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唐僧等师徒进了山门。
往里走,正是午后,天光垂照下来,经过大殿的琉璃绿瓦一映,金灿灿的光晕横斜,大大小小,可以看到,一行人里,孙悟空精神抖擞,毫毛根根竖起,如完美赤金,走在前面,然后是俊美的唐三藏,披着袈裟,手持禅杖,口中诵经,再然后,牵着神骏如龙的小白马的猪八戒,敞着衣衫,毛长且黑,以及挑着行李看去魁梧如铁塔的沙和尚,取经人一出现,人在明彩中,虽然有俊有丑,可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禅意。
禅意,或在于美好,或在于震慑,或在于威严,或在于惧怕,或在于其他,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这一刹那,本来在山门里,挑担的,背包的,推车的,整车坐下;也有睡的去睡,讲的去讲,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可此时此刻,他们都被这一种禅意所慑,情不自禁地停下来,有的退到一侧,有的口诵经文,有的低眉垂首,有的转身而走。
可不管如何,山门之里,弥漫着莫名的韵律,丝丝缕缕,渗透下来,让人如痴如醉,满目光明,仿佛就在极乐世界。
不得不说,这个时空中的西游和西游记原著时空不一样,梵门由于为了应对升级的西游,不得不放开了取经四人组身的压制,让他们的境界修为大幅度提升。更为重要的是,到了这个西游末端,取经四人组积累的天运功德已经沛然不可抵御,贯通全身。只这样的功德,别说一般的金刚罗汉,就是有的成就了菩萨果位的都比不。
所以说,到了山门里,信徒们见到,如见菩萨,如见佛陀。
叮咚,
没有听到,在庙宇之外,垂下一枚宝珠,其缀着灵枢宝灯的符文,细细密密,复杂玄妙,然后此珠倏尔扩大,隐隐的,里面有两个人影。右面的是个美丽的女性,她发髻垂下,戴着玉花,身是精致小巧的裙子,纤腰一束,下面笔直,足不见鞋袜。左面的是个少年人,长发垂到脚跟,大袖如翼,顶门之,幽光似宝幢,大有七八丈,细密的经文起落,若团团簇簇的花蕊,珠光宝气。两个人身的气质和普通梵门弟子不一样,似佛非佛,似魔非魔,是佛是佛,是魔是魔。
叮咚,叮咚,
宝珠空间里,梵音声声,金花坠落,已入梵门的白摩烟挑着长长的睫毛,下面是如血的眼瞳,泛着妖异的光,她伸着手,顶门金灿灿一片,隐隐听到诵经声此起彼伏,舍利子高悬其,熠熠生辉,正看向入了山门的取经四人一马,掩饰不住话语中的羡慕,道,“看他们四人一马身的禅理佛意,真是浓郁。要是我们能够有这个,恐怕真能够打破天魔的桎梏,一窥境的玄妙了。”
未羽是无相天魔的底子,比白摩烟原本自在天魔还要高不少,并且由于他们俩是最先被梵门的燃灯古佛渡化,皈依梵门,得到很多的培养,梵魔合一,境界修为精进,他隐隐的,已经看到了境的门槛,眼瞳里同样有着羡慕,可是很快压下去,道,“他们毕竟不一样,这样的机缘天地间罕见,我们无法与之相比。”
“嗯。”
白摩烟点点头,看向周匝,在她的法目之下,能够看到,除去自己和未羽两个人外,还有淡淡的弧光跳跃,俨然间,空间悬珠,里面有浩大的梵光透出。
自己和未羽是天魔出身,对于最近西牛贺洲魔灾频发,污秽之气大盛,正好对症下药,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所以这一段时间已经护卫取经人。至于其他梵门的强者,也各司其职,要保护取经人的安全。
出动这样多的人保护,这是什么待遇?
