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枚欧洲样式的圆形金币,一个烟斗,一个烟草盒,还有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还有一杆火铳和一柄手斧,以及周国柱带回来的所有物品,都经过辗转之后送到了张启阳的面前。
根不用看那张纸,当然张启阳也看不懂,事实上他根不需要看懂,就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毛子来了!
眉高而目陷的浅肤色人种,出现在那个区域,唯一的可能就是俄国人,也就是时下人们常的罗刹人。
大明朝和罗刹国有过接触,最初是通过蒙古和西北通道的零星商贸往来,到了万历年间才有了正式的官交往。
因为罗刹国对西北的持续渗透,已经对蒙古各部表现出来的野心,让大明朝有了些防范,但是还是分别两次将罗刹国的使者当做是外交使臣,给与了相应的外交待遇。
同时,万历皇帝曾经给罗刹国些过国书。
在国书当中,大明承认罗刹国是一大国,同时也表示自己并不弱这份看似措辞客套的国书中其实暗含着示威之意。
到了万历朝晚期,因为时局的逐渐崩坏,大明朝开始为内忧外患所困扰,和罗刹国之间的关系也就是随之中断了,但罗刹人的渗透和入侵却一刻都没有停止过。
另外,有个的细节值得一提,当时对罗刹的官称呼是鄂罗斯,和后世的俄罗斯几乎完相同。
因为俄罗斯的发音和罗刹相近,而且他们长的确实很象传中凶狠的罗刹,故而得名。
虽然有过接触,但是大明朝对于罗刹人的认识非常模糊粗浅,只是知道他们是极西之地的国家,其国人身形高大样貌粗鄙,状若生番,似乎完就是半开化的番邦,根不知伦理纲常,典型的番子。
就算是偶尔有少数视野开阔之人,也仅仅只是知道罗刹过是个疆域辽阔的西大国,并且盛极一时,但也是仅仅如此罢了,完就是一个最粗浅的印象,却严重缺乏毕竟真实深刻的认识。
罗刹人对于疆土的渴望,比张启阳还要强烈,他们会能的进攻接触范围之内的任何国家,会征服所有有可能征服的土地。
“准备打仗吧!”
随着张启阳的一声令下,两大参谋部近七十多名参谋马上开始着手制定作战计划。
与此同时,张启阳在第一时间给北向上的张三娃下达了命令:马上进行战争准备,前期的工作必须尽快展开,要对出现在那一带的罗刹人进行毫不留情的军事打击,尽可能的消灭他们。
同时,为了确保足够的兵力,张启阳专门抽调了两个天干营和一个地支营,近三千人马,再加上即将毕业的军校期生七百多人,携带着大量的辎重、物资在年前北上,作为支援力量的一部分配备给了张三娃。
这么大的支持力度,让张三娃有些疑惑。
经过进一步的侦查,张三娃已经开始掌握了一些更加具体的情报:出现在红参河以北的罗刹人并不算很多,约莫只有一千多人的样子,满打满算能有两千就已经算是高估了他们。
至于其中到底有多少可战之兵,那就真的只有天知道了。
对手只是在红参河以北筑造了几处堡垒,人数又不算很多,似乎完没有必要如此的大张旗鼓。
而且在这样的时节当中,在崇山峻岭之中行军身就困难重重。
那一带的地形,根就不适合大军突进,不仅粮草物资和诸般辎重很难运送上去,而且山高路远,去的人多损耗就大。
更何况,罗刹人距离张三娃实际控制的地盘非常遥远,不如等到开春以后,在天气允许的情况下再打这一仗。
从来就没有听过要在数九寒天到极北的冰雪之地打仗的道理,无论天时还是地利都非常不利。
对于张三娃这个完合理的建议,张启阳只给出了四个字:敌甚于你。
你的敌人在更加酷寒的环境中入侵了,你却在和谈论天气是不是利于作战。
你的敌人距此万里之遥,比你远的多。
既然他们能过来,你为什么不能出兵把他们打回去?
