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二十年腊月二十五,帝都凤华,慎王府。
是夜,庭院里不知从何时起聚集了一团迷蒙的白雾,缭绕在整个演武场的上空,逐渐向四弥散开来,若是此处有巧阵奇关定然会将人带入困境之中。那白雾丝毫没有停歇地意味,风骤然吹起将灰白色的雾气都吹散至屋子的窗棂前,使得窗前一片朦胧。
刀鸑鷟从睡梦中醒来时屋里还是一片黑暗,她缓缓地睁开双眸,海蓝色的瞳仁好似能够在这暗夜里发出幽幽的蓝光,荡漾起翻涌的海浪,引人坠入海的深渊之中。
睡在她身旁的秦羽涅呼吸声均匀地在她耳边响起,刀鸑鷟不想惊扰他,便轻手轻脚地掀起被子,踮着脚躬着身子从床榻的里侧顺利地下了床,口中一阵干涩,连外袍也未来得及拢上便走至桌旁点燃了灯烛,倾倒了一杯白水饮下。
就在她将水杯放下准备重新回到床榻上时,忽然听闻屋外传来一阵颇为怪异的响动声,她秀眉一蹙,眸光一凛朝着门扉的位置看去。
忽然,一道人影在门扉上落下剪影,但却又如雷电一般忽然闪过,消失的无影无踪,起先刀鸑鷟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
但她仍旧内心不安,端起烛台,迈开步步缓缓地朝着门口的向走去,至了门前,警惕地侧过身子背对在门后,伸出一只素手去将一边的门轻轻拉开,“吱呀”一声,刀鸑鷟心下一紧,不禁朝着内室望去,只怕秦羽涅在此刻被惊醒过来。
见屋外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她这才朝着屋外走去,走至廊下不忘了将门扉掩合,但她不知的是,就在她将门合上的那个瞬间,床榻上的秦羽涅便同时睁开了双眸,那双黑色的瞳仁清亮无比。
这厢,刀鸑鷟站在长廊下四处张望了片刻,但却发现演武场中竟是一片白芒,周遭的一切都难以看清,只能听见不远处的那株大树枯干被吹刮的呼呼作响,这样的声音在这般寂静的黑夜里灌入耳中就好似那冷风在自己的心上刮出了一个口子,难受的紧。
“才那人影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刀鸑鷟独自低声呢喃着,微弱的烛火映照在她的面庞上,秀眉也因此无法舒展开来。
忽然,才的那道人影又从眼前闪过,就在演武场的向,在那场弥漫的大雾里!
刀鸑鷟这才意识到不是自己的眼睛出现了问题,也不是自己的思绪混乱,是真的有人潜入了慎王府中。
刀鸑鷟眸中一道利光闪过,手无寸铁的便向着演武场的向走去,一路之上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那人给她的感觉太过神出鬼没,若是一时不察或许便会措手不及。
刀鸑鷟置身于这浓浓的大雾之中,眼前的迷蒙如何也拨散不开,她只能凭借着自己的感觉借着微弱飘摇的烛光来寻找那人的所在了。
她将烛台上移至自己眉心的位置上,向前举了些,但面前的路好似被这大雾封死了一般,她始终觉得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并未走出这一片的位。
她的眉愈发的紧蹙了,心中难免有些焦急,她在明,那人在暗,她丝毫不知那人的底细,更何况这段时日出了这么多事,难以保证此人究竟是谁派来的有何目的,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人揪出来,以免府中众人受到伤害。
但是她是心急,便是没有向,乱了章法。
而就在她陷入困境之时,那道黑影忽然又一闪而过,这一次就在离她不远处,或者就在她的面前!
刀鸑鷟的怒火此时突然被其挑起,从心底升腾起来,手渐渐地握成拳头,甚至并未意识到此刻的自己只穿着轻薄的里衣站在这瑟瑟寒风之中,任由其对自己吹打,直至自己的唇瓣都变作淡淡的紫色时,才感到了一丝丝的寒意。
她持着烛火继续向前走去,她的感觉一向还算准确,才那人影闪过之后似乎是朝着长廊的向远去,用烛光照亮道路,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回到长廊上,她便沿着蜿蜒的长廊朝着前院而去,一路上并未再发现任何的异常,心中的疑惑又再一次回来。
她心中不禁暗想此人究竟是谁?深夜来此的目的难道就是为了将自己引出慎王府吗?还是有更大的秘密在此之外等待着她?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至了前庭之中,站定在前庭的那株只剩下褐色枝桠的桃花树下,将烛台举高,开始向四处扫了一圈。
“别找了,我在这里。”倏地,一道颇为熟悉的男声从刀鸑鷟的头顶传来,这声音来的向是在自己的上空,刀鸑鷟急忙将手中的烛台拿起朝着高处的地照去。
就在正堂的屋宇上面,她就着烛火一眼便看到了那人,那是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粗布麻衣,浑身上下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一头颇为凌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能够想象到此人年少时多少有几分不羁,刀鸑鷟的眉蹙的更深了,因为她根不认识此人,为何会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耳熟?
“你是谁?”刀鸑鷟质问出声,心中的疑惑逐渐扩大。
“丫头,你这就不记得我了?”那人坐在房檐上,手里拿着一坛酒,话期间时不时地仰头灌下几口辛辣的酒水。
丫头丫头!“你是!”刀鸑鷟一惊,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房檐上的那人。
“哈哈哈哈!”顿了顿,“是我。”仰头又饮下一口酒,言罢,拿着酒坛飞身而下,落在了刀鸑鷟的面前。
“前辈,你为何会突然至此?”刀鸑鷟的思绪飘回到那日在大乘寺中所发生的一幕幕,她记得这位前辈是被关在塔楼后的那所禅房中的,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看你这样子是惊讶的很,怎么我好手好脚,就不能从里面逃出来?”安茕故作不满,声音也大了几分。
“前辈,你声些,这深更半夜的,切莫惊扰了府中其他人。”刀鸑鷟心里虽然觉得奇怪,但也并未过多追问。
其实最初在大乘寺中时,她便很想知道这位前辈究竟为何会被困锁在僧院的塔楼后,但她知道有些事绝不能够轻易地问出口,毕竟这前辈真正的底细她也然不知。
“哦?那子呢?怎么没看见他?”
就在安茕这话音刚刚落下之时,便听得一声:“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