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马上讥笑回去,“又是三代之治?”
对这些人们一直心心念念的三代之治,他真觉得是够够的了。
徐熙川一怔,“就是三代之治!”
“不客气的,三代之治就是真像你们的那么好,从现实的角度来,那也是失败的,”段誉不容置疑的道。
徐熙川和他的同道一听,顿时都有炸锅的趋势,段誉这么评价三代之治,就相当于对他们,杨贵妃就是个胖墩一样,那是绝不能接受的。
“这个问题,起来可能有点复杂,你若是不能理解也很正常,”在徐熙川惊愕且愤怒的同时,段誉又毫不客气的道,“先个简单点的,”
“若是一个国家,出了一个非常出名的青天大老爷,你认为,这个国家的法度、吏治,是好,还是不好?”
不但是徐熙川,就连宫墙之上的一些人都思考起来,青天大老爷,清官能吏,那应该是好的吧。
高智昌等在皇庄里听段誉讲过的那些家伙们,此时看着那些人脸上的神情,感觉相当舒爽,什么前辈,什么名士啊,竟然连这样的问题都想不明白,切!
“你想想,若是一个国家法度完备、吏治清明,那还会不会有非常出名的青天大老爷?”段誉就像在给纨绔们上课一样引导道。
“还不明白吗,那你认为,一个有人饿死而让众人惊讶的国家,还是一个有人吃饱才让众人惊讶的国家,谁更富庶?”
徐熙川不笨,他此时已经明白了段誉所的话的意思,于是朝着台下道:“原来在殿下看来,多一些包孝肃公一样的名臣,竟然还是坏事?”
段誉听着河那边传来的动静,心这老子得还挺快,大理国的百姓,此时也有些知道包公的名气,他们中的绝大多数,自然觉得是个个官员都能像包公那样才好。
“包孝肃公这样的名臣能臣,我十分倾佩,但若是每个官员都像他一般公正清廉,敢于也擅长替无辜的百姓讨回公道,那包孝肃公,又如何会被众人称颂?”
“百姓喜欢包孝肃公,正好明那时昏官众多,法度不畅,敢为民做主的官太少,”
不少百姓都在沉思,别,好像又是太子的这个道理。
“同理,三代之治,圣人之治,也就是只有圣人在位才能政通人和的朝代,对后来人,又有何意义?”
“又不明白?”段誉的语调中透着深深的无奈,“若是每一位君主都是圣人,那你们所的三代之治,又有何出奇?”
段誉这么,徐熙川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不是每一位君主都会是圣人,实际上,现在不可能有哪怕一位君主是圣人,所以三代之治这样在圣人治理下的最好的盛世,确实不能给后来的朝代提供多少有益的经验。
但你刚不是还,我们失败就失败在于我们从来没人想过要在术上超孔圣人,也就是成为圣人,现在又不能有圣人,这岂不是自相矛盾?
但这话他不敢,段誉可以妄议圣人,他却不敢冒犯圣人。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有更好的办法?”他又把话题转回去。
段誉也不好在这样的场合就这面进一步展开讲,毕竟他老子就是君主。
所以如果最好的制度,就是不论是有为明君在位,还是无道昏君在位,两者政绩之间的公差始终在一个可接受的合理范围内,那就未免有些不敬。
“我过,我并没有详备的章程,”段誉道。
“呵呵,”徐熙川又笑,“听殿下非常鄙夷一种人,就是那种只会批评,却并不能解决问题的人,”
他看着段誉,这样反讽的话,谁还不会呢?
他有些得意,从现在的局势来,他非常希望就这个问题反复拉锯,因为只有这样,才不会让段誉成为这次辩论的赢家。
对他来,若是百姓们看来,这次辩论是他们打成平手,那么他也胜了,大胜的那种胜。
段誉转身看着河那边的众多百姓,大声道:“但我有了正确的向,”
他的目光扫过徐熙川和他所谓的同道们,“有些事,先贤原也早有过论断,只是,有些人不愿意去深思而已,”
“孟子有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管子有言,政之所兴在顺民心,政之所废在逆民心魏郑公,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汉王仲任公,知屋漏者在宇下,知政失者在草野”
这一次,是段誉掉起了书袋,而且是语速飞快的掉起了书袋,黑板旁的那些读书人都有些来不及解,但很快就不用他们解,段誉又起了谁都能听明白的话,“这些话,你们认真的想了吗,你们想去想吗?”他又问徐熙川。
“这些话,共同呈现出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你们坚持,是你们的经义,和你们的先辈,开创的那些盛世,其实是由大家,”段誉指着所有的百姓道,“由这些从来不会自我鼓吹的百姓所创造的,”
“你们,是在窃取他们的荣耀!”
短暂的寂静过后,百姓们呼声震天,徐熙川的脸色很难看,而宫墙之上的君臣们,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所以,该如何让一个朝代、一个盛世延续千年?答案先贤们早就,”段誉指着依旧兴奋不已的百姓们道:“依靠这些百姓就好,”
“真有事的,不是你们这样的儒家子弟,而是他们,千千万万的可能连大字都不认识的百姓,”
“所以该怎么去创造一个无论是繁荣程度,还是延续长度,都远超此前的盛世?就是让我们的百姓,比他们的先辈要更有事,具体的,”段誉猛的一挥手,“就是我们要努力,要尽量设法让所有的百姓都能读书识字,一定要让所有的孩子,都能进,”
在众人都没有转过弯来的时候,他又高声道:“那些因为自己读了几书,就觉得理所当然的应该成为人上人的时代,将一去不复返了!”
徐熙川目瞪口呆,百姓们也一脸懵,让我们,我们的孩子都识字,这,可能吗?
我们不,就是孩子有那个资质,有多少人能找到先生来教,又有多少人能负担得起那些花销?
“我还想告诉大家,不久大家就会知道,识字读书,将不会像某些人所宣扬的那么不简单,”
黄昊抚须不语。
段誉朝宫墙之上行了一礼,“父皇,”
段正淳点了点头,看了旁边一眼,苏进贤马上站出来,举着一道圣旨,“皇上有旨,自即日起,在国中广设官,三年之内,国中孩童无论男女,自六岁起,要一律入官进九年”
“官免收一切费用,且在前六年,为所有子提供中餐,后三年为住校,官将免费供应住宿”
“朝廷还将对业优秀者,提供优厚奖励”
“所有的官,白日教授孩童,夜里开设识字班,教授附近的百姓读书识字”
徐熙川等晕头转向,百姓们也被段正淳的这道通篇大白话的圣旨砸得晕头转向,他们此时早就不在乎什么辩论太子还会输?
他们都在努力消化这道圣旨中的意思,我们能读书识字不,我们的孩子都能进,不但连束脩都不用交,官甚至还负责孩子的饭食?
虽然此时他们中的很多人,可能再也看不起徐熙川他们,但对识的敬畏,并没有改变,更期待孩子进之后,可能的远大前程,所以他们此时都无暇去想把姑娘也送去进,是不是合适,让孩子们从六岁起进九年,会让家里少多少收成
很快,“皇上万岁”的呼声,就像那春雷般,声震霄汉,还如那滔滔江水一样,连绵不绝。
段正淳看了,激动得脸红耳赤,高泰明看了,却冷面如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