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驶入城中,径直去往县衙赴宴。哪里象是正在交战的敌对双,反而象是多年未见的老友。!
孔融还是那个老毛病,召集他能召集的人骚客大摆宴席,招待太史慈一行。仿佛打仗与他无关,一顿酒宴,几番调笑,便可化解眼前的危机。
这应该是天下名士的通病吧?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不战而屈人之兵?
扯西扯地相互恭维了半天,话题还是转到了刘汉大军进入青州的目的。
“子义,为何领兵攻入家乡?”孔融率先发问。
太史慈:“慈奉陛下令,收复乱土,归于大汉,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有孔融幕客起身道:“天子在许都,太史将军怎可另称陛下,实乃大逆不道也!”
太史慈正要发火,身旁的法正立刻眼神制止。
这种幕客,大多有名气,有无甚大能耐,大多躲在名士府中附庸风雅。
通俗来,屁事没有,就剩一张嘴。
法正对着主位的孔融先行一礼,再对着刚才发难的幕客道:“不知先生高名?何处任职?”
“鲁国巩随,吾乃使君府中客卿。”
“先生去过许都?”
“未曾!”
“先生去过长安?”
“未曾!”
“先生识得吾主?”
“不识!”
“先生知吾主之功?”
“……”
几句话问得巩随哑口无言。
法正却不再理他,区区幕客,井底之蛙,还不值得他浪费口舌。
“举公天下名士,足不出户便知天下之事。不知举公对曹操暗害先皇,吾主应命继承大统之事如何看之?”
先给孔融戴顶高帽,然后暗讽巩随足不出户却妄评天下事,再把他提出的问题踢回给他主子。
孔融狠狠地盯了一眼巩随,他知道这人是想为他出头,但那话的语气确实欠揍。他已经看到了太史慈脸的怒火。当着人家臣猛将的面,言语轻薄其主,孔融都有些看不下去。
好歹刘琦也是正统的皇室后裔,刘协封的汉中王,就算没有皇帝的外衣,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言语轻薄的。
“呵呵……汉中王生于乱世,为大汉开疆拓土,驱外族、平内乱,功震千秋。又乃正统皇亲,高祖之后。若天子蒙难,汉中王继位并无不可!只是……”
瞧人家孔融多圆滑,就是怀疑刘协之死的真实性,也不会什么难听的话。
法正也不解释,对于这种读书人,应该去言语诱导,让他自己去想。
“举公以为天下诸侯,何人真心为国?”
孔融脱口便道:“玄德仁义无双,为百姓谋福,实乃国之幸也!”
虽然刘备已贵为吴王,但在他看来依然是晚辈。
法正:“刘备擅称吴王,公以为合乎汉制?”
孔融:“时逢乱世,情有可原!且玄德亦为汉室之后。”
摆明了,他更看好刘备。
法正:“公以为吾主与刘备,谁更功高?”
孔融:“论用兵之道,玄德不如汉中王。论维系祖制,安抚百姓,汉中王不若玄德。”
法正:“举公差矣!”
孔融:“哦?愿闻其详!”
法正:“没有千古不变的祖制,只有适时而生的法典。乱世重典,能摒除顽疾。君不见新汉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国富民强,安能断言?”
孔融:“汉中王擅改祖制,置天下士族于何地?”
看来孔融也并不是不认可刘琦的功德,只足需要一个能服他的理由罢了。
法正:“君以为颖川荀家、钟家,太原家、郭家,襄阳庞家、蒯家、马家,南阳诸葛家、家,冀州田家、沮家,辽公孙家,我县法家非士族乎?”
都是大汉天下出了名的名门望族啊,这一问让孔融颇感压力,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于人。
孔融一向以老好人著称,老好人看似忠厚,其实忠厚的外表下掩盖了一颗孤狸的心。
“不不不!都是我士族中的望族,我辈楷模啊!”
法正得势不饶人:“既如此,何来置天下士族于不顾之言呢?想必使君亦知田丰、荀乃吾主左膀右臂,郭嘉、钟繇、诸葛亮、徐庶、贾诩、沮授、庞统、郭准、王安,还有在下个个身居要职,吾等谁人不是出身士族?”
“这……”
法正继续道:“不过是换了一式让士族过得更好罢了!”
孔融:“汉中王收回士族土地,消弱士族权益,怎会更好?”
法正:“土地乃民之根、国之基础。士族手握大量土地,让民众无地可耕,不得不依附士族,生活得不到根的保障。有人鼓动,便易跟随造反。新政收回土地,却返于民众。士族没有了土地,却有大量钱财可用于经商,不再去管天旱雨涝,专心治,投身于政,治理天下……”
“我等饱读圣贤之书,岂能一身铜臭?”巩随又没忍住,对法正所言嗤之以鼻。
太史慈忍他很久了,这人一而再地置疑主公的决策,简直就是对他的挑衅,若不是给孔融面子,早就冲去一顿揍了:“哼!汝以为读过几天书便不得了了是吧?汝比‘先师郑玄老大人如何?汝比管宁先生强乎?还是你的才堪比蔡大家?”
“我……”巩随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太史慈所的这几位别是他,就是孔融也不能相提并论呀!
其实这些话不过是他代孔融出来的罢了,只是他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和语气着实令人气愤。
“门客,也敢聒噪!”太史慈怒目以对。
“子义息怒!何必与他一般下识?巩随,你先下去吧!”孔融赶紧出来做和事佬,并地巩随打发出去。
法正似乎并未受到太多的干扰,实话当他还在益州任职时,他也有同样的困惑。只是到了长安后跟随荀、田丰打理政务,亲眼见到了关中地区的繁华与平稳才慢慢接受的。
每个男儿都有一个开疆辟土的热血梦,纵然是士。
当刘琦以他为主脑开辟了海外瀛州后,那些在窝里争斗的所谓英雄、枭雄啥的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比起眼光长远的刘琦,都是井底观天之辈。
“管子曰:‘士农工商,国之石民也。士农工商,并非地位高低,而是治理一个国家的四个面,又指轻重缓急。天下读书人安顿了,然后农民也就安顿了,士人就是为了统一思想,为百姓话,这样天下自然安定。”
孔融:“确实如此!”
法正:“那士族赖以生存的式是经营土地还是经商有区别吗?”
“哈哈哈哈……与君一席话,融受益匪浅也!请君共饮此杯!”
这些道理在刘琦治下几乎人人皆懂,但对于深受汉制影响的其他地区士人却一纠结着。
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听到这些解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