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萨尔跑过拱廊,经过一个坐在门口傻笑的守门人,跑上外面的宽阔林荫大道。他慢跑过爬满常春藤的施法者学院外墙,一路咒骂武器大师奥费雷-德-利贝尔和韦斯特少校,又路过审问部——几无窗户的砖石主楼紧闭着沉重的大门——但路上只有几个行色匆匆、了无生趣的办事员,法塔林城在下午的这个时候很安静,耶萨尔直到进了公园才看到几个能提起他兴趣的人。
三个时髦少女坐在湖边柳荫下,由一个年长的女士作陪。耶萨尔见状立刻加快步子,一脸饱受折磨的表情迅速换成漫不经心的微笑。
“女士们。”当他经过这三位少女身边时,边边点头致意边疾奔而过,接着便听到她们在身后咯咯笑成一团,他心中暗暗得意。不过一等跑出她们的视野,他就放慢了一半的速度。
“该死的奥费雷-德-利贝尔。”他低语道,拐入法塔林大道广场时,他差不多在走路了,但即刻又加速跑起来——如今几乎可以代表法塔林协会所有矮人符文法师的奥斯特朗-符文正在不满二十步外对他庞大、光鲜的随从队伍训话。
这位穿着华丽的矮人奥斯特朗-符文通过一系列的外交手段,让几乎所有人相信他可以代表大部分法塔林岛上的矮人势力发声。很多人认为他现在在法塔林协会中的地位仅次于阿门加农,和迪恩不相上下。
“丹-卢塔上尉!”这位符文法师的领袖对着跑步的上尉高喊,阳光在他衣服大颗大颗的金纽扣上闪耀,“尽情奔跑吧!我可是下了一千金币在你身上!”
尽管据可靠消息,奥斯特朗-符文下了两千赌注支持巴特勒尔-丹-戈尔斯特,那位失踪了好久的白恩法师的徒弟,不过耶萨尔还是在奔跑途中向这位矮人符文大师深深一鞠躬。符文大师身边的随从们欢呼雀跃,虚情假意地朝他远去的背影喊出鼓励。“一群饭桶。”耶萨尔暗暗咒骂,也许应该称呼他们为酒桶,不过他倒不介意加入他们的行粒
他经过巨大的石雕群,右边是法塔林协会的高等法师们,左边是他们的忠实仆饶雕像,仆饶雕像比法师们的稍。
耶萨尔-丹-卢塔在施法者学院上过几学,不过很快就有导师给出他没有魔法赋的评价,因此他在施法者学院并没有学习魔法相关的东西。他对于法塔林协会的高等法师们也没有太大的概念,只知道他们在法塔林协会身居高位,并且拥有环绕着法塔林城的那二十多座法师塔中的其中之一。不过他确实知道那些在码头和集市刷把戏的大部分是魔法学徒。
转入城市议会广场前,他朝阿门加农大法师的雕像点头致意,他是法塔林协会唯一承认的大法师,雕像一如既往地不以为然地皱起了眉头——他无动于衷、超凡脱俗的仪容因脸颊上的一道白鸽粪便而稍有减色。
时值议会开会议事,广场几乎空无一人,耶萨尔得以缓步跑到军事大厅门前。一个矮壮的矮人中士向他点头致意,耶萨尔不知道他是不是来自自己的连队——这些普通矮人士兵看起来都一个样。他没理会这个中士,在林立的白色楼宇间继续跑。
“真是太棒了。”眼见亚伦霍恩和尤托克坐在锁链塔门前抽烟,耶萨尔咕哝道。看到这两个混蛋纵声大笑,肯定是猜到了他的路线。
“为了荣誉,为了胜利!”尤托克在他跑过时大喊,把鞘里的剑搅得嘎嘎响,“别让武器大师阁下等待!”他在耶萨尔身后喊着,亚伦霍恩则乐不可支。
“这俩该死的白痴。”耶萨尔喘着气,用肩膀顶开厚重的门,爬上陡峭的螺旋梯,气喘如牛。这是法塔林城除了那些法师塔之外最高的塔之一,共计二百九十一级台阶。
“该死的台阶。”他暗自咒骂。
