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范思哲外套得追溯到三年前,为了这件衣服,家里足足吃了两个星期的素。
因为教训太惨痛,杨一楠对其还是很有感情的。
没想到,这曾经的心头好竟被女儿把袖子给拆了,正进行大幅度的改造。
冯白急忙拉住妻子:“一楠,冷静,高考,高考。”
园园倒是不高兴了:“什么呀,不就是旧衣服吗,反正也没看到你穿,不定哪天就扔垃圾堆里去了,我看这款式好象已经不合潮流,帮你改改。”
“你改个屁,改坏了算谁的,知道当年我花多少钱买的吗?”杨一楠暴粗口。
园园:“这就是快消品,难不成还供在家里?杨一楠这个品牌的服装一向艳俗,很挑人的。而且,一旦过了潮流,花花绿绿的,你好意思穿出去吗?”
是的,范思哲的西是有个毛病。杨一楠一呆:“还真穿不出去。”
园园:“既然没有实用价值,还不如让我当玩具玩玩。再了,你现在都年薪百万了,还心疼这旧西?”
杨一楠抓了话头:“好象是的我的思想还没转化过来,穷怕了不对,我们现在也穷啊!虽然收入增加了,你可的病”孩子将来的病会花一笔天数字,她未来一年的收入几乎都会投在这上面,将来还得养二宝。
经济压力确实挺大的。
“我的病会好的,杨一楠,你如果想救我,就尽快减肥,不然我死给你看。咯咯,听怀孕后会长蝴蝶斑,老杨,你快去洗个脸敷个面膜。”毕竟是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园园在生病后消沉一段时间之后,又恢复了阳光开朗。
杨一楠闻言脸色大变,急忙跑回房间。
冯白坐到园园身边:“怎么着,还想做时装设计师?哎,你看家里现在这情况,爸爸是真没办法送你出国留,真的很对不起。”
冯园:“我知道啊,没钱啊!冯白你不要安慰我,这事我早就想通了,就当个爱好。就好象你冯白喜欢和人吹牛侃大山,但也不用去当相声演员吧?你如果去相声,估计也没有人听。爱好不等于你的才能,我喜欢时装设计,但并不等于就能在这上面有天赋。很多时候,我们都把自己的兴趣爱好和天赋混为一谈。冯白,我知道我天生就有不屈不挠,遇到困难敢于迎难而上永不放弃的神,同时具备解决复杂问题的剥茧抽丝的能力,我是法律的料,我要做法官。”
冯白点头:“好,爸爸支持你。不过,明天就是高考,你不看看书吗?”
“不想看。”
冯白:“看一眼吧,求求你。”
园园:“老白同志,我是真不想看。我觉得,现在复习就是浪费时间。我就算一个字不看进考场,闭着眼睛作题,也比那些没日没夜苦读的同靠得好。天赋,懂不懂?”
“好好好,不了。”
“冯白,把熨斗烧一下。等下我帮你改一件花衬衫,夏威夷度假风。”
“别拿我做实验。”
突然,杨一楠敷着面膜,状若无常从卧室冲出来,席卷了沙发上的旧衣服就走:“我这些衣服还能穿呢,可不能叫你糟蹋了。”
园园:“留两件吧,杨一楠,让我替未来的弟弟妹妹做一件尿布。”
没有原材料,园园这才罢了,又掏出一盒积满了灰尘的军棋,和冯白兴致勃勃地下起来,直到十点半才打了哈欠,困了,睡觉。
十分钟,只用了十分钟,她的房间里就传来轻微的鼾声。
这孩子有颗大心脏。
倒是冯白和杨一楠失眠了。
两人相对无语,在床上躺了两个时,腰也酸了。最后,不约而同地摸出手机刷了起来。
可刷手机还是没有用。
不片刻,两人都饿了,肚子里间或几声咕咚。
冯白:“一楠,要不咱们吃点,吃饱了瞌睡就来了。”
杨一楠:“我要减肥的。”
冯白:“可你我这么躺着也不是办法,明天是何等重要的日子,如果失眠,还能有神?”
