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哈哈笑着向那乞丐走去,那乞丐一双眼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西,那馋模样恨不能立时扑上来咬两口,丑奴掂了掂手里的西,
“罢!反正我也不想吃,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好了!”
当下递了过去,一旁的秀儿笑道,
“他有得吃便好了,怎会嫌弃!”
着话一努嘴指向里头巷子里躺着的几个大些的乞丐,一个个不敢过来抢,却只虎视眈眈的盯着那乞丐,一脸的嫉恨,
“你瞧瞧,那里还有好几个呢?”
丑奴将饼给了那乞丐,乞丐也是怪,明明饿得皮包骨头一个了,饼送到了面前,他馋得连连吞口水,却还是挣扎着起身给他行了一礼,
“多多谢!”
他的声音干涩之极,双手接过来便猛得往嘴里一塞,那凶劲儿仿佛是跟自己的嘴有仇一般,一个脸大的饼生生想一口部灌进去,勉强咬了几下,便立时瞪眼儿,伸脖子,鼻孔不停翕动,只他偏偏还舍不得将嘴里的西吐出来,只那么僵在原处,一张脸涨得通红,瞧那样儿若是无人施救只怕没出几息,便要自家将自家给噎死!
丑奴忙一掌拍在他后背之上,只觉入手是硬硬的骨头,身子单薄似一张纸般,这么一掌拍下去,都怕自己用力太大,将这乞丐给拍死了!
丑奴这一掌拍得那乞丐嘴里的西立时喷了出来,却是亏得他手疾眼快,忙使了双手去接,待得缓过气来,便又低头将自己吐出来的西又塞进了嘴里。
这样儿瞧得丑奴与秀儿一阵咧嘴,弄得秀儿都吃不下去了,将手里剩下的半个也给了他,
“你要是不嫌弃就都给你吃吧!”
那乞丐忙伸手接过,
“多谢!”
两人相视一眼,秀儿叹了一口拉了拉丑奴的袖子,
“走吧!”
这中京城中这样的乞丐极多,辽国之中人分三六九等,最低的便是汉奴与牛马,在偏远牧场之中,汉人都是当牛马一般被圈养着的,在这城市之中,汉人只能为奴为婢又或是做那丝绸坊中采桑养蚕的下等奴工,不过如此也好在有食物裹腹,头顶有瓦遮雨,最惨的便是这类四处流落之人,无家无产无亲无故,只有沿街乞讨为生。
丑奴却是皱了皱眉头,问那低头猛吃的乞丐道,
“你愿不愿跟着我走?”
那乞丐嘴上不停,只是抬眼瞧了瞧他并不应话,丑奴又问道,
“你可愿跟着我走?”
那乞丐想了想应道,
“吾宁死不为奴!”
丑奴听了哈哈一笑,
“不让你做奴才!”
那乞丐想了想点头,
“好!我跟你走!”
秀儿忙扯他衣角,凑过去低低声音道,
“丑奴,这可是在中京,谁知捡的是汉人还是辽人!”
丑奴听了又是一笑,
“管他是甚么人,只要我瞧着好玩儿,喜欢就成!”
秀儿无奈只得同他一起带了这乞丐,回去见了穆红鸾,
“娘!我捡了一个人回来!”
穆红鸾闻言便是笑,仔细打量面前这乞丐,那乞丐见得这一身贵气的夫人也不怠慢,忙拉了拉破旧的衣裳,躬身行了一个礼,
“夫人好!”
穆红鸾见了笑道,
“这孩子倒是个知礼的”
瞧着倒不似一般乞丐那般畏缩胆怯又或是奸诈狡猾。
当下和和气气问他叫甚么名字,是哪里人,家里还有甚么人?
那乞丐都一一应答
原来这孩子姓岳叫做晋渊,乃是这土生土长的中京人,祖上乃是官身,后头异族入侵家道中落,到他父亲一辈便只有守着一屋子书过着清贫日子,只有一夜父亲看书不慎将油灯打翻,引燃了房屋还连累了四邻,一家老少数烧死在家中,只他一人被大火惊醒逃了出来。
岳晋渊那时才六岁,家被烧毁便无家可归,亲朋也早断了音讯,便一个人流浪在这中京的街头,做了整整两年的乞丐,今日才算是遇上了贵人,他完自己身世又向穆红鸾施了一礼,
“夫人,子无状却是有言在先,家中男丁如今只剩我一人,决不敢做人奴仆给祖宗蒙羞,若是夫人肯收了子做个长工随从,还请夫人给些少少的铜板儿做工钱!”
做奴仆便要入奴籍,以后世世代代,子孙子孙都是奴仆,若是这事让他爹知晓了,不得都要从地底下爬出来揍他,岳晋渊年纪虽,便自三岁时便开始启蒙,道理也是知晓一些的!
