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初在山花烂漫的阴影下,目送段长歌和白寒烟二人比肩离去。
许是鲜花的味道太过馨香,让他有些目眩神迷,在这层层叠叠的浓绿鲜艳中,一些深藏起来,关于与她曾在一起的记忆,竟也一点一点的浮出来,在乔初的胸膛里不断的翻滚着,胀得心有些刺痛。
很久后他才回过神来,如今,他也是时候该放下,也该……死心了。
他想,如此才是最好的结局。
在这样美好的夏日黄昏中,乔初离开了贵阳,开始了一人孤单而冷寂的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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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江湖上不知怎么就谣言四起,段长歌的死而复活,被传言是无涯老人练出了不死神药。
此言一出,震惊四海。
无涯老人神出鬼没,行踪不定,如今风声传的发的厉害,他此刻更是蛰伏山野,不肯再出现,惹得江湖里的人人纷纷倒戈相向,顿时一波腥风血雨又开始在隐秘处蠢蠢欲动。
而做为无涯老人嫡传大弟子的乔初,竟然成了找到无涯老人的唯一捷径,不少人为了不死神药皆来寻找乔初,希望可以从他身上得到不死神药的一点蛛丝马迹。
这让乔初很是无奈。
更让他无奈的是,竟然有不少女人对他投怀送抱,不休牺牲美色而得到长生。
简云就是其中一个。
五日前,她得到师傅采花大盗美十娘的命令时,她心里其实有些是抗拒的。
毕竟她老人家时常在耳旁教育她,想要勾搭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比勾搭一个禁欲的男人要难上数十倍。
她心里无声叹息,这种任务不一定会成功,这对她刚要踏足江湖,成为赫赫有名的采花大盗的仕途很是不利。
“所以,云,为师看好你,这养兵千日,可是用在一时。”
师傅此话的时候,眉目间一片风情万种,带着一股动人心魄的媚力,眼波似水,绝代风华。
简云看的痴呆,她也很想成为那样的女人,可她心中也很是纠结,毕竟十八年来,第一次执行任务,还如此艰巨,让她心里如雷似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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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半空中那轮月,皎洁明亮,简云事先摸好了路线,埋伏在乔初下榻的客栈旁。
待夜深人静之时,她在脸上覆着一层面纱,有种欲迎还羞的朦胧之美,踏着月色而来,轻轻地推开客栈房间的门,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站在乔初的床头前,简云轻解衣于手腕处,月光撒在她白玉一般的脊背之上,仿佛似水中芙蓉,袅袅娜娜,她一步一步的踏进床畔,弯身坐下,看着熟睡中的男人,她想,这第一次采花,应该也不会太难。
这么想着,简云将目光紧紧的落在床上的男人身上上下打量,他一身白衫亵衣远胜阳春白雪,暗扣扣得极为严实,将他的身躯包裹的密不透风,简云歪着头皱眉想,若是解开这身衣服,应该会很麻烦吧。
这么想着,简云伏在乔初的身上,见他的呼吸清晰绵长,嘴唇的颜色却是极为浅薄寡淡,简云想若是吸吮一番定能噬出些血色来,她慢慢俯身凑近,还未来得及碰到她的唇瓣,身下的人猛然睁开双眸,与她的视线相撞。
静默良久,简云觉着身下那人的那双眼黑的就如同窗外的夜色,永远都化不开,让人根就瞧不出他心底的半分心思。
不过, 醒的正好!
简云半直起身子,黑发披散在身侧,对乔初抛了一个自认是诱惑至极的媚眼。
“乔公子,夜凉如水,你可是寂寞……”
乔初先是一怔,后来似乎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咬着嘴唇似乎很羞怯。
“乔公子,你别害……”怕字还没口,简云却见乔初猛地将自己的衣襟一撕,漏出大片的胸膛,看着简云,一脸的视死如归。
简云立即愣在当场,巴巴地眨着眼道:“你,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你都脱成这样了,还怎么按照套路?”
乔初轻咬着唇,一副正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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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夜,简云不战而屈,落荒而逃,狼狈至极。
师傅美十娘气的是捶胸顿足,颤着手指不断地数落着他:“丢死人了,想我十娘将平生所尽数传给了你,你竟然如此丢你师傅的脸!”
简云跪在地上,一脸的委屈,歪着头想了想道:“师傅,我觉得乔初他定是有所图谋,事出有妖,定有所图!”
