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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穿秋水 第十二章 相见亦是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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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年的四月份,矿上给父亲单位安排了一个出差的任务。从行政科室里抽调两个人,一起去太原煤炭医院陪侍一个被井下冒顶事故,导致下半身完全瘫痪的一名矿工。这其实是个很好的美差。当然不能错过,于是云飞父亲就争取过来了。经过两人私下商量,决定每人十五天这样陪侍,这样就能省下许多费用。

    等到晚上,云飞父亲回到家把云飞叫到跟前说道:“云飞,有个事和你商量一下!矿上有个差事,准备派两名科室人员去太原煤炭医院陪侍一个病人,我俩个私下商量,每人轮流陪侍十五天,生活费,住宿费一共每月六百,个人基本工资不变。我觉得是个好差事就争取过来了。本来让我去呢!我和你姐商量了一下,决定让你去顶替我出差,你愿意吗?”云飞一听,心想,这不是我做梦都想出去看看外面世界的一个机会吗?怎么能错过呢?怎么能不愿意呢?心里异常激动,赶紧高兴地对父亲说道:“我愿意,我愿意。”父亲不紧不慢地抽了支烟又对云飞说道:“我先把你送下去,安顿好了,我就回来了。住宿的自己找,而且是必须离医院近的。吃饭可以在医院食堂吃,等干完十五天后,我和那个陪侍人一起下去,他接替你后,我顺便带你在省城转转。咱们煤矿上在太原那里设立了个办事处,专门为咱们这里的职工提供吃住便利服务的,到时候,我们就在那里的宾馆住一天。明天,你就去把木材厂的工作辞了,回来准备准备,后天早上六点,坐跑太原的大轿车走。”“太好了,太好了。”

    云飞实在按捺不住内心的喜悦高兴地答道。一晚上,云飞翻来覆去兴奋地睡不着,因为,这可是他第一次出远门。而且还是去省会太原。心里实在是无比的喜悦,激动,兴奋。幻想着美好画面,在脑海里一闪一闪,不知不觉就带进了梦里。好不容易睡着了,一阵闹铃声,把他从睡梦中唤醒。一看表‘呀!’已经八点了,赶紧起来。弟弟早已经上学去了,父亲也上班去了。洗漱完毕,云飞就去木材厂辞职去了。等一切事情办妥以后,云飞就等明天早上快点到来,感觉时间过的是太慢了,那种心情,干什么都是那么精神。这就叫,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终于,次日凌晨调好的闹钟再次把他唤醒,云飞一骨碌就坐起来。赶紧穿好衣服,洗漱一番。等父亲把弟弟交代一番后,就带着他去村公路边等大轿车去了。

    不一会,去省城的大轿车,远远地打着两个明晃晃的灯光驶过来了。那阵子天还没亮。父亲一摆手,车‘吱呀’地一声,停在了他们身旁。门开了,下来一个二十多岁的跟车伙计,把云飞和父亲接上车,等坐好后,父亲花了二十元买了两张票。只见,车里坐的寥寥几人。借着微弱的会车反光,看见他们脸上还都带着睡意。都是去太原省城的。

    车每天这个时间段跑太原,所以人们都知道,在这个时间段老地方等车。车走一阵停一会,不一会拉的满满的。然后,就一路疾驰颠簸着向太原方向驶去。

    天渐渐地亮了,每个乘客都在闭着眼休息。只有,云飞毫无半点睡意,东张西望,一路欣赏着车窗外沿路的风景,心情是无比的激动。其实,云飞哪里知道,沿途风景值得欣赏,却不值得留恋。因为,最美好的往往在下一站等你。

    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跋涉,终于,驶入了梦寐以求的省城太原。刚进入市郊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高楼大厦。车水马龙的街头,工整的厂房,还有林立的大烟筒。连每个街道上的每个角落,都是那么多人,那么的热闹。车一直七拐八地走着,忽然,眼前一亮,路也宽了。远远地就看到了很醒目的《太原火车站》几个大字出现在眼帘,车速度也就慢了。跟车的伙计让大家做好准备,一会就下车了。汽车站离火车站很近,一眨眼的功夫就到了。车停好以后,大家有序地下了车。瞬间,有许多摩的、出租车司机们就围过来呐喊,吆喝拉客。

    云飞父亲向大轿车伙计,打听到去煤炭医院的路线车次,就带着云飞找公交车去了。云飞一路上好奇地看风景,也不知道经过了几站地。只知道,在省委党校下车后,随父亲又大约步行了三百多米,才看见那个煤炭中心医院。

