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没照看好,叫她溜了,来宫这儿求助也于事无补哇,萦丫头的性子宫最清楚,那叫是倔得很呢。她一早就有闭关修炼的打算,临走之前也没告诉宫具体要栖身哪里呀。”
天后瞧着南宫泽双眼红通通的,嘴周都是胡渣表情也戚戚悲悲的,且完完失了年轻男子应有的朝气,心里不禁泛起一抹同情,看来,他是喜欢萦丫头喜欢到了骨子里,她怎么也下不去狠心再治他一回疏职之罪。
南宫泽双膝跪地虔诚叩拜道:“还恳请娘娘准许微臣到知灵镜处照照,寻她回来,微臣保证再不惹她生气出走了。”
“哎,你问宫借知灵镜寻她,偏偏这个物件只有得天帝应允才能取用,施用口诀也只有他和那食古不化的守镜老臣知道,可巧天帝又御驾亲征去了,未知多久能回来,你这?”
明知天后她们是事先串通好了的,可南宫泽还是想来碰碰运气,他总有一种无法落实的强烈预感:她这一躲怕不只是三年五载。
南宫泽不敢再往远了想下去,因着那种茫然的空等要比受了任何酷刑都要难受,他再一次朝上叩头,恳求道:“微臣愿意上天,为天族效犬马之劳,还望天后应允。”守着天帝归来第一时查出她的所在才是上上策。
天后揉了揉发胀的头穴,自袖中拿出一瓶天帝亲酿的百花凝露一饮而下,将那巧的白瓷空瓶握在手中细细端详,沉默许久后旁若无人地对着空瓶道:“太平日子这才过多久,蛮兽一族的蠢蠢欲动又将咱们拉入了紧绷的征战之中啊,这一回分离又是多久呢,一年,三年,还是三百年?”
天后自言自语过后是静静地沉默,她偷偷瞧了一眼底下跪着的人,将凝露空瓶随手放在身边的桌儿上,义正言辞地道:“现下正是用人之际,连宫宫里的一干人等也都被征去尽一份力了,哎,你实不该还在这儿女情长的没完没了。”
南宫泽垂着脸,一副天塌了都不关他的固执模样儿,天后不禁思起了自己的独子,那个与南宫泽年龄相仿,自打着了情毒起就没给她这个亲娘写过一封手札的不孝子。
“况且萦儿已自许了人家儿,心意不在你这里,到时就不怕一腔热忱付之流吗?!”南宫泽固执的真要命,万头天牛都难拉,天后自知再多也无益,只得无奈地妥协,她朝外头大声唤道:“伊然过来拟谕。”
听着命令自殿门外走上前来的是一面生的女仙侍,她对着天后静静地一福,回道:“天后娘娘我是婢子果丹哪,您忘了栖曦姑姑伊然姑姑她俩侍奉年限已满,两个月前就已经下凡历劫去了?”
“哦,对呢,萦儿一走她们就入了台了,是宫气糊涂了,你是果丹,一旁拟谕吧。”
“是。”果丹麻利地站到一旁案边,执笔待命。
南宫泽身为第二大仙境的掌嵩,能力有目共睹这照理可以官居高位,可任命重要官职那是天帝职权,她身为其妻自然不能妄自僭,天后左思右想颇犯难,故试探着问道:“册封官品宫可做不了主哇。”
“微臣不要官位。”
“嗯,难得你不计较,那这样吧,听闻南宫掌嵩深藏一手好木工,宫就先准你在筑建司先修习,若真有这当面的事,日后禀了天帝再行晋封也不迟。”
“一切听从娘娘安排,微臣这就回嵩拿了日常应用之物,明日一早过来。”南宫泽躬身接过果丹拟好的手谕,恭敬地拜谢了天后,匆匆出了衍福宫。
“婢子听天帝陛下初登大位时,若有人胆敢对他一个不字那人甭管是什么阶品,立马就会被拔了仙根丢到下界自生自灭去。今儿他南宫泽不仅傲慢忤逆,而且还句句牵着娘娘鼻子走,娘娘大仁不罚他失职也就罢了,何故还就遂了他的心?瞧他一副丢了魂儿的样子,能上来帮衬什么呀,别是添乱吧。”果丹是个沉默寡言的内敛之人,因着前辈栖曦的再三叮嘱,也为报答她的提携之恩不得不没话找话,绞尽脑汁地想法子同天后唠嗑,以遣散她老人家的遇事易躁之心。
她瞧出天后挖空心思地敷衍过后显露出了疲态,便自主上前替她推拿舒经活络。
“群仙就凋敝,倘因着鸡毛事便处决一个又一个,用不了多久这处天宫更无人可用成了摆设了呀。”
“是是,待您管辖下的仙口发展壮大了,再好好治他的重罪也不迟!”一番推心置腹的对话得恰到好处,天后舒心不少,又同她多闲聊了一会儿。
衍福宫内传出了欢声笑语。
次日天明,南宫泽早早地集结了众弟子于正殿议事,他身着一身洁净的锦衣站在高处,草草的叮嘱了下头几句要紧的话,就毫不犹豫地飞离了那处生活了许多年的地。
“南宫掌嵩别来无恙啊。”
南宫泽刚一驻足天宫正门处,就迎面走来一位似熟非熟的神阶男子,似熟是因为他的长相深似玄樾神尊,连仙气都像,非熟是因为他比玄樾神尊明显年轻许多,他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他。
南宫泽朝来人礼貌地揖了揖手,疑问道:“参见神上,请恕在下唐突,实不记得哪里见过您。”
“我们上次见面距今才三个月不到,怎么这么快就忘了呢。”男子站到南宫泽跟前,伸手捏了他肩上沾染的一片花瓣放到眼前观看,动作十分自然像极了交情不错的老朋友,他又将花瓣凑上鼻子闻了一闻道:“这么美好而清新的西应该盛放在枝头,是你不好,偏叫它远离了家。”
几段话下来,南宫泽总算依着口音识了来人的真面目,难以置信道:“难不成你是知赢吗?这便是你的真面目?”
