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皇帝下令,司马衷的贴身黄门,老阿监李力忙领命而去。
楚王司马玮和长沙王司马乂几个早得了贾南风的秘信,正在宫外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不可耐,可左等右等都没等到孟观等人带来诏书,却等来了跑得气喘吁吁的李力。
“着楚王司马玮、长沙王司马乂,即刻进宫觐见!”李力高声宣道。
一时听得李力宣召,司马玮等不禁又惊又疑,心下想该不是司马衷那边有什么变故,毕竟杨骏是司马衷的亲舅舅,一时间竟不知该何去何从。
“敢问李常侍,陛下突然诏我们,所谓何事啊?”见李力宣完旨意要回去复命,司马玮忙问道。
“老臣只管宣旨,陛下既然急诏,王爷您还是赶紧去吧。”李力是在宫中供职多年的老狐狸,见事关重大,自然不会多嘴多舌。
“五哥,这到底怎么回事,皇后不是孟观他们会带平叛诏书出来吗,怎么突然又要诏我们进宫,该不会是事已败露”司马乂惊疑问道。
“别胡,皇后算准了百无一失。要是事情败露了,杨骏那边早就动作了!”司马玮否决道。
两人正犹豫间,只见杨骏派来打探消息的心腹,散骑常侍段广也已匆匆赶到。
“段侍郎!现在是罢朝时期,你来宫中做甚!宫门卫呢!快把他赶出去!”司马玮忙呵斥道。
“谁敢!我有太傅的亲授印信!”段广忙举起腰牌,大声道:“我听闻楚王几个密谋加害太傅,我要面见陛下!”
听得此言,司马玮和司马乂几个顿时如遭雷击,惊出一身冷汗。
“放肆!没有陛下亲诏,你一个外官怎敢擅入!”司马玮到底胆大,先反应过来,赶紧叱骂道。
“今日竟顾不得这么多了!”段广抛下司马玮,一路跑朝宫内跑去。
“站住!大胆!”司马玮和司马乂怕落了他后头,忙也飞奔追了上去想要制止他。
两人追上段广推推搡搡,一路扭打到太极殿内。
司马衷和孟观、李肇等见三人扭打进殿,都吓了一跳。
“快快止住他们!”司马衷目瞪口呆,下令道。
“放肆!大殿之上,圣驾在此,成何体统!”老阿监李力忙大喝一声,止住两人。
扭作一团的三人这才赶紧撒手下拜。
“五弟、六弟,你你们这是何意?孟观他们奏报太傅杨骏要n,你可知道此事?”司马衷惊魂甫定,忙问道。
“陛下,千真万确,臣弟等正是得了消息,想要奏报陛下,没成想杨骏还派了这段广来阻拦臣弟。”司马玮忙抢先告状道。
“竟竟有此事”司马衷瞠目结舌,吃惊不已。
“陛下!陛下千万不要听他们一派胡言,他们这是诬告,太傅对陛下忠心耿耿,从无僭之想啊,陛下!”段广见司马玮几个果然是要谋害杨骏,忙大声声辩道。
“若无非分之想,自当光明磊落,现无陛下宣召,你来此作甚!分明是做贼心虚!”一旁的司马乂质问道。
“这是恶人先告状!陛下,陛下明察啊!太傅是听到武库有异动,知是宫中有变故,特命臣下入宫问安的!”段广忙申辩道。
“果真如此吗?”双各执一词,司马衷不知该听谁的。
“陛下!太傅府中此时已府兵集结,臣弟在城楼亲眼见到太傅已拿戟率兵冲出府邸,现场还有一副到锦绣龙袍!若不果断处置,只怕酿成大祸啊!”司马玮忙大喊道。
“啊?太傅太傅竟做到了如此地步,朕朕可是待他如父皇一般尊敬,他现在竟要n这、这可怎么办啊”司马衷又急又痛,抖颤着道。
“陛下,事起非常,请陛下速速下诏平叛!”孟观、李肇等忙催促道。
“陛下!太傅冤枉!臣等冤枉啊!陛下!”段广见司马玮等人显然是要置杨骏于死地,忙以头抢地,大声喊冤道:
“陛下心想,太傅身受先帝厚恩,又是陛下亲舅,向来尽心辅政。且太傅年近七旬、膝下无儿,孤老一个,已位极人臣,岂有冒诛九族之罪谋反之理?望陛下详察啊!”