且说唐三藏等人,这样的架势,早就惊动了寺庙中的人,他们刚转过金刚殿,就有一位禅僧走出,他面如满月光,身似菩提树,脚下芒鞋,后面跟着一个看去机灵的小沙弥。
唐三藏见了,停住脚步,打了个佛号。
这位僧人连忙还礼,他眼里映着唐三藏不自然就溢出的圆满梵光,由衷地露出赞叹之情,问道,“法师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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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藏合十在前,开口道,“弟子陈玄奘,奉东土大唐皇帝之旨,差往西天拜佛求经。路过宝方,造次奉谒,便求借一宿,明日就行。”
僧人听了,面露出笑容,答道,“荒山十方常住,都可随喜,况长老东土神僧,但得供养,幸甚。”
在唐三藏和僧人说话之时,僧人背后的小沙弥则看去饶有兴趣地看着场中的一切,他眼瞳之,不知何时,覆稀稀疏疏如黑羽般的光彩,莫名的韵律在流转,盯着唐三藏等人,以及周匝。
“未羽,白摩烟,梵门的菩萨,天庭的神灵。”
李元丰的一缕心魔之主的神念附身于小沙弥之,他能够感应到,唐三藏等取经人身前护卫的人不但数量大增,而且境界修为都很够,除此之外,要说的一点,他们都能够离得很近很近,和以前截然不同。想一想,以前护佑唐三藏等取经人的是何等角色,什么五方揭谛,和这个根本无法比啊。
原因也并不复杂,在以前,取经四人一马,唐三藏等人身都有着不可度量的命运之力,隔绝所有,力量过于强大者,在西牛贺洲接触到他们,就会引起莫测的反应和变化,不能这么做。而现在,取经四人一马身的命运之力散的差不多了,就没有顾忌了。
李元丰对此看得很明白,因为就是他,算是很特殊,在以前,也只能够附身其他人,通过其他人的视角来近距离观察唐三藏等取经人,不能动用丝毫的力量。至于现在,他同样附身这庙宇中的小沙弥,不仅能够和取经的四人一马面对面,还有丝丝缕缕的心魔之力流转,凝而不散,可以随时随刻运转神通。
李元丰的这一缕心魔之主的魔念琢磨着西游的新局面,轻轻一笑,居然跨前一步,到了孙悟空等人的跟前,先看孙悟空,道,“你可是孙悟空?”
孙悟空看着这个奇怪的小沙弥,火眼金睛睁大,点点头,道,“正是俺老孙。”
“孙悟空啊,”
李元丰附身的小沙弥背着手,有一种居高临下的点评,道,“你出身于东胜神洲傲来国花果山水帘洞里,从石头里蹦出来,真正的天生地养。后来在三星斜月洞拜师学艺,神通大成。再然后,重回花果山水帘洞这个洞天福地,在那里,山打妖怪,下海擒蛟龙,还为花果山的猴子们大闹地府,生死簿削姓名。更不要提,后面了天庭,官拜齐天大圣,玩赏琼楼,喜游宝阁。会天仙,日日歌欢;居圣境,朝朝快乐。”
“以后的事,乱了蟠桃宴,大闹天宫,和满天神佛相抗,即使被镇压在五行山下,饥餐铁弹,渴饮铜汁,五百年未尝茶饭,也是铁骨铮铮啊。”
“为何如今一副取经人的面容,半点不见往日美猴王,不见齐天大圣的风采,正让人失望。”
……
言语平静,可吐字清晰,每一个声音落下,都恍惚间,在众人面前勾勒出画面,有一个猴子,有花果山裂石而出,有出海学艺,有斜月洞夜里的道人敲三下,有学艺归来花果山群猴呼啸山林,有天庭齐天大圣的日子,有被镇压在五行山的孤独寂寞,等等等等,真真实实。
特别是孙悟空,听着这样的话,看着这一幕幕,只觉得自己的过去前所未有的清晰,前所未有的鲜明,前所未有的美好。
越怀念过去,就越有悔意,越对现在不满意!
“你是谁?”
孙悟空眼神有了变化,盯着眼前的小沙弥。
李元丰附身的小沙弥,却目光一转,看向猪八戒,道,“八戒啊,八戒,你世为人,贪欢爱懒,每天日出日落,混混沌沌,未识天高地厚,难明海阔山遥。后来得高人点化,传授道诀,认真修炼,有朝一日,功行圆满,飞升到天府。玉皇大帝都很看重,亲赐天蓬元帅,管着八百里水军,逍遥自在。”
“那时候的日子,岂不是比现在要强?”
