,只要稍微移开视线,自己便会忘记纸伞的存在,哪怕直直的盯着它的存在,也会下意识地忽视掉。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将纸伞的存在,生生抹去了。
见此,寇缪辰有些意外地挑了眉,他旋即探出神识,向纸伞扫去——一片虚无。
联想到姜琳的身份,他心下了然,天机弟子……
这手遮掩气机,当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