在这四个字的后面,张启阳还专门追加了一道补充命令:要么你死,要么敌亡,舍此无他。
这是一道死命令。
连金丝雀都觉得张启阳在这个事情上做的有些过头了,因为张三娃提出的建议非常合理,完值得参考。
若是按照张启阳的命令,就这么急匆匆的调兵北上去攻打罗刹人,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以张三娃的辽面军之实力,对于那点罗刹人而言,根就是巨锤砸蚊子,胜负之属没有任何悬念。
其实这事儿想想也可以知道,罗刹人不远万里的跑过来,兵力肯定不会很多,显然敌不过“内线作战”的张三娃。
张三娃手下不仅有路军的一部分,那一部分人马当中至少有一半是毅勇军的老底子,再加上中路军的部分生兵早就归了张三娃指挥。
放眼天下,若是单挑的话,绝对是无敌的存在,对付区区一两千罗刹人,而且这一两千人当中只有部分是武装人员,这一仗就算是闭着眼睛打,也可以知道胜负谁属了。
完没有必要再调援兵上去,更没有必要在这个明显不适合进行远征的季节发动战争。
退一万步来将,就算是打胜了又能怎样?
在那鸟不拉屎的极北之地驻军吗?
那似乎不大可能,因为驻军是需要成的,那边除了放牧驯鹿的生番部落之外,人口太过于稀少,不存在收税的可能,驻军的话根就收不回来成。
那样的蛮荒之地,就算是得到了也不具备任何实际价值。
但金丝雀知道张启阳之所以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刚一听到罗刹人的消息就马上出兵,必然是有原因的。
张启阳不是那种心血来潮就拍脑袋的人物,他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老爷要出兵极北,到底所为何故?还望老爷指点!”
“红参河以北距此遥远,确实是蛮荒之地,我就是想通过这个事情立下一个规矩!”张启阳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若是有外地入侵,不论是何种情形之下,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表明态度,在第一时间打回去!”
“不论那片土地是荒芜还是富庶,都是我们的地盘,绝对不容外人踏足。”
“我不管敌人来自何,也不管敌人是谁,只要是侵占国土,那就是战争,是你死我活的厮杀,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谁要是犯了这一条,就是汉奸就是贼,就是最大的罪行。”张启阳道:“这不是成的问题,而是一个最根的原则,我必须把这个规矩立起来!”
最根的原则,不需要任何解释,也不需要任何逻辑,但却必须遵守。
“这个规矩不仅仅只是为了立给我们自己人看,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后世子孙做出的表率,同时也是为了让这个世界知道我的规矩。”
“我不管他是谁,也不管是何神圣,只要他入侵我族土地,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战争。”
“明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老爷是想这个意思吧?”
“基就是这个意思。”
张启阳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但神情却更加凝重:“别人不知道罗刹国是怎么回事,我却知道的最清楚不过。这罗刹国不得不防啊!”
“为何老爷对万里之外的罗刹国如此在意如此提防?”
