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淑吉无端地脸色一红,轻声道,“不必了臣妾信得过陛下!”
吴争微微点头,“夫人放心,没有人能怀疑到,夫人的突然离京,是受了朕的指派,加上以夫人还挂着女署副令的官衔,所有人以为,夫人前往杭州府,是受长公主指派,处理织造司的琐事。”
夏淑吉稍作迟疑,“臣妾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问就是了。”
“莫氏因莫执念案受到牵连,虽说陛下赦免了莫氏父亲,可毕竟莫氏能答应为陛下效力吗?”夏淑吉顿了顿,继续道,“再有,虽然陛下只查抄了莫家在应天府的财产,没有查抄杭州府莫家祖业可如此一来,莫氏就算肯答应,恐怕也无力支撑起地价之争吧?”
吴争呵呵一笑,“原本朕不准备告诉夫人的但既然夫人问起了,朕也不掩饰,有道是用人不疑嘛这么说吧,莫氏带发修行,是朕允的,夫人所担心莫氏会不会因记恨朕而不为朕效力,还有莫氏所须之银钱从何而来这些,夫人去了就会明白,完全不必担心朕如此说,夫人还有疑虑吗再则,”
夏淑吉缓缓跪下,伏拜道,“臣妾愿为陛下尽忠!”
吴争满意地点头道:“夫人忠义,朕心甚慰记住,此事绝密,连存古那,都不可说!”
“臣妾遵旨!”。
送走吴争之后,夏完淳和钱秦篆妯娌二人,回到了正堂。
夏完淳疑惑地问他的姐姐,“陛下之前,与大姐说了些什么?”
夏淑吉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
这种怪异,让一边钱秦篆抻了抻丈夫的衣袖,然后凑近丈夫耳边,轻嗔道:“夫君先出去,我与大姐聊会天。”
夏完淳愣了愣,闷声不响地离开了。
钱秦篆走到夏淑吉身边坐下,轻声问道,“大姑子,是不是陛下为难你了?”
这话问得有些爱昧,夏淑吉狠狠瞪了弟妹一眼,“陛下岂会象你想得这么不堪!”
钱秦篆掩嘴笑道,“大姑子寡居多年,其实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夏淑吉闻听怒了,“噌”地起身,指着钱秦篆嗔道,“弟妹亦是知书达礼之人心思岂能如此龌龊怎么,我在府中多年,弟妹是嫌弃我在这吃白食了?”
钱秦篆赶紧拉着夏淑吉的手道,“大姑子息怒我只是与大姑子说些闺房私话罢了大姑子若能一辈子留在家里,我还求之不得呢!”
夏淑吉瞪了钱秦篆好一会儿,见钱秦篆一脸情真意切,也就慢慢不生气了,最后“噗嗤”一声,用力地捏了一下钱秦篆的手臂,而钱秦篆故意夸张地尖叫了一声。
妯娌二人这才释了心结。
“其实,陛下是有事要差我。”
“办差?”钱秦篆惊讶道,“陛下何须将差事交给大姑子?”
夏淑吉轻叹一声,摇摇头道,“陛下再三叮嘱,此事不能说连二弟那,也不能说!”
钱秦篆更加惊讶,可她明白她不能问了,“既然陛下交待过,那我就不问了。”
可夏淑吉悠悠道:“可我心里,总是不定,这差事,怕是最后会将夏家拖入泥沼!”
听闻关系到夏家,钱秦篆终究忍不住问道,“大姑子我知道此事必关系重大,我不该问可大姑子也说了,这事关乎夏家终须透露一二,也好作些应对准备,不致夏家由此蒙大难才是大姑子放心,出你之口,入我之耳,我绝不外传!”
夏淑吉看着钱秦篆,迟疑了好一会,道,“我自然是信得过弟妹的。”
说完,将头凑到钱秦篆耳边,轻声地嘀咕了几句,最后道,“事关二弟在朝堂的进退,更关乎妹妹在宫中的得失弟妹啊,你可千万记得,不可说与人知道啊!”
钱秦篆一脸严肃,怔怔地想了好一会,突然她微笑了起来。
夏淑吉一头雾水,问道,“弟妹你这是?”
钱秦篆笑道:“大姑子莫担心,此事其实与夏家并无多大关联夫君是个正人君子,之前只是受人蛊惑,他自然是站在陛下这边的而小姑子在宫中已是贵妃,就算是莫氏此次立功重入宫中,有大姑子此次立下此功陛下也绝不会厚此薄彼,委屈了小姑子!”
夏淑吉听了钱秦篆的话,低头细思了一会,这才释然,“弟妹果然是玲珑心思!”
“大姑子只是身在局中,当局者迷罢了,否则,以大姑子的才学,岂能猜不到陛下的本意?”
夏淑吉心结已解,随口谦逊了几句。
而此时,钱秦篆突然轻叹道:“都道当今天子是天纵之才,今日听大姑子这番话,才发觉陛下胸中韬略城