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悻悻道:“还是六姐儿嘴厉害,张嘴闭嘴的就想要跟你三姐姐比。。。”
自然,徐氏的意思,从来没把齐瑶跟齐珂放在一起,齐瑶拿什么怎么能跟齐珂比呢?除了容貌娇艳些,其他的,论学问论修养,论家教门第,齐瑶有什么?
所以,她一出口,就流露出鄙视的意思来。
不出所料的,老太太及时丢给徐氏一个凌厉的眼神,把她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齐瑶只当没听见。回头笑着叫道:“三婶,前几日随口说了句五姐姐新的春帐颜色好,昨日三婶就让人也给我送了一顶来,可劳您费心,想着侄女儿。”
罗氏最近日子舒坦。齐三老爷虽不在家,可去了一个谢姨娘心腹大患,三老爷突然开始对自己大方起来,一出手就给了一万的银票子,后来,只要回家就常丢些银票子给她,一来二去,她手里倒存了快两万的私房。手头宽裕了,也不用再看谁的颜色。想吃什么,买什么都自己说了算,这样的日子,实在惬意太多。因此,近来心情好,吃的多,脸上也泛起了红晕。
她之前心里憋屈,只当这辈子活着没啥指望了。
珠儿走了也一年了,该掉的泪也流干了,该伤的心也伤透了,谁让齐三只是庶子,到底没人替她女儿伸冤。
作为母亲,她强烈的感觉告诉她,定是有人推珠儿落水,可当时的宁郡王、如今的太子一力为他舅舅家洗罪,只说珠儿是自己摘花落水的,后来竟连齐三都不再追查了,她一个弱女子又有什么办法呢?
自然,她认为都是齐三入幕太子府为幕僚,在前程和女儿冤屈上只得沉默。
没有查出凶犯一直是块心病,可人总要向前看。
还好,老爷如今知道疼她,自己还有个琛哥儿,日子开始好像有些盼头了。
人活着,不就为着希望活着?
如今已不比当年谢姨娘在时,自己这个正房太太,活得还不如一个妾。想想那时老爷宠妾灭妻,日日跟谢姨娘情深似海,她的日子灰的没有一点颜色。
谢姨娘留下的齐玥也归到了自己名下。
她本来是不愿的,但拗不过老爷。
还好这个庶女很有眼色,嘴巴抹了蜜,日日来讨她欢心,外人看了,都觉得两个人一个没了亲娘,一个没了女儿,如此投缘,日日作伴,也解了忧烦。就连她自己,也觉得日子不那么单调苦闷了。
后来又接了府里中馈,她忙着这些琐碎的事打发辰光,那日子也快,渐渐过出了些味道。
今日太子府里她没去。一来老太太借故家里要留人照料。罗氏心里知道,到底自己是庶子媳妇,老太太对她也就那么回事。她也不爱去,那些贵人们也从来不把自己这庶子媳妇看在眼里,不如在家理事,乐得轻松。
二来,春暖花开,又一年花朝节就要到了。。。。
听齐瑶笑谢她,罗氏笑吟吟道:
“那春帐是我给你五姐姐置办的,我看她一个小小丫头,正是爱俏爱美的时候,那屋子里雪洞一般,素净的也没个新鲜颜色!。。。。她成日里只爱绣些玩意儿送人,自己的东西倒顾不上。那日我在千绣坊一眼见那春帐颜色俏丽,顶上又有许多花草虫的,绣的真真的活灵活现,便做主给她买回来了。
她那日来跟我提了一嘴,说你见了那春帐也欢喜的很,我想着,那又不值什么,三婶就也让千绣坊照着样儿给你绣了一顶。别说他们家绣娘真利索,手快,不过三五日就得了。”
齐瑶听出罗氏的得意来绣帐不是公中出钱,是她自己给齐玥额外添置的。又听说自己喜欢,便大方的送给她一顶!
齐瑶抿嘴笑笑,以前的罗氏哪里能如此大方?三老爷心不在她那里,她的嫁妆又不厚,又有两个儿女,只能靠公中月例银子度日,过得是三个妯娌里最紧巴的。
可如今她能随意就买下一顶如此绣工的春帐送人,看来手里宽裕了不少。
就算是她管了公账,有些额外的收益,不过就这数月,也大方不到如此。
自然另有进项。
府里能给她银子的,除了齐三还有谁?再说,罗氏出手开始大方,齐玥如今的用度,三房小厮丫鬟的穿着,也确实好了许多。
想想三老爷自从珠儿惨死后,明知作恶者是谁,可又不能对那人下手,那也是他亲生的。所以对罗氏好些,只当是补偿。
人常说当局者迷,罗氏大约这辈子是想不明白的。她还只当是谢姨娘走了,三老爷的心回来了。
。。。对了,齐三老爷很久都没在家了。看来投靠了太子后,事务很繁琐,而进项也不少。
齐瑶心里可怜罗氏,也不说破,笑盈盈起来又谢过罗氏道:“那春一顶帐只怕也得有二十多两银子,可见三婶娘疼瑶儿,瑶儿就敬领了。”
罗氏终于有机会赏给小辈东西,这种当家的感觉实在是好。
不过说起来,也是因为邓氏当家时,没有薄待过他们三房。那时邓氏体恤罗氏不易,所以东西物件不仅不克扣,还常常避开老夫人,找了名义多给三房些。
这也是罗氏回报邓氏的意思。
齐瑶跟罗氏笑着又说了些旁的,邓氏听着嘴角也微微上扬。徐氏只在一旁生闷气,也不敢再说话。
齐老太太默了一会儿,清清嗓子,打断了她们的低语。
“六丫头,都在传你要封县主的事,可真有此事?”
“祖母,今日我只见过何贵妃,替她瞧了瞧脉。贵妃娘娘连夸我瞧的明白,后来又带我去皇后面前说话。只是人多,也没说上话,后来就走了。到底县主这事怎么传出来的,孙女倒真没听说。”
她说的是实话。县主的事,她一丝儿也没听说。
但她只得肯定是真的。
何贵妃这是为着她今日送信救了安王,给她的回报。
相比安王自此声名狼藉,再无前途的结果,回报她一个县主倒是不算很昂贵,她自然坦然接受。
而她给老太太说的是实话,不过,实话只说一点,其余的实话,她自然也可以选择不说。
齐老太太见问不出所以然,只得道:“若是真有此事,想必宫里也不会跟你商量。只是你心里难道没点影儿?”
齐瑶歪头仔细想想,又认真的摇摇头。
“这话其实祖母也不该问。祖母素习教导孙女要时时记的自己侯府规矩,别跟那些小家门户一般成日里只想着攀高望远的,孙女可不敢违背祖母教诲。”
齐老太太被噎得登时无话可说。
她倒忘了,这个六丫头本来就是个呆霸王,这些日子看着她似乎安静许多,差点忘了她原来的脾性,这可不是个听话的。
“我,,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就忘了形!咱们侯。。。伯府又不是没见过县主。”
齐瑶听的眼睛眯缝起来,连连点头:“祖母说的是,祖母说的对”。
见老太太跟齐瑶气氛不对,罗氏心里掂量了一下,终是笑着转移话头道,“有些日子没见大嫂了,大嫂知道的,府里事杂,我这心里倒是惦记着,只是没逮着机会去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