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狭窄的控制舱内一片狼藉,马克和孙坦两间驾驶舱之间的隔板已经破裂了,两边被打通成一间,惯性抑制系统似乎损坏了,内部的虚拟引力已经失效,各种杂物和碎屑在无重力环境中四处飘飞,马克似乎还在其中看到了自己的血凝结成的血珠,震荡造成的空白褪去,疼痛和眩晕再次占领了大脑的高地。
“这下玩大了……我们恐怕得被困死在这里了,还不如刚刚直接被炸死呢,这下得痛苦多了。”马克叹了口气,他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疲惫过,抵抗那么长时间的曲度综合症副作用,再加上刚刚那一波强烈的震荡,他现在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快没有了,更重要是心理上的疲惫,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全部使命了,连脑内那个冥冥中一直指引他的声音也消失了。
马克曾经很讨厌那个虚幻的声音,也曾怀疑自己真的和孙坦所说的一样,只是患上了冬眠后遗症,他试着无视,试着把它当做风声,直到自己前进的道路一次又一次得到它的启示,直到那个声音被一次次验证,马克终于逐渐接受了它的存在,并且跟随着它的指引去行事。
现在它消失了,马克也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也该走到尽头了,只不过这次把孙坦那家伙也一块搭进来了,马克多少有些遗憾,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真希望……至少能把他救出去,可惜现在什么都晚了。
就在这时他看见孙坦正坐到他旁边开始摸索着仪器,他并没有放弃希望,没有坐在椅子上等待最后的毁灭来临,反而操作着飞船上的设计机械手,非常吃力的开启了飞船后面备用的工业模块,将一段打印制造程序输入进去,比起展开建造这台巨型大炮的工程量,现在要造的东西简直和玩具一样简单。
孙坦拆解掉一部分的飞船材料,快速制造出了两套厚重的护甲,这两套护甲看起来是那么的坚实,看起来就像两套微型的工业机甲,用的是和飞船外壳同等级别的材料,时空密闭性极好,足以抵抗外部环境对护甲中人的干扰和侵蚀。
“别吧,想靠这东西回去吗?这和靠蛙泳游过太平洋是一个难度的……饶了我吧。”马克看着这两件防护服忍不住苦笑道。
“别气馁,我们还有最后的一点希望,这要是在正常的宇宙空间里,我们的确没救了,可你别忘了这里是哪里。”孙坦满脸严肃,他这把身子骨比马克要虚弱得多,可还是在吃力的套上护甲,不断调试仪器。
“什么意思?”马克不解的问道。
“这里可是两个宇宙融合相接的地方,现在连接大宇宙的门在越来越小,曲度缺口的爆炸又加速了这个过程,现在这里的物理规则正在被扭曲,不知道还会持续多久,可现在还是这样的。”孙坦想解释但是又说不清楚,像是在茶壶里倒饺子一样,半天也解释不通。
“简单来说,是不是和那个炮弹的轨迹一样?”最后还是靠两个人之间的默契,马克隐隐约约猜出了些什么。
“对!就是那个!”孙坦激动道:“我就是从炮弹不同寻常的轨迹里看出来的,刚刚我又用一些懒金试块探测了一下,发现这是真的行得通的,我们周围的那些空间泡,它们之间是相同的,或者说,空间泡是一种“未成熟”状态,等它完成转化了,就会变成不可观测的空间通道,我们打出的炮弹就是在这些看不见的管道之间来回跳跃,所以才造成了偏移,这样说你明白吗?”
马克茅塞顿开,难怪那枚炮弹的轨迹如此异常,根本不像是被水面折射了,更像是不断消失又不断在新的一个点钟出现。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找到了合适的空泡,也可以像那枚炮弹一样,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这个词太玄幻了,我不太玄幻,可它的确挺贴切的,就是这样,我刚刚测试了一下,有一个空间泡是和主飞船附近的空间泡是相连的,只要我们能顺利到达那里,就有机会获救,躺在那里,备好氧气,吃点太空饼干,等待我方人员救援就行了。”
孙坦的话一下又点燃了马克的斗志,他深信自己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可为了好兄弟,至少还是要拼一下的,随着少年的亢奋的情绪激起,一点点肾上腺素被注入血管中,马克瞬间感觉身上的疲惫和疼痛减少了八成。
刚刚孙坦所说的理论的确行得通,而新的问题还摆在他们面前……
“可是,飞船已经破损成了这样,我们又怎么能到达那里了。”马克紧锁眉头问道,对方专心操作着控制台,只是转过头看了看马克那边的一个东西,忽然间马克像反应过来了什么一样,惊叹道,“你是指这个?”
马克指了指控制离子束炮的发射按钮,飞船现在没有底座可以缓冲它的后坐力,刚刚那一炮让飞船倒着飞出去很远,确切来说,现在还在飞着,只是速度不够快,那空间泡被脉冲星爆炸的冲击击退的速度也很快,双方差不多保持相对静止……现在只需要再推上一把。
“对!我们再运用残余的能量再开一炮,将我们弹射出去,现在的时空环境阻力很小,运用惯性滑行到目标位置的方案是可行的!”孙坦的眼睛里闪着光,他用坚定的语气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们不能就此放弃,我们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还有更多可能性等着我们创造呢,我们现在可是完成了神迹壮举的男人了,怎么能就这样死在这里?”
马克被孙坦的精神所感召,也飞速的穿上了厚重的机甲,飞船在空间中缓缓的沉降,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座椅的弹射结构已经做好了准备,飞船的顶盖被缓缓的旋转开来,马克的手指慢慢的攀上了离子炮的控制杆,一切都准备就绪孙坦开始快速的计算着通往空间泡方向的角度,终于他给马克发出了发射高能离子炮束的指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