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的感谢和安抚完热情的民众,再三谢绝了他们再三要求以人墙的方式,把周围的山头一寸寸梳理过去的好意,段誉亲自扶着闻讯被几个人抬着赶过来的苏民光,带着一大群兴奋的宫女侍卫等,浩浩汤汤的朝行宫走。
民众依然没有散去,聚在路旁满脸欣慰的看着毫发无损的段誉,小屁孩们像是凯旋的英雄一般,拿着弹弓和玩具刀剑,兴高采烈的跟在后面走,好像这是他们的胜利大游行。
段易长、段弘毅、高智昌,包括何维世、林韬、孙刚、周辅仁几人,此时则是强颜欢笑,虽然段誉好好的,然而,毕竟是出了这样的事,因此,他们都可以说是难辞其咎。
虽然太子看起来没有要追责的意思,但看着段誉他扶着的苏民光,众人心情都有些沉重,有这么位老大人在,这样的事,怎么可能善了?
只有刚刚回到皇庄的段延贵,和后面跟着的那些孩子一样笑逐颜开。
他一下马,就惊闻有人意欲对太子不利,之后见到整个皇庄自发全员发动起来,这样前所未见的事,让他感慨之余,也更坚定了一个信念,只要时间足够,假以时日,太子一定能实现他所描绘的那些远景。
行宫门口,段玉馨四姐弟也欣慰的迎了出来,他们不是不担心,也不是不想跟着去,但却被何维世他们,派人牢牢的保护在行宫里。
段誉刚跟他们寒暄了两句,应该是一直忍着的苏民光马上开炮,“太子,从今日之事来看,臣以为,皇庄里的诸位大人,都有尸位素餐之嫌……”
段誉道:“进去说,进去说,”
一到他理事的大殿,不等大家落座,苏民光就用又高了一个八度的声音喷了起来,“就在皇庄旁边,都不能保证太子你的安危,你们,对得起皇上和太子的信任,对得起你们拿到的俸禄?”
以何维世为首,大家又羞愧难当的请罪,段誉又闻言安抚了一番,还向苏民光解释,“苏大人,今日之事,责任在我,”
此时的他,总算有些明白,为什么李世民能那么容忍魏征,为什么苏民光这个大喷子,也能历几朝而不倒,实在是在很多场合,他是真的很有用。
比如现在,一些自己不好说的话,他就自觉的说了出来。
段誉对刚才的那场可以定义为虚惊的事,就没有不满吗?
当然有。
刚才可是他第一次感到怕,他也很有理由愤怒,那两个藏匿起来,本就说明,他们可能就怀有对他不利的意图。
现在想一想,他还是隐隐觉得有些后怕。
生命本来就脆弱,在这个医疗技术非常落后的时代,生命就更是脆弱,一把劣刀,一支粗制滥造的箭,就有可能至他于死地。
苏民光说的这话,还真是他想说的。
这下,他完全不用开口,就火也发了,也不会改变自己在下属心目中,一贯亲厚的形象,挺好。
但他马上体会到了苏民光的另一面,“太子,从这件事就能看出皇庄里的混乱之处,臣认为,有必要在皇庄进行大整顿,其中最首要的,就是太子你,”
他直直的看着段誉,“一定程度上,太子你在皇庄的作为,也是皇庄有如此乱象的主要原因之一,”
何维世他们忍不住交换了一个眼色,这位苏大人,还真是名不虚传,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责斥太子,但这个人,既不是皇上皇后,也不是丞相。
有时候结巴,有时候不结巴,一向认为自己是敢说,还担负着皇庄里监察之职的周辅仁,震惊之余,也直观的感受到了自己和老前辈的差距。
段正恒立马就对苏民光大生好感,这才是真正的明白人啊。
坐在段誉旁边的董佳看着刚刚还一脸欣慰的段誉,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青气,有些好笑,两辈子,你这还是第一次这样被人当面说这样的话吧。
还有你这个老爷子,真是太不给我男人情面,然后下一刻,就轮到了自以为置身事外的她。
“比如,”苏民光看了她一眼,对段誉说道:“在这样的场合,让一无品无级的女流端坐大殿之上,此举就非常不妥,上行下效之后,皇庄里的乱象,一定会加剧,”
也在一旁坐着的段玉馨和段玉璇闻言,都有些不敢再坐,董佳此时也是惊愕交加,你是疯了吗?
你是自以为嘴炮无敌,欠收拾吗?
考虑到场合,脸上闪过青气之后,她也和段誉一样,竭力让自己的脸色和煦一些,“老大人说得对,小女子确实无品无级,但皇上和皇后,命小女子为庄里贵女们的总教习一职,还让我协助太子,教导各家子弟,处理皇庄的一应事务,”
“苏大人以为,小女子是否有坐在这里的资格?”
“或者,苏大人认为,您比小女子,更适合担任贵女们的教习一职,还是说,苏大人认为,小女子能教导给各位贵女和各家子弟的那些,您完全能够胜任?”
“那小女子倒想就算术和账务一道,向苏大人好好讨教讨教……”
段誉伸手握住她的手,“苏大人不是此意,”
“苏大人,皇庄和很多事,属于我们的家事,父皇和母后的一些旨意,因为没有明发,你不清楚也情有可原,我想告诉你,董佳,以及现在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资格坐在这里,”
“天家无私事,”苏民光马上说道,“皇庄里聚集了京中众多人家的子女,更不能算作是皇家的私事,”
“另外,臣还正想和太子说,也想告诫国师千金,把圣人大义弃之一旁,只叫道各家子弟和千金们那些难登大雅之堂,乃至荒悖不经之学说,更是极为不妥,恐是来日纷乱之源……”
“苏大人,”段誉忍不住打断了他。
他算了领教了苏民光这一类人的战斗力,若是随他发挥下去,今天怕是什么事都不用做都扯不完。
“我们现在要商讨的,是今日在山上之事,其它的,日后再说,好吗?”
他再懒得看苏民光,离座走到堂中:“诸位,今日之事,责任在我,先前的虚惊,首先是因为我对出行的安危,重视得不够,”
对这方面,他此前确实重视得不够,以为有段高两家力保,这方面应该不用担心,但现在一想,还是有些太天真。
不要说在现在这样黑暗的年代,在大理这样暗流涌动的国度,就是在真正称得上太平的1000年后,哪怕是那些治安情况绝佳的国家,对政要的安保依然不会有丝毫懈怠,就是一个最好的佐证。
“我的盲目乐观,对大家造成了直接的影响,所以这一次,我们不会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何维世等又心悦诚服的谢恩。
“从今日起,我会端正这方面的态度,希望各位也一样,”段誉严肃起来,“安防方面,不但要严格的按照相应的规章行事,还应该积极主动的设法杜绝一切可能的隐患,”
“比如,段统领,”
“臣在,”段易长马上答道。
“是不是可以从侍卫里抽调出一部分人成立一个新的队伍,这个队伍的职责,就是想法设法、用尽各种手段,来行刺于我,”
“同理,段将军,高将军,你们同样也可以设立专门的队伍,他们的主要职责,就是对皇庄,对工坊进行渗透,”
段易长、段弘毅、高智昌马上明白过来,“殿下高见。”
攻防相长,这确实是最好的方式。
“日后可以定期不定期的举行相应的演练,”段誉道:“具体的,你们自己安排,我的要求,只有一个:类似的事件,永远不要有下一次!”
“还有,苏大人,本太子先给你三天时间,这三天,你在庄里好好看看,三天之后,我们再来谈你想谈的那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