穆红鸾听了好笑便问他,
“你如今都衣不遮体,食不裹腹了,还管甚么祖宗,不能先顾着自己么?”
那岳晋渊却还是应道,
“便是饿死,也不能失了气节!”
穆红鸾又笑着问道,
“你做工挣铜板儿可是为了攒钱娶媳妇?”
那岳晋渊应道,
“因着家中失火连累旁人,子赚些银子想赔付邻里!”
穆红鸾听了赞许的点头道,
“好孩子,倒是个勇于担当之人!”
看来这孩子年纪谈吐与众不同,看来倒真是出自书香门第。
转头笑着对丑奴道,
“我儿倒是好眼光!”
丑奴闻言笑得得意洋洋,
“娘得是!”
穆红鸾领着三个孩子回去,又命人将那岳晋渊带下去好生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出来,瞧着模样倒是清秀周正,穆红鸾笑道,
“你即是丑奴捡回来的,以后便跟在他身边,一起练字习武吧!”
岳晋渊直到这时节,才知晓自己是被怎么人给捡了,忙上前跪下磕头,
“多谢太子妃殿下!”
丑奴笑嘻嘻上前踢他一脚,
“你不是不做奴仆么,如今知晓我身份可还是不肯为奴?”
岳晋渊闻言一张脸立时皱成了一团,挣扎半天咬牙道,
“不为奴就是不为奴,便是皇太孙的奴仆也不做!”
丑奴闻言呦呵一声,倒是对他另眼相看,
“好子!有些骨气!”
过去拉他起来,拍拍他硬至硌手的肩头道,
“了不让你为奴便不为奴,你以后跟在我身边就是了!”
自此他这身边也是多了一个每日里摇头晃脑,知乎者也的夫子,这夫子虽性子固执又倔强,但长大成人之后却是出谋划策,计定江山的好手,以后燕溟光南征北战,奔西跑,身后便有这么一位人物在坐阵,为他稳定朝局,支援后勤。
辽人中京一破,那在上京的耶律布布果然着慌起来,细数这大辽版图,西京、南京、中京还有那京沈阳府乃是与汉地来往贸易的重地,有了这几处大城才支撑起了辽国偌大疆域的赋税与丰富的物产,若是去了这几处与附近相连的各处重镇,剩下的地界便真只能牧马放羊了,那大辽衰败之势,将不可逆也!
只如今耶律布布刚登基,却是屁股还未坐稳,耶律也虽已身死但留下不少残余势力,暗中也是不甘臣服,想要一一收服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此时内忧外患,耶律布布也很是担忧,霍衡却与他献计道,
“陛下,何不将那些心怀不轨之人打发到中京去与那大宁人做战?”
即能灭了这些不忠之人,又能阻了大宁人入侵的脚步,待得肃清朝中反对之声,整肃军队,再转身对付大宁人,如此岂不是一石二鸟?
耶律布布应道,
“他们即有不臣之心,只怕未必听朕号令!”
霍衡应道,
“朝中众臣多数乃是向着陛下的,若是敢有不从者立时便可诛杀,若是敢领兵造反,可群起而攻之!”
耶律布布有些犹豫,
“大宁人攻势太猛,若是我这处再起波澜,只怕不能救中京不,便是京也要不守!”
霍衡应道,
“昔日大宁弱于我国时,不也曾送金银财宝入京,乞降求和么?”
耶律布布闻言挑眉,
“你想让朕求和?”
霍衡应道,
“陛下,两计可分头进行,一来派人前往临安求见大宁皇帝燕韫淓许以金银,以做拖延,二来可于明日朝上遣人领兵收复中京”
耶律布布有些犹豫,
“你待朕再思量思量!”
霍衡劝道,
“陛下,如今大宁人是步步紧逼,国内也是四处不稳,还需陛下早做决断才是!”
耶律布布低头沉思,良久才应道,
“罢!就依你所言!”
第二日耶律布布于朝上提及此事,众臣却是纷纷反对,
“陛下,此举不妥,想我大辽自立国以来,从未做过此等奴颜婢膝之事,传将出去实在有损国体!”
“陛下,多少年都是那汉人向我们乞降求和,几时有我们向他们低头之理,不可!此事万万不可!”
“陛下,那大宁人如今虽声势浩大,但我们也未必没有一拼之力,这仗未打几场怎得便要求和了,不成!不成!”
耶律布布端坐上头,听了便是冷冷一笑,
“众卿所言句句属实,字字正确,朕内心何尝不想与燕岐晟堂堂正正决战沙场,即是如此,不知那一位卿家愿代朕收复中京等地,驱除汉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