“嗯,我想好了,以后再不幻颜,就这么坦坦荡荡真真实实地面对她。”
南宫泽知道他口中的她是谁,便不自主地往后倒退了几步,冷冷地问道:“你特地在此等我,不该单是伤春悲秋的吧。”
知赢漆黑的眸子透着些许邪魅的光辉,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物,堂而皇之地展开,露出其上最显眼的翠石那面贴了脸道:“哎,怎么办,我又想我的萦儿了,明明才刚见过的。只能以此聊表思念喽,瞧这针线细致的,喔,我亲爱的妻你是这世上最手巧的女子。”
他对那玉绦又亲又摸,惹得南宫泽妒火中烧,颤着嗓子嚷道:“那玉绦怎么会在你的手上?你知道她在哪对不对?”
“知又怎样呢,你觉得神我会那么轻易地就告诉你吗?”知赢边轻挑地看着他边将玉绦叠好心地揣入了怀中。
“神上要什么条件尽管开,我必须找到她不可,渡劫之时没有我她……”
“啪!”
不等他完,知赢便赏了南宫泽一记重重的耳光,骤然大喝道:“没有你萦儿将好好的!尊希望你离她远远的,别妄想着来求助天宫寻着我妻的藏身处,滚回你的云伏窝去!”
“你凭什么就认定她是你的?又以何种身份命令我回去?!掌嵩偏不!”南宫泽飞起一脚向知赢踹去,紧着手指默念口中诀子,几股纯净的仙术强有力地倾泻而出,以极快的速度朝知赢周身盘旋而去。
一时脚术交加,时迟那时快,知赢几个灵巧的躲闪轻而易举地就破了南宫泽的连番攻击,最后手也不屑还一下地嘲讽道:“就凭你这挠痒痒似的能耐呀。”
南宫泽是火大知赢是得意,哈哈大笑道:“萦儿对我情深似海,就算是哪个痴心的为了她豁了整条命进去,她也不会多看他一眼,尊今儿来主要是警告掌嵩阁下,你如若胆敢对她用强,仔细我扒了你的皮!”
“一日未行周公之礼,一日她就算不得是你的妻,我不认!”
“倔骨头,这就让你尝尝尊的厉害!”
知赢抬袖随意地一甩,所施力道还不足一成,那南宫泽便如受了重力的圆球般滚出去老远,二人脚下的地面也跟着颤了三颤。
早在暗处监察的管门使惊觉不妙,将正门欠了个缝儿,心翼翼地伸出头去探看,见到是二位仙家在打架,立即出来调停。
“打住了吧二位尊主,现下乃非常时期,怎好因着私事大打出手呢?有着这把子闲散气力,倒不如省下来,去往边界参战去。”
出来的是一白胡子耄耋老神头儿,看穿衣打扮是管门使,颤巍巍地连路都走的不大稳,却双膝跪地似在摸索寻找着什么,口中还喋喋不休地叨咕着难听的话儿。
知赢一脸嫌弃地道:“瞧您老这不雅的架势,难不成是在捡宝贝吗?看来天宫果真无人可用了,竟派个老眼昏花的看守门户要塞。”
“才那一击是你出手的吧?老朽虽老眼昏花,但耳朵鼻子可还好着呢,就是你!”老神头直指知赢道:“你过来!看看这儿原好好的琉璃的地面,就因为你的粗暴而变得破碎不堪的!”管门老神指着一处地面气鼓鼓地道。
“且,大惊怪,哪有破碎不堪,不过是个的刮痕而已。”知赢过去俯身探看,确实有个裂纹。亵渎天物之罪可大可,他只恨自己少时懒散没将琉璃修复术练习到家,这当口试着抹了几把却没能亲手抹了这个“罪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