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沉默才终于被打破,只听得陆云逍低低的笑声接连响起。
但那笑声听在陆云遥耳里,却不禁让她再次沉默,只见她时而抿唇,时而皱眉,仿佛是遇到了什么难以解决的重大问题一般,好不容易被打破的凝滞与尴尬,也仿佛在这一刻,卷土重来了,所幸陆云逍前后也只笑了约莫片刻的功夫就自行停下了,但停下之后,又是一阵沉默。
兄妹二人目光相对,却仿佛无话可说,但事实上,也不知无话可说,而是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又是好一会儿的功夫过去了,只见陆云遥深吸了一口气,就打算开口问些什么,可是,话才到嘴边,陆云逍就抢先开口了,只听得他用一种怀念的口吻道,“还记得吗?我们一家三口曾在南庭森林里度过了美好的五年。”
虽然那五年里,他总免不了要饱受寒毒的折磨,可现如今再回想起来,他却觉得,那五年,仿佛是他这辈子过得最为纯粹的五年了。
陆云遥并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会忽然提起这一桩往事,只见她眨了眨眼,似乎有些不明所以,而此时,陆云逍幽幽的声音又再度响起,“我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假如我们一直生活在南庭森林里,那我们的人生,可能会变成什么样子?”
“你或许不知道,我做过各种各样的想象。”这些想象都追溯于当年曾看过的各种话本。
说着,陆云逍却不禁顿了顿,他忽而灼灼地看向陆云遥,陆云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瞬就听得陆云逍戚戚地笑道,“直到前几日,我在渡劫的时候,居然重历了一回自己的人生。”
“在那段人生里,我自始至终都未曾走出过南庭森林。”
陆云遥听到这里心头不由得咯噔一声,一时间,她眉头皱得可谓是更深了。
但陆云逍的话却仿佛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他苦涩地勾起唇角,虽是半晌无言,可看他眼底忽而流露出的幽光就知道,他这是又陷入那段回忆中不可自拔了。
好半天后,陆云逍才终于抬眸看向陆云遥,但他脸上的神情仿佛也由此变得更加无法用语言来形容了,他轻叹一声,却是笑道,“好了,我也没别的事,只是一时间有点反应过来罢了。”
陆云遥对他的这个说法持以怀疑,可陆云逍却是打定了主意要把此事掀篇的。
是以,直到陆云遥踏出这个院子,她也依旧有些恍惚,话说,她怎么觉得自己好像什么内幕也没套出来呢??
陆云逍却是心情复杂地目送着陆云遥的离开,事实上,他没有告诉陆云遥的是,在他那段重历的人生中,至始至终都未曾有过她的存在……他说不清自己是在介怀什么,虽然重历的他也只活了一个甲子年,但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云清琬都活得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