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不幸的是,第二天下雨,广播体操取消了。
当然,在此之前,他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因为下雨的时候,他正在年老头家的楼上。
“我老头子,你这不挡风不遮雨的,还练了这么多年,怎么都不想着拿雨棚搭上?”
张彻站在楼梯道的檐间,不满地抱怨道。他的年纪,要在武道上真正有所成,已经算是起步晚了,所幸基础较好。其实也不需要独步天下什么的,毕竟他一不打算混迹黑道绿林,二不打算打家劫舍,只要有所成,基能自保就好。像上次那样被许景腾领着十来个人追,不用游击都可以正面把他们击溃,差不多也就够了。
“建天棚你还喝得着上次那葡萄酒?”年老头翻了个白眼,“现在的食品报告,什么地沟油什么农药的,看着都渗人,练武是藏身之道,老子我要颐养天年了,还不如操起旧活路,种菜自家吃来得靠谱。”
着,他又斜了张彻一眼:“花花草草,总要经儿阳光风雨的。”
这话有些双关。
张彻无奈,毕竟也不能让他们租铺面弄个道场什么的,以前听老爷子过,年老头是隐居在这里,看他这么大年纪了仍然一人寡居,就知道年轻时候不定发生了什么事情,惹了多少仇家。那些风啊浪的张彻不想也没兴趣知道,他只是觉得这样忒寒碜了儿,当然,这丫大冬天能啪嗒个凉拖穿军大衣,也别指望他自己觉得磕碜了。
看天势,雨一时半会儿也下不完,一行人就此散去,老爷子的武道跟他以前在漫画什么的上看到的截然不同,根不是跟天地搏击,什么雨中比试的浪漫,瀑布下与天地伟力抗争来锻体,是扯淡。它讲究的是顺应天时,四季各有各的作息,养身千日,才能用于一时,爆发出来。
就好像磨剑一样,锋锐在心,躯壳便是剑鞘,要死死地压抑住那股子锋芒。身怀重器,杀心自起,手持利刃便容易热血上头藐视他人,更何况是超人一等的武术?武人好斗,所谓侠以武犯禁的法,也是因此而产生。所以修行的过程,不仅是锤炼身体技艺的过程,也是磨砺意志心性的过程。
“师妹,你在哪念书,要不要我送你呀?”
寻思着毕竟要在她身上讨来死老头的真功夫,张彻腆着脸上去套近乎,嘿嘿笑道。正好这丫头无论容貌气质都是上佳,却过于冰冷连年老头的其他弟子都离她甚远,也造成了他搭话的良机。
赵牧荑没有理他,缓步向前,连头都没回。
“我师妹,我怎么也算你师兄,师兄这可是关心你,你看这雨又冷又大的……”
他的话声蓦然停止,追赶向前的脚步也迈不下去了,缘由无它,前那个颇为高挑的身影已经停了下来,黄色的练功服掩饰了她少女的身子,却没有掩饰她肩头的紧绷,敌意的暴起。
“我不喜欢别人跟我靠得太近,也不喜欢别人从背后接近我,你有事可以先走。”
良久,她的声音才淡淡地传了过来,似乎察觉到他没有异动,身子依然没有动弹,空气间的凝滞却松缓了许多。
此时那些师兄弟早已下楼邀车去了,楼道间只剩他们两人。
不会吧……怎么还有这个坏习惯的,话别人一走到他背后就特别紧张的只有两种职业,杀手和狱警,敢问这位未成年的姐姐,你是属于哪种啊?
他举起双手投降,只是套个近乎而已,引起她的紧张,别原的目的无法达到,今后来是陪她练练手都很有可能被下重手,那就得不偿失了,他可打不过她……
“好好好,我投降我投降,我走你前面好了吧……”
双手都举在她能看见的位置,张彻苦笑着走到了她前面,经过她身侧的时候,明显感觉到少女的身躯蓦地紧绷了一下,随着他脚步的远去,才慢慢松弛。
不会吧,丫真有这个怪癖……
他已经走到了她前面三四米的位置,想想有些不甘心,回头一边倒着下楼梯,一边道:“那师兄这样跟你话好吧?”
她刚刚虽然了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可没是抽象意义上的,还是物理意义上的……
这差别可大了。
赵牧荑依旧不回答他,安静地缓步下楼,走得极为稳重。身态步伐,都不似她这个年龄段的少女。
不回答就是不反对,张彻得尺进丈,依旧喋喋不休:“怎么大家都是在一个门下混饭吃的,今后也经常打交道,认识一下没什么不好吧?我是真的,待会儿就要上课了,虽然你可能要回家换衣服,但大家多互相了解一,今后也便私下切磋啊。我在二十七中,周围有很多中校,很可能咱们还是邻校同呢,你一下又不妨事,待会儿我还可以打车送你……”
“我不念书。”
少女终于开口,淡淡看了他一眼,便似乎砍断了他的话一般,将张彻还正打着的腹稿数截断堵在了肚子里。
二人已经走下了楼,檐外还在绵绵不绝地倾泻着雨丝,冰凉的气息随风飘摇,鼻息间触碰到那股冷意,仿佛都变得失去了嗅觉。
口里对手呵着暖气,张彻正思索着等车正是继续开口的好时候,虽然谋求共同境遇下的共同语言失败了,但求同不成,还可以存异嘛,话题总是聊出来的。然而还在酝酿着开口的台词,便见她毫不在意地走进雨幕中,张彻呆愣一下正要去拉她回来,却发现区门口正安静驶来一辆黑色a6,缓缓停至她的身前。
名为赵牧荑的少女丝毫没有顺他一程的想法,连回头看一眼都没有,抖了抖肩头的雨水,提着包裹便坐上了车,很快,黑色的a6便在雨幕中绝尘而去。
是的,这一天,不仅没有广播体操,没有与佳人同行,张彻还迟到了。不仅迟到了,而且还感冒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