“废话,你都脱成那样了,他还没有图谋?”十娘烦了一个白眼,以手扶额想了想道:”徒儿,那不死神药我们势在必得,吃了之后,你我可永葆青春,让天下垂涎你我美色的那些男人,永远的拜倒在我们的石榴裙下。”
听着如此远大理想,简云不禁一阵心潮澎湃,可一想起乔初那一副给她挖坑的嘴脸,她顿时有些偃旗息鼓:“师傅,我可不可以……”
“可以。”十娘慈爱的看着简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简云心中一片感动,师傅终究是舍不得 她的。
“好徒儿,你放心大胆的去吧,乔初的绝代风华,你绝对是赚了,那不死神药,你我师徒,势在必得。”
简云差一点就吐了血,却被美十娘一脚题出了门,随即将门紧紧地关上,速度之快,差点就把简云也夹在门框里。
简云委屈的扁了扁嘴,提着裙摆一步三回头的向乔初下榻的客栈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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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云在乔初下榻的客栈外潜伏了三天三夜。
终于让她绞尽脑汁的想出一个曲线救国的好办法。
不管怎么样,接近他才是王道,然后在神不知鬼不觉的套出无涯老人的藏身之地!
简云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脑袋,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永葆青春的样子,想想她都开心的不得了。
忽然,简云又猛然想起,那夜她夜袭未成功,乔初此番定然有所防备,简云干脆一把拽下覆着脸的面纱,露出一张娇媚的脸,咬了咬唇,平添了几许我见犹怜的美感来。
为了得到乔初的怜悯,简云握紧了袖子里的拳头,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拳拍在自己的胸口上,疼的她是泪水直流。
忍着胸口上的剧痛,她看准了乔初出门的时机,从斜刺里一下子扑到乔初的脚下,双手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可怜兮兮的哭道:“公子,女子被歹徒重伤,你……救救我吧。”
罢,双眼一番,软软的昏倒在乔初的脚下,在闭上双眼之前,简云看着乔初脸上无甚情绪,眸子中冰冷的毫无温度,简云想,完了,他……不会见死不救,该不会一脚将她踢出去,自生自灭吧?
那她这生猛的一拳自残,岂不是白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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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乔初并没有那般狠心,简云再次睁开眼时,身下还是乔初那夜睡的那张床,而他此刻站在窗下负手而立,听见她动弹的声音,他没有回头,而是淡淡的了一句:“你醒了?”
简云连忙一脸热切的欢喜模样,咬唇羞涩道:“多谢公子搭救,救命之恩女子无以为报,愿以身相许……”
“举手之劳,姐不必介怀,只是姐的伤,出手之人委实心狠手辣了些,恐怕没个月余你是好不了了。”
乔初缓缓回身,不知是不是简云看错了,竟在他的眼里看见了一丝戏谑,等她在抬眼看去,乔初已经恢复到了古井无波的神态。
简云不禁有些心虚,低下眉眼不着痕迹的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应该认不出来的吧?
想了想,简云抬头看着乔初,面色苍白,蹩着柳眉,一双澄澈无辜的眼里倒映着乔初的影子,又怕又委屈地缩了缩手,一脸委屈道:“公子,女子身无分,又受了重伤,公子可否收留……”
“不能。”
乔初想都没想就回答他,简云差点一口气卡在嗓子里,被子里的拳头攥的紧紧的,才控制自己没有打到他的脸上,深吸一口气,她正想着在些什么补救一下,乔初又淡淡的道:“姑娘,你家住何处,在下可以派人送你回家。”
“回家?”简云愣了愣,没想到他竟然能这么不近人情,想着自己这一拳可不能白捱,掐了掐大腿,硬是挤出几滴眼泪,扁着一张嫣红的嘴道:“我,我……记不起来了,可能这一拳打的太重,我竟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公子莫要丢下女子……”
罢,简云真的委屈无措的掩面哭了起来。
乔初似乎有些难以置信,皱了皱双眉道:“那一拳不是打在胸口上么?姑娘怎么会失忆……”
简云咬着红唇正想着怎么才能将这个谎不动声色的圆回来,却见乔初情不自禁将目光落在她的胸口上,简云皱着眉不自觉的拢好衣襟。
乔初沉吟片刻,似乎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简云此刻倒是疑惑起来,也忘记了哭,直直的看着乔初,素净的脸上是不解,问道:“原来什么?”
乔初睨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道:“胸大无脑啊,在这么一撞,可能真的承受不住失忆了,这也未可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