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怀抱着萦大步走入了樱桃林深处的寝阁内部,把她轻轻地放在了睡榻之上,并替她盖好被子,他自己则坐在边上眼也不眨一下地地端详起她的脸来。
他的薄唇紧紧抿着,似有微嗔,萦被他意味不明的眸光瞧得深不自在,索性心虚地别过脸去,说道:“未知师尊给我吃了什么?”
萦尽量放轻语气小心探问,那是一粒入口感微凉的苦药丸,是方才南宫越泽趁她不备掰了她的嘴强塞给她咽下的。
“没什么,总之于你无害就是了。”
他的语气轻柔未怒,萦着胆子小声又道:“我不要欠你的人情。”
“可我偏给。”
南宫越泽固执且不可违逆,萦晓得,这一次死里逃生多亏他来的及时,她不敢问他因何知晓她何时渡劫,也不敢问他施了什么法叫她安然无恙,怕招了他的怒气引火烧身,这么多年未吱一声的藏匿之过,不是那么容易就说得过去的。
之前听甄延说,她刚一离开云伏躲到樱桃林的第一日,南宫越泽就下令撤销了玉卓的职位,强令其提前下了凡尘历劫,还有参与此事的一干人等全部放逐出境自生自灭。责罚之大,史无前例,叫全苍穹的仙家咋舌。
一个无怨无悔为他付出多年的痴情女子,只因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被他丝毫不念旧情地弃如敝屣,可见其本质是多么薄凉。
“姑娘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我记得我第一次救了你时你也是这无关紧要的模样,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讨厌吗?”南宫越泽向里挪了挪,想要伸手拨她背对的肩膀,犹豫了片刻又收了回去。
萦打骨子里最瞧不上喜新厌旧的轻浮之人,她不愿与南宫越泽多过话儿,免得一言不合徒生麻烦,便合了眼佯装睡下,竖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身后的动静,寻思他一个人久了无趣自然会离去。
良久,身后之人也未有出去的意思,萦一个姿势久了底下那侧的胳膊腿酸麻胀痛,她坚持不住佯装呓语道:“姊姝,姊姝别走!”
早在外头听墙根的姊姝正密切地关注着里头的动静,听到姐姐呼唤麻利儿地推门跑了进去,见南宫越泽边往外走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别出声,她立马禁了声。
姊姝应着南宫越泽的意带好门,跟在他后头走到院中僻静之处,见他停了,她也在离他不远不近处止了。
姊姝料到南宫越泽有话要说,她没有修成萦姐姐那么好的心理修养,一向都是对真人避之唯恐不及,那时他突如其来地参与了渡劫,暴露了本身已经吓得她不轻,这会子光是看着他的背影更是觉得胸口处直打鼓,紧张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事情远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南宫越泽回身后温文尔雅地朝她行了个参拜之礼,并笑着说道:“神上好,适才匆忙未及时向您行礼,还望您海涵。”
“哪的,哪的话,既是姐姐的师父,那,那也是我的长辈,该我,该我拜您才是啊。”姊姝匆匆跪了,慌慌地连叩起了头。
南宫越泽见状大惊失色,直呼消受不起,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手忙脚乱道:“神上快起吧,折煞小仙了,小仙还有些关于萦姑娘的要紧话要讲,您总这么跪着,可叫我如何说呢?”
姊姝虽顺势起来了,但她不敢直视着南宫越泽说话,眼珠子紧紧瞅着脚底的地面。
不知怎的,南宫越泽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叫她从骨子里都觉得威严无比无可相悖的人,这种感觉离他越近越是强烈。
太紧张了,连呼吸都是紧的,姊姝不禁倒退了好几步,大气儿都喘不出来,太难受了。
不多一会儿,姊姝的脸就憋的通红。
“在下观神上面色不大好,可是病着吗?若不嫌弃请叫我为您把把脉吧。”南宫越泽关切地要上姊姝跟前去。
姊姝连忙摆手,制止道:“别别,不是病,南宫掌嵩你就站在那儿不要动,我,我不知怎的,只要挨着你近了就发怵,还是在这个距离说话儿比较好过点。”
“难不成你怕我?这是何故啊,萦姑娘也不喜我近她的身,许是与您感受的一样呢,请您告诉我原因。”南宫越泽诚心拜道。
姊姝赶紧还了礼,猜测着答道:“萦姐姐什么感觉我不晓得,我只知离你稍近了就莫名地害怕起来,也许是因为南宫掌嵩习得了什么高深的术法融会贯通了自身,偏巧与我的真身想冲呢。”
“恕在下冒昧地问上一句,神上的真身是什么?哦,我的真身是海东青。”
他这话问的太直白不该,但他亦自曝了家门,也不好不答,姊姝一向最忌讳回答这个,她想照以前那般把自己说成是橘子,原本应是脱口而出最拿手的,今儿在他面前却含糊地不像话:“金,漆,久,鸡……”
她擦了半天“橘”字的边儿奔奔磕磕地说不出个完整“橘”字来,说话时有种感觉好奇怪,她自己完全不能控制,似有什么怪力在拉扯她的嘴巴,扯地她嘴皮子发麻。
末了,姊姝放弃了说这个,也放弃了说不实之话的念头,嘴上的拉扯感便神奇地消失了,她尴尬地偷瞧了几眼南宫越泽,那厢正诧异地看着她。
姊姝捂着下半张脸细思了片刻,组织好该不该说的语言道:“我这个人事事都由萦姐姐为先做主,几乎所底细姐姐都晓得,有什么话就都问她好了,这会儿嘴麻的紧,恕我不能奉陪了。”
姊姝飞也似逃了,钻进了萦姑娘的寝阁,南宫越泽又疑惑失望,本想的不是打探姊姝的身世,而是借着她的口多了解了解有关萦姑娘的消息。
南宫越泽一筹莫展叹道:“哎,姑娘不叫我接近,她的知心朋友少之又少,偏巧这个已成为神的是个身怀怪病之人,真真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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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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