段广声泪俱下,额头在殿内地板上砸出一滩血迹。
司马衷看得心惊不已,忙不忍的别过脸去:“段卿你你言之有理,舅父的事从长计议,你快停下来”
“陛下,万万不可啊!此时若不果断下诏,痛下杀手,等太傅招来驻扎在通谷的外营兵,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司马玮等忙也磕头恳求道。
此时皇后贾南风和大国师已悄悄在殿后偷听多时,见司马衷如此软弱,不禁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扶不起墙的废物!”贾南风跺脚着急道。“陛下无用,国师,你快想想办法啊!”
“娘娘莫急!卑职自有法子。”国师诡异一笑,口中不疾不徐的念诵道:
“灵魄七分,摄心夺魂!”
咒毕,只见白光一闪,那国师的手尖竟有一个浅淡得几不可见的影子脱体而出,飘飘荡荡,迅速的飞到大殿上,附身在那司马衷身上。
“舅氏杨骏失为臣之道,犯上作乱!辜负先皇所托,不念甥舅之情,甚伤我心。加楚王司马玮为卫将军,兼领北军中候,长沙王司马乂为左卫将军,安公司马繇为右卫将军,统帅禁卫、羽林、虎贲三军,即刻平叛!”
只听得国师一句,那身在宝座上的司马衷也跟着念一句。
一旁的阿监李力虽然惊诧,但皇命不可违,只得依言写下诏书交给司马玮。
“陛下!冤枉啊陛下!太傅冤枉!臣等冤枉!陛下万不可受人蒙蔽啊!”段广听得此诏,惊得瘫软在地,嚎哭喊冤道。
“你这厮还不死心!来人!将这逆贼拿下,等平叛后一并治罪,勿使走漏风声!”司马玮拿到诏书,得意洋洋的下令道。
立时便有几个执金吾进殿来,将瘫软在地的段广拖着押着往外走去。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蒙蔽圣上!陷害忠良,你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我段广死也不会放过你们!唔!”
段广悲愤不已,顾不得满脸血泪,被拖出殿外犹自大骂不已,很快便被那执金吾堵住了嘴巴。
“把他舌头割了,看他还喊不喊了!”司马玮见段广如此刚烈,忙气愤的下令道。
处置好段广,司马玮和司马乂、孟观、李肇几个这才赶紧拿着诏书,往宫城边禁卫军武库大营奔去。
贾南风和大国师见事已达成,也乘着夜色,自殿后悄无声息的退去。
而司马衷依旧浑浑噩噩的坐在那里,贴身阿监李力见他脸色惨白、浑身是汗,叫了他几声,也是不应不答,以为是太傅谋反之事对他打击太大,致使惊吓至此,忙叫上几个阿监,将司马衷扶起来,送到寝殿躺下。
“阿毛、阿苟,你们去太医院请一个供奉来给陛下诊诊脉。”李力吩咐道。
李力虽历经两朝,自武帝司马炎之时起便担任宫中常侍之首,也算历经风雨,见过很多大世面,但今日之事,显然也超出了他的常识认知。
这老成谋国的杨太傅无子无嗣,竟敢冒着杀头之罪谋反,究竟是为哪般呢?再者当今天子向来软弱痴顽,素无主见,怎么今日临此大事,反倒杀伐果断、诏令有度起来
实在太诡异了!
李力想觉得不对劲,忙走出殿来,对门口的阿监道:“你们好好守着陛下,再派人去调一队执金吾来,今夜有非常之变!勿使任何人靠近陛下寝宫!”
“阿爷,您这是要去哪?”一名阿监从没见过这阵仗,惊惧的问道。
“我去去就来!若有人找我,让他们来阆风殿。”
李力着,抛下一团乱麻的众太监,急匆匆的朝阆风殿,当朝太后杨季兰的寝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