“我要减肥。”
“中午大头送过来的包子还没有吃完,我下油锅炸一下。”
“要减肥。”杨一楠的拒绝的声音很软弱。
“就这一回,大不了以后多跑几公里把热量消耗掉。”
“好吧,就这一次冯白,我对你预先提出口头批评。”
“一切都是我的错。”
“老白,你真好。”
冯白:“”
这个杨一楠意志薄弱,太容易被收买了,如果在战争年代绝对会当叛徒。
一通鼓捣,热腾腾的包子弄好。
两口字兴高采烈,嘴角流油。
突然,园园房间里的鼾声停了。
两口子突然内疚,吓得再不敢动弹。
须臾,杨一楠咯咯大笑,锤了冯白一拳:“我们这么样还真是狼狈啊,就好像个孩子在偷吃。”
“一楠,你的嘴角是油,擦擦。”冯白也放声大笑。
在关飞家里又是另外一种情形。
关飞和时晴回家之后,就看到儿子还呆在书桌前不停做题。
他没有开空调,台灯照在他的脸上,一层亮晶晶细密的汗水。
时晴温柔地:“雨,早点休息。”一看,是数题集。
“等等,等我作完这些题目,这黄岗买回来之后,我一直没有做完。”
时晴:“别做了,明天就是你的高考。雨,你的数一直挺好的。”
“但还是必须做,老师布置的作业必须完成。”
旁边,关飞不满:“老师老师,高考结束就放假,你也没老师了,谁来检查你完成没有?”
“我自己这关过不去,我心里会检查自己的。”
“你这娃怎么那么犟呢,临阵磨枪也不是你这样的。大考在即,得保证旺盛的力。”
关雨:“我力很旺盛,我就是最后努力一把。”
时晴叹息:“雨,努力了就好,爸爸妈妈很欣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关雨:“不,还不够。你们出去,别打搅我,快出去!”他眉头一皱。
关飞还待要,时晴拉了拉他的袖子,示意他跟自己出了儿子房间,又关上门。
才道:“飞哥,雨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决定的事情谁也不听。再下去,他不定就会闹起来,还是别管。”
关飞:“可娃这么干,明天还怎么考试?”
时晴:“两个月前的孩子是什么样你我都清楚,他就是个幼稚的孩子。现在娃总算正常了,他想做好一件事,咱们就放手让他去做。”
“可是”
“别可是了,飞哥,其实孩子能考上什么大,能不能考上,真的不重要,只要他健康成长就好。”
关飞这才释然:“也对,孩子好就行,咱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话虽然这么,两口子还是不放心。
特别是关飞,他以前可从来不关系儿子,现在却仿佛换了个人。
两口子没心思干其他的事,就坐在楼下客厅里一边泡功夫茶一边声聊天,把一辈子的话都完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期间,关飞起身去看了几次儿子。
结果无一例外被轰了出来,关雨还在刷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关飞一看表,低声道:“已经一点了,这屋里的灯怎么还亮着,我去看看,实在不行,我可要动手逼他睡觉了。”
“别,飞哥,还是我去吧!”
时晴蹑手蹑脚推开雨的房门,传来低低的鼾声。
一看,关雨已经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时晴忍不住一笑,这孩子信誓旦旦要把一黄冈卷做完,结果还是撑不住睡死过去。可见,睡眠这种西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
她正要轻轻把儿子拍醒,让他去睡觉。
突然,眼前一片殷红把她惊呆了。
只见,关雨的黄冈卷上一坨西一片都是血手印,而在书桌上则扔着一片肮脏的刚扯下来的创口贴。
应该是关雨在扯下创口贴的时候不心撕伤了手指留下的。
关雨每天用手指在腿上写字,手指终于磨破了。
时晴抓起他的手看去,却见,食指上能够清晰地看到暴露出来的毛细血管。
刹那间,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妈我眼睛挣不开了。”
时晴“睡吧,睡吧。”
“可我的题”
“以后做,以后有的时间。”
“好的,抱歉,我还是没有做完呼呼”关雨站起来趔趄几步,一头栽倒在床上,就此睡着。
时晴温柔地给雨脱起鞋和袜子,又拧了热毛巾帮擦了脚。
很浓重的脚丫子臭味。
这是男子汉的气息,一个男人,只要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又要怎么去做,就是男子汉。
时晴摸着儿子的头发,心中既酸又甜。
回想起着这两个月所经历的一切,那是多么的苦痛。
现在总算过去了明天,后天,最后是怎么结果其实都不重要了。
雨长大了,飞哥也长大了。
一个男人究竟要走过多长的路才能成其为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