张启阳的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你的见识终究是浅薄了,只知道有罗刹一国,却不知这罗刹国的由来和根基。”
“这罗刹一国,原不过是区区弹丸之土的藩属之地,其国君尚武,对于土地就如饿极了的野狗对于鲜肉之态度。”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罗刹国不停的征战四,不断的兼并国土,已从当年微不足道的的公侯之地成为西大国,国土辽阔无边。”
金丝雀似乎已经有点明白了:“看来这罗刹国,隐约就是当年的蒙古帝国了。”
“差不多吧,意思都是一样的。”张启阳道:“罗刹国正在和西的大国开战,同样是为了兼并国土扩充疆域。现如今又把爪子伸到了边,明显就是要染指我的地盘了,我必须用最坚定的态度和最残酷的手法,把他们打回去,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
“若我族在强盛之时,必然是要扩张的,和罗刹国之间必有一战。若是我族到了气运衰微之际,罗刹国也一定会扑上来撕咬,而土地恰恰是他们最希望得到的西。”
金丝雀总算是明白了:“也就是,无论是在我族强盛之时还是衰微之际,和罗刹国之间都要兵戎相见。”
“对,这就是一山不能容二虎的缘故,击敌也是自保。”张启阳道:“我一直都在琢磨着怎样才能消除罗刹国对我族的威胁,想不到他们却先下手了。这就没什么可的了。”
对于罗刹人战争,不需要事先的告知,也不必派遣使者代表大明去到红参河北边去发表“义正词严”的辞,完不必奉行“先礼后兵”的那一套做法,直接以雷霆之势打过去,刀n和炮火就是最好的语言,会让罗刹人明白什么才是道理。
在这个时代,在这个各族竞争求存的大舞台上,圣人的教诲和种种微言大义都是虚的,因为罗刹人根就不吃那一套,只有武力才是最容易理解的语言。
那是因为武力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通用语。
“这一战必须胜利,而且必须是辉煌大胜,一定要打出我们的威风和气势,让罗刹人想起我们就吓的浑身发抖,要不然的话这一仗就白打了。”张启阳道:“我还要再仔细看看着两套作战计划,从中选出一份最好的,这可能要花费很多时间,你们就不必等我了,先下去休息吧。”
参谋部刚刚制定出两份代号为“钟馗”作战案,从这个名字就可以看出是专门针对罗刹人。
但这两份作战案还都停留在草案的阶段,完就是出于谨慎,张启阳从这个阶段就开始介入作战计划的制定了。
这是他的工作,需要集中神,很可能又是一个通宵达旦的不眠之夜。
“走吧,老爷要做正经事情了呢。”
李安宁有些恋恋不舍,她还不想离开,想单独陪伴张启阳:“我一会儿老爷口干了要茶水喝,没有人伺候着怎么行?万一他要是瞌睡了,我还可以”
“用不着你。”金丝雀强行把李安宁拽了出来:“老爷做这个事情的时候,是不能分心的,最好不要有任何打搅。”
“我就坐在一边儿,一句话都不还不行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但却用错了地。”金丝雀道:“这个时候,你我就应该乖乖的离开,才是最好的。”
李安宁又回头看了看正在冥思苦想的张启阳,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却知道姐姐的很对,只能讪讪的退了出来,顺势将房门虚虚掩住,没奈何的回到了睡房。
“金姐姐,老爷的那个事儿怎还不见动静?”
正在洗脸的金丝雀头也不回的随口反问:“老爷的事情?什么事儿啊?”
“就是就是那个事儿啊”
金丝雀看了看满面羞涩的李安宁,顿时恍然大悟:“你是不是在和老爷成亲的事情?”
李安宁羞的低下了头去,用蚊语之音低低的“嗯”了一声。
金丝雀曾经答应过要和李安宁成亲,这可不是事情,而是了不起的大事。
但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却没有任何后续的动作,也看不到什么准备工作,这让李安宁非常非常的不安。
作为女孩子,不应该表现才如此急于出嫁,但李安宁确实很着急,偏偏这种事情又不好意思问起,只能在私下里的时候问问自己的姐姐。
“你是不是想嫁人想疯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万岁才驾崩几个月?民间都严禁婚嫁,老爷是何等身份?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成亲?”
复隆皇帝驾崩之后,按照惯例民间不能办喜事,尤其严禁婚嫁。
虽然在很多时候对于底层的老百姓而言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但张启阳毕竟不是寻常的平头百姓,在国丧期间娶媳妇未免太不像话了些,而且严重确实对复隆皇帝的尊敬,简直就是视国法律条如儿戏嘛。
“再者了,老爷忙的脚底板打屁股,哪有那么多的闲心思去理会这个。”金丝雀有些无奈的长叹了一声:“我知道你整天就想这个事情呢,但也得分个轻重缓急吧?”
“那什么时候才才能”
“我估摸着,等到国丧期过去了,罗刹人肯定也早就打完了,到时候应该就差不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