爬到一百级时,他两条腿火烧般痛,呼吸杂乱;到达二百级,他早已步履维艰。他挪着脚走完余下的台阶,每一步都是折磨,最终他扑进一个角楼的门,踏入塔顶,倚在护墙上,被突如其来的阳光晃得不断眨眼。
城市在他脚下向南绵延,宛如一块由无数白房子组成的无边无际的地毯,围绕着闪闪发光的河道。塔楼以北的由大量法师居住的主城区更为壮观:宏伟华丽的楼宇鳞次栉比,之间点缀着草坪、大树与上百座塔。
这些塔远远没有环绕在法塔林城外的那些法师塔高,但每一座都在塔外发散这魔法的灵光。法塔林协会的大部分正式法师都居住在这些塔郑
邦联大道笔直地穿过法师区中央,通向法塔林协会大厅,法塔林协会大厅的青铜圆顶在阳光下闪耀,其后矗立的是施法者学院的高高尖顶,冰冷高大的黑塔又于其后隐现,凌驾于众楼之上,宛若一座黑山,向四面八方投下长长的阴影。
耶萨尔确信自己看到了远处武器大师奥费雷-德-利贝尔的夹鼻眼镜的反光。他又咒骂一声,朝楼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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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萨尔终于爬上屋顶,眼见棋盘上仍有几颗白棋,如释重负。
武器大师奥费雷-德-利贝尔抬头朝他皱眉。“你很走运,少校今只守不攻。”韦斯特脸上绽出笑意,“看来你子不知什么时候赢得了他的尊重,不过,你还没赢得我的。”
耶萨尔弯下腰,双手放在膝上,大口大口地喘气,汗水不断滴落在地板上。奥费雷-德-利贝尔从桌上拿过一个长匣,走到耶萨尔面前打开:“让我们看看你的招式。”
耶萨尔左手拿短剑,右手拿长剑。挥舞过沉重的钢铁,它们简直轻若鸿毛。武器大师奥费雷-德-利贝尔退后一步:“开始吧。”
耶萨尔振作精神,猛地摆出第一种战斗姿态:右臂伸出,左臂靠近身体。双剑自如转换,剑刃在空中嗖嗖地转动,在午后阳光下闪烁。一连串招式结束后,就把双剑垂在腰间。
奥费雷-德-利贝尔点点头:“上尉有双快手,对吧?”
“的确,”韦斯特少校咧开大嘴笑着,“他这次的表现比我以往任何时候都好。”
武器大师阁下却不为所动:“可惜他还没有把它变成一双巧手,他的第三种姿势时,他的膝盖弯曲得太厉害了,第四种姿势左臂必须尽量前伸。不过,”他顿了一下,“表现尚可。”耶萨尔长舒一口气。这已是至高评价。
“哈!”老人喊了一声,用长匣底端撞向他肋骨。耶萨尔一下子坐倒在地,几乎无法呼吸。“还需加强反应训练,上尉,你得随时保持戒备。随时随地。如果你手里拿着剑,你他妈的就得把它们拿稳了。”
“是,大师。”耶萨尔嘶哑地答应。
“还有你的耐力是一种耻辱,喘得跟鲤鱼一样。据巴特勒尔-丹-戈尔斯特一跑十里,汗都不流一滴。”武器大师俯身向下,“从现在起,你也得这么跑。噢,没错,你每早上六点绕行政区和法师区跑一圈,然后与韦斯特少校对练一时,他已好心同意当你的陪练。我确信,他会挑出你剑术中所有瑕疵。”
耶萨尔听了又一缩,揉着隐隐作痛的肋骨。
“至于醉酒狂欢,我要你停止它。我完全赞成在恰当的时候狂欢,如果你足够努力去赢得比赛,比赛后将有时间庆祝。但在大赛之前,你必须洁身自好。听明白了吗,丹-卢塔上尉?”他俯身更低,一字一句地。“洁身,自好,上尉。”
“明白,武器大师奥费雷-德-利贝尔。”耶萨尔咕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