……
“就是沙和尚,”
李元丰最后看向沙僧,嘴角的笑容更盛,道,“你本来是凡夫俗子,起点很低,可怕轮回之难寻仙访道,游于天涯。常得衣钵随身,每炼心神在舍。因此虔诚,得逢仙侣。养就孩儿,配缘姹女。工满三千,合和四相。超天界,拜玄穹,官授卷帘大将,侍御凤辇龙车,封号将军。”
“那时候的日子,也比现在强得多啊。”
……
“你是谁?”
“是谁?”
猪八戒和沙和尚听到这样话语,和孙悟空一样,回忆起自己以前的日子,觉得自己现在很无趣,很不好。
叮咚,
不过在此时,孙悟空,猪八戒,以及沙和尚,他们身浩大的梵门气运垂落下来,形成珠帘璎珞,遮蔽所有。
叮咚,叮咚,
他们内心对于现在的不满在消退,只是以往的过去变得比以前更清晰。
“呔!”
“邪魔乱我!”
在这一刻,就连唐三藏都呈现出宝相庄严,和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小白龙一起,齐齐诵读佛经。他们想到了佛经记载中的各种各样的邪魔来犯的故事,身绽放出光芒。
叮咚,叮咚,叮咚,
梵光乱坠,经文激射,隐隐的,檀香弥漫,
“小和尚,你是什么人?”
孙悟空火眼金睛眯起,自己等人的来历虽然称不机密,可知道地如此清晰的,在这西牛贺洲中绝对不是满大街的,何况是在寺庙中一个看去平平无奇的小沙弥?更为重要的是,其人言语中有一种莫名的力量,难以形容,可切切实实存在。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在取经的时候,不要忘记自己的过去。”
李元丰附身的小沙弥摇摆着长袖,踏着石阶就往外走,他面有着莫名的笑意,道,“毕竟西游只是你们修行中的一段经历,而且西游很快就要过去了。”
“这真净怎么回事?”
接待唐三藏的寺庙的僧人听着在他耳中天书般的话语,然后看着小沙弥看去潇洒离去的背影,目瞪口呆。
至于孙悟空,猪八戒,沙和尚等人,没有察觉到恶意,他们也没有像往日那样碰到妖魔鬼怪般动手,只是待在远处。
“不对劲!”
倒是隐在虚空中,护佑着唐三藏等取经人的未羽第一个叫出声来,他垂到脚踝的长发无风自动,顶门团团簇簇的经文垂落,一半漆黑,一半金黄,阴阳混元,梵魔合一,道,“这个小沙弥身有魔气。”
“魔气,”
白摩烟猩红如血的眼瞳中转着金色,星星点点,很是惊讶,这一片寺院可不是一般的寺院,而是布金禅寺,寺庙之中氤氲着禅理佛光,妖魔鬼怪难以接近。更何况,是魔气了。
白摩烟本身就是自在天魔的底子,她深深知道,天魔虽然变化万千,善于真虚有形无形的变化,可还是有很多限制的。像布金禅寺这样周围没有喷发的黑井,没有大片大片污秽之气,再有佛法道理沉浸到时空里的地方,天魔不可能隐匿行踪。
白摩烟虽然限于自己的境界修为,不知道魔主到底有何等不可思议的手段,可在她看来,即使是魔主也不可能在不动声色间来到布金禅寺,在不惊动人的情况下附身夺舍一个小沙弥的。
白摩烟越想,越不明白,就越好奇,她和未羽打了个招呼,两人齐齐断喝一声,从藏着身形的金珠时空中跃出,脚下一点,已经拦住走到山门的小沙弥,开口道,“妖魔,还不快现出原形?”
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动,认出了未羽和白摩烟。这两个人最近一段时间出现地频繁,很是帮他们解决了在路出现地诡异的邪魔之事。
两个人一出,邪魔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