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身形一闪,立即移步窗前,推开一线窗,向外张望。
浓夜如墨,大雨如注,空豪烈的身影跃上屋顶,迅速消失在雨幕中,只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不要出来!”
“重循神”从侍女的口中,忽然传来含糊不清的语声。
“你说什么?”支狩真回过身,发现侍女脸上的惊惧表情不见了,她嘴里念念有词,瞪大了眼,幽黑的瞳孔闪着诡异的光芒,映着一点朦胧的泥塑像。
支狩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灯笼照亮了木桌一角,一尊泥塑的山神像无声无息地靠着墙。它尺许来高,涂满泥彩和金粉,一绺绺卷曲的头发就像密集的肉瘤,眼珠子被灯光照得发亮,似在阴沉沉地盯着自己。
“重生与循环之神”侍女嘴里不停地念叨,对着山神像缓缓跪下,脸上露出虔诚之色,完全无视了支狩真。
“绿大家,你身上好香,不知用了什么名贵的香料?”
王室的鹿苑行宫内,伊墨两眼发红,明黄色的袍襟胡乱敞开着,醉醺醺地抓起盛满美酒的游龙金爵杯,鼻翼翕动着,腆着脸往绿遗珠身上靠。
“人家可是从来不用什么香料的。殿下,看来您喝醉了,该上床歇息了。”绿遗珠笑盈盈地一扭腰,足趾点地,娇躯宛如在水波上轻灵滑行,躲开伊墨的毛手毛脚。
她光着白嫩如莲子的双足,穿了一套充满蛮荒异域风情的彩裙,束腰、窄袖、露肩,裙袂缀满五光十色的宝石,脚踝、手腕上都挂套着精美的玉镯子和金铃铛。
“叮叮当当”随着她身姿摇曳,身上的镯子、铃铛、宝石轻盈撞击,发出一连串醉人心神的美妙音色。她一个简单的旋身,一个腰肢的颤动,一个撩发的手势都像是在舞动,在诱惑,在欲拒还迎。
这是天魔迷音与天魔妙舞的巧妙融合,风情万种,勾魂摄魄。侍立在旁的几名老太监忍不住心浮气躁,浑身发热,偷偷瞅着这个当世罕见的尤物,就连倒酒的宫女也个个眉眼含春,红晕生颊,被魔门秘法所染。
跪坐在下首的孙秀悄悄挪动了一下膝盖,以袍摆遮住下身的变化,只顾埋头对付食案上的酒菜,苦苦克制勃发的**。
这已经是东宫接连数次宴请绿遗珠了。自从秦淮河一会之后,伊墨像是被勾去了魂,天天纠缠绿遗珠,无心再理政事。绿遗珠则对太子忽近忽远,忽冷忽热,引得伊墨越发神魂颠倒,深陷美色而难以自拔。
孙秀委婉地劝过伊墨一次,却受了责骂,自己也不由自主地沉迷了进去。
“绿大家,你我意兴相投,相见恨晚。你放心,我一定让原安那小子把金阙图录乖乖地交出来,送到你手里。来,我们再饮一杯!”伊墨舌头打结,将金爵酒杯一直伸到绿遗珠面前,眼睁睁盯着对方一口饮干,又立即拿起酒壶为佳人斟满,另一只手却从食案下方,借着酒劲悄悄摸过去。
“众目睽睽之下,殿下好好说话,休得如此胡闹。”绿遗珠面色一整,拍开伊墨伸过来的手,眉宇间一下子变得清冷如霜雪,却又含了一丝浓妍的媚态,话音慵懒娇柔,倒像是对情人撒娇一般。
伊墨醉态酩酊地大笑起来:“绿大家原来是嫌人多眼杂!好,孤立刻把他们赶出去!”他扭头眉眼一瞪,挥袖呵斥,“一群不开眼的东西,还不快些给孤滚出去,让孤和绿大家好好待着说话!”
宫女、太监连忙告退,守在外殿的侍卫也被伊墨一并赶了出去。孙秀推案起身,正要跟着众人离开,耳畔倏而传来一阵金铃玉镯的悠扬碰撞声,心里不由一阵迷糊,停下了脚步。
“殿下,你是不是起了什么坏心思?”“殿下,别这样嘛。”“殿下,你又过来挤人家”
孙秀一时心醉神迷,整个人恍若飘在云端。绿遗珠对伊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对着自己耳鬓厮磨,软语娇嗔。
绿遗珠摇曳移动的身姿在视野里不停晃动,像是一条无形的链子,拴住他的腿脚,令孙秀情不自禁地追逐着绿遗珠而去。
伊墨同样脚步虚浮,嬉笑着张开双臂,扑向绿遗珠。
相比孙秀,他的神智还存了一线清明。他已经通过天罗卫察探清楚,绿遗珠不仅是一个诱人的绝色尤物,还是魔门中能与小魔师边无涯分庭抗礼的厉害角色。他要是能够得手美人,便可进一步收服绿遗珠手下的魔门势力,帮助自己对付道门。
算起来,酒里的鸾凤颠倒散也到时候发作了。这种宫廷秘制的春药无色无味,功效神异,再贞烈的女人服下之后,也会变成荡妇,予取予求。
恍恍惚惚中,伊墨似看到了绝世美人主动迎上,一股撩人的幽香扑鼻而来,让他越发心热如焚,猛地一把搂住对方的纤腰,双手贪婪地上下游走,用力揉搓。
孙秀只觉得身心一阵酥软,被绿遗珠紧紧搂住。美人儿热情似火,一双手对他恣意抚弄挑逗,彼此急促的呼吸与肌肤一样滚烫。
一缕馥郁的香气飘散开,渗透孙秀、伊墨全身毛孔。这是六大魔门之一阴癸派的活色生香秘法,一缕氤氲香气侵袭魂魄,生出种种幻象。
异香弥漫大殿,玉镯、金铃发出美妙魅惑的撞击声,一件件衣衫褪去,孙秀和伊墨赤条条地抱在一起,倒在龙凤好合织锦地毯上,激情翻滚,胡天胡地起来。
绿遗珠淡淡一哂,抛掉手里的金爵酒杯,取出一枚留影珠。
此珠由符箓炼制,可将发生的场景及时保存下来,长达一年之久。
“原安,接下来,就轮到你了。”绿遗珠轻轻一笑,百媚横生。
“重生与循环之神?”支狩真重复道,盯着侍女追问,“这是什么意思?它不会死,可以不断重生?”他脑海中闪过贾任、贾依兄妹二人一次次被杀后,又重新出现的画面。
侍女犹如未闻,兀自对着山神泥塑叨念不止,心神仿佛被彻底吸入其中。
支狩真略一沉吟,探手抓住山神像,五指发力,“咔嚓”一声,泥像被捏得粉碎。
侍女呆了呆,随即尖叫起来,浑身一个劲地发抖。支狩真一把按住侍女,沉声喝道:“它在哪儿?既然是重生与循环之神,它就不会被毁灭。告诉我,它在哪儿,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