    医院非常的气派。云飞跟随父亲在医院里,一边问,一边左拐右拐地,好不容易找到骨科门诊那位病人的病房。他住的是单独病房,就一个病床和一个陪侍床。云飞父亲是认识这位病人的,以前在一起下过井。

    他瘦小的身躯,大约一百二三十斤重,床边上拖着一个尿袋,估计是小便失禁。身上穿着白格子病号衣,下半身完全失去了知觉。一头短簇簇硬刷刷的灰白头发,面无表情地平躺在病床上。床边站着一位身材略胖,个子矮小的中年妇女,衣着朴素。估计是病人的老婆。发黄的眼睛疑惑地注视着我们。等父亲说明来意,简单地向病人家属交代了一下情况后。云飞从病人老婆的表情态度上看到,一开始,是极不情愿让云飞陪侍的。她也许看见云飞岁数小,病人每天康复训练完后,必须陪侍人要把他从床上抱到轮椅上,睡觉时,再从轮椅上抱到床上。每天的来来回回几次,担心云飞抱不动。云飞听她和父亲的对话,心里就明白意思了。于是,就对病人的老婆,很有礼貌地说道:“嫂子,我试试,如果能行了,你就留下我。不行了,我立马走。”云飞心里清楚,他在砖厂每天搬砖,木材厂搬木头,有的是力气。别看他岁数小,一百多斤重的东西,抱起来不在话下,这个瘦瘦的病人也就一百多斤。所以,云飞有信心抱动他。病人老婆看了看云飞,半信半疑地说:“那你试试吧!”于是,云飞快步走到床边。这是个升降床,等到把病床的上部分摇起来一半时,他一手揽着病人的后背部,一手伸进双腿窝里,用尽全身力气,一下把病人抱起来了。然后,轻轻地毫不费力地把他放到了轮椅上。病人老婆一看,满意并惊讶地对父亲说道:“看不出你儿子岁数小,力气还挺大的!这下我放心了,我主要愁的就是每天抱上抱下。我一个女人家,哪能抱动,每天的请别人帮忙,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才恳请矿上派陪侍人的。主要就是能抱动他,其次,就是配合医生给他做做腿部康复训练。其他就没甚了。”“哦,那你这下放心了吧?”父亲笑眯眯地对她问道。“放心了,放心了。”病人老婆高兴地说。慢慢又在谈话中,云飞得知病人叫左银锁,他老婆叫尹翠花。

    谈到住宿问题,云飞父亲向病人老婆问了问附近的住宿情况,她一一告知。然后,父亲和云飞抽了个空,在医院附近找了个每天十元的旅馆,让云飞住下。一起吃了点饭,安顿妥当云飞并交代一番后,下午就坐来时的大轿车回去了。

    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云飞虽然有点想家,但还是很乐意留在这里。他看什么也是觉得新鲜,就连听到医生,护士,本地人的普通话,都觉得是一种享受。心里很舒坦,经常去小卖铺买东西听到那首《笑脸》一样,脸上乐开了花。

    几天的时间,他的工作做的很得心应手。在医院陪侍病人很勤劳,也很眼活。抢着替嫂子翠花,给她老公端屎倒尿。这一点,翠花看在眼里,渐渐地很喜欢云飞这个小兄弟了。云飞也很快和病人左银锁,嫂子翠花混的很熟了。经常在一起拉家常,开玩笑,玩扑克升级……很是开心。

    于是,有一天,病人老婆就对云飞说:“云飞呀,你其实没必要住在外面的旅馆里,你看医院里好多病床都是空的。你晚上就可以在那里睡,能省下不少住宿费呢!”一语点醒了云飞,云飞顿时高兴地对翠花说道:“对呀,嫂子,我怎么没想到呢?太谢谢你提醒了我,”“因为你每天只顾陪侍我老公,就没往这方面注意了。”“噢!就是,就是”,“不过随时会来病人,说不准白天,还是半夜,你就的换地方了。总是有床位的,只要你和值班护士把关系搞好,慢慢混熟了,他们也会帮你的。”听了嫂子这番话,云飞心里就有底了。于是不忙了,云飞就开始,主动接近值班护士,替护士做这做那,慢慢就让护士记住他了。

    很快半月过去了,父亲也带着那个陪侍人下来了,接替云飞后。父亲就带云飞先去办事处把房子订好,带他在外面的炒菜馆美美地戳了一顿。吃过饭后,带他去了服装城批发商场给他买了件衣服。云飞也终于见识了一下,大城市的繁荣、繁华、热闹、发达、时尚、潮流……让他真是大开眼界,开阔了视野。

