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鬼城。
赵云一袭白袍，正彬彬有礼地带着贵客参观。
大街小巷，酒楼茶馆，来往摊贩，这些都无法入颜姑娘的眼界，能入其发言的事物只有两个：麻将馆，仙吧。
前者还好，颜姑娘在知晓玩法后，也只是说了声有趣，后者就不同了，没有人能在五花八门的仙网之下安之若素，哪怕她是总盟主的女儿。
整整一天！颜姑娘待在天字号包厢，网络上的信息令她大开眼界，更让他惊奇的是郑飞跃的思维，到底要如何的奇思妙想，才能创造出如此奇妙的事物。
傍晚时分。
颜姑娘从仙吧走出，赵云便将一个崭新的自助终端送上，笑道：“这叫自助终端，是我们老大的新发明，有了它，随时随地都能上网，还能与友人保持通讯。”
早已体验过仙网便利的颜姑娘，闻言接过这块终端，稍显笨拙地登上自己的社交账号，看着空空如也的好友列表，有些茫然。
她在东岸没什么朋友，就连身边唯一的书童，此刻也随着青莲宝鉴一起，成为被郑飞跃驱使的筹码。
赵云瞧出她的窘境，很是绅士地主动添加对方好友，然后当场试验了语音、视频通话等功能。
颜姑娘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此刻还是非常诧异，道：“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有这个东西，咱们可以随时随地进行交流？”
“一些极端环境或者信号屏蔽区是做不到的。”
赵云笑着解释道。
颜姑娘双眸绽放出异彩，道：“尽管如此，这种通讯手段，也远远领先于飞剑传书，运用的好，将是敌人的噩梦！”
赵云：“你有的东西，敌人也有。”
颜姑娘看了赵宇一眼，道：“我说的是东岸之外的敌人。”
赵云苦笑，他清楚眼前这位的身份，总盟与正义盟对峙几十万年，提起敌人，自然指的是西岸那些自命正义的家伙。
可问题是，想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得先把网线和信号塔铺设到西岸，他们要有这个能力，西岸还用打吗？
“关于自助终端的运行原理，颜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赵云将其中利害详细解释了一番。
颜姑娘听后，眉头大皱：“如此一来，岂不是只能打防守战？”
赵云觉得这女人满脑子都钻进了战争中，忍不住道：“一旦开战，信号塔和站点绝对是敌人优先破坏的目标，信号塔还好些，位于各座城池的中心地带，除非城破人亡，否则无忧，倒是那些网线和站点，遍布东岸各个角落，很难组织防守。”
颜姑娘：“这么说来，这些发明都是没用了！”
赵云微微一叹，道：“颜姑娘，仙网和自助终端本来就是偏向民用的发明，用我们老大的话来讲，发明仙网的初衷，便是带领东岸人民实现共同富裕。”
颜姑娘的斗篷下面，嘴角微微勾起，似是在笑。
……天色已晚。
赵云陪着颜姑娘打道回府，半途中，颜姑娘突然问道：“你口中的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云愣了愣，继而笑道：“老大无所不能。”
颜姑娘摇头，就算是她的父亲，也不敢说自己无所不能，不过她没有反驳，淡淡道：“天就要变了，希望你们的老大如你所言，无所不能。”
赵云沉默片刻，道：“老大说过，大乱降至，我们能做的，便是不要慌，默默积蓄力量，坦然面对到来的一切。”
“如果这一切超出你们的承受范围呢？”
赵云笑了起来：“颜姑娘，您到底想问什么？
你的这些问题，已经超出我的回答范围，不如直接去问我们老大。”
颜姑娘那张藏在斗篷下的脸庞，此刻充斥着纠结，最后，她还是咬牙问出心中疑惑：“若事不可违，你们会弃东岸而走吗？”
赵云笑不出来了，脸庞第一次带上愤怒的表情，沉声道：“颜姑娘，当年我们兄弟几个身无长物，靠双拳打下这片基业，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血，你明白吗？”
“我……”赵云怒道：“你不明白！但凡你明白，就不会问出这种废话！”
颜姑娘沉默，可沉默不代表理亏，所以在沉默过后，她开口道：“你们的老大，名声并不好，仙网之上，骂声一片。”
赵云挥手：“区区名声，老大根本不在乎！”
颜姑娘：“是啊，一个喊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霸主，自然是不在乎名声的，可他在乎什么？
他的夫人？
他未过世的孩子？
亦或者是你们这些陪他出生入死的麾下？”
赵云瞳孔微缩。
颜姑娘轻声道：“据我这几天的了解，郑飞跃是个很矛盾的人，一方面，他做事有极强的功利性，而且手段狠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另一方面，他又重情重义，凡是被他认可的人，都会拼死保护。
所以我在想，若东岸真的迎来无法避免的灾难，他这个东岸霸主，是选择为东岸子民死战，还是优先保全你们这些人的性命？”
问题很尖锐。
或者说，这个问题直指郑飞跃的性格最深处。
赵云的脸上，愤怒之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牵强之意，道：“东岸是我们共同的心血，无论是老大还是我们，都不可能放弃的！”
“若是不得不弃呢？”
颜姑娘这次不是逼问，而是自顾自回答了问题，“他会带着你们走，弃东岸子民于不顾！”
赵云悚然而惊：“不可能！”
颜姑娘的双眼绽放着寒芒：“你很慌张，代表你心里也是这么想……赵云，无疑你比我更了解郑飞跃，不是吗？”
赵云惶惶不能言，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如春风般和煦，又如秋日般沁人心脾，一下将他从惶恐之中拎了出来。
“我会与东岸共存亡！”
郑飞跃从远处走来，面对眼前这个戴斗篷的女子，淡淡道：“你是总盟的大人物，心系天下我理解，但是请不要对我的人行此攻心之策，这很没品。”
颜姑娘淡淡道：“我只是想听实话。”
“实话就是，东岸是我的根，离开这里，我便是孤魂野鬼，所以我不会弃东岸于不顾！”
郑飞跃的表情很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