    想想自己在家乡,简直就是坐井观天。更触动了云飞的心。决定以后,就在大城市里追寻自己美好的梦想。

    其实,云飞现在想想,觉得茫茫人海中,人与人的相遇,好像是自有定数。上天总是在合适的时候,才会安排你与她相见。否则,就算你两个在同一个城市,同一个地方住的,也是会擦肩而过不会相遇的。

    云飞和父亲,逛到很晚才不舍地回到办事处宾馆。第二天早早退了房坐车回去了。

    等到月底,他接替那位陪侍人后,父亲又一次亲自把他送下来。翠花滔滔不绝地对父亲苦诉了一番,跟云飞父亲讲诉那个陪侍人,在这里懒惰,不勤快,还爱喝酒,醉熏熏的种种不好的行为。不想让他陪侍了,想让云飞一个人先陪侍,要让矿领导把那位陪侍人撤回去,再换一个。云飞父亲安慰了一番,说了一通好话,才勉强让那位陪侍人才留下。如果以后,还是那种行为,坚决不要了。嫂子翠花要求一人一个月,这样陪侍。云飞父亲欣然接受。

    这样,云飞就又开始了他在医院里,陪侍病人左银锁的工作了。在这段时间里,他每天依旧不忙了,积极地帮护士们做营生,这样每天的住宿费省下来不说,还得到了很多人的喜爱好评!云飞的勤快,热情,感染着这里的每个人,与每个病人,时间长了都打成一片。因为,他住在这骨科病房里,经常换病房住。乐于帮助他们做事。所以,慢慢就都熟了,这就是所谓的助人助己。

    在这里,他认识了一个二十多岁的本地小伙子。他是干活不小心手骨折了,住进来养伤。一开始,每天他女朋友陪侍他,后来忙,就剩他一个了。云飞就帮他打个饭,打打水什么的……慢慢就很熟了。他很会跳交谊舞。于是,没事了云飞就缠着他,让他在病房里教自己。云飞很聪明,很短的时间把慢三,帕四,老探戈舞步都记住了,一没事了就练练。加上自己晚上睡觉也是琢磨着花样,很快在这个把月全部学会了。那时,交谊舞是陌生男女在最短时间,最快,最直接认识的一种交际舞。在这座城市里,很盛行的。再后来的日子里,云飞还在医院设立的舞厅里和护士们跳过舞呢!而且舞技是越来越纯熟。

    在这一个月里,云飞一边工作,一边学会了好多道理!思想也跟着开放了。见识更是广阔了。并且眼光能够看的很长远。各种新鲜事物也能提前接触到。给他的人生阅历中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已经退掉了身上那种幼稚的外衣。不再是那个曾经的懵懂无知少年了。也退掉了那种农村的乡土气息,不再是那个刚来城里的乡巴佬了。慢慢,穿衣服也喜欢时尚,再向城市化靠拢。发型也在逐渐改变着,也在学着普通话。这就是环境可以使人改变,而他也用心地在适应着,这个城市环境的风气。

    时间过的真快!又一个月到了,也是云飞回家的时候了。经过这两次来回,云飞已经自己能找到回家的路线了。父亲知道云飞一个人能回来就没下来了。等那位陪侍人接替云飞后,云飞收拾一下行装,打算先去办事处住一晚,次日凌晨再回家,因为每天往返的大轿车是有规定时间的,赶不上就没有车了,只能坐火车。火车比较麻烦,回去就晚上十点四五十分了。下了站还的打车。所以他决定早上坐汽车回去。还有就是,自己省下了一个月的住宿费,可以拿着这些钱,利用半天时间在附近逛逛,买点什么东西回去。这样他就不着急回去,先在办事处宾馆订了个房间。这办事处里有个食堂,如果客人不想外面吃饭了,就可以在食堂吃,花不了多少钱,非常省钱!当云飞把东西放好以后,就去附近逛街去了。等到晚上饭点时,他为了省钱,就回到办事处食堂去吃饭了。

    当他来到食堂窗口,准备问有什么饭菜时,猛一抬头,立刻让他的眼睛一怔。他以为看错了,再次仔细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不就是,自己日思夜想三年来没有消息的武英儿吗?他看到脸庞那颗多么熟悉的美人痣,心里那个激动。就像刚沸腾了的开水,就要溢出来似的,语无伦次地说道:“你是……武英儿吗?是……是你吗?我,我是云飞。你原来在这里?”武英儿也是一怔,很惊讶!她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激动地说道:“是,是我,云飞,你怎么会来这里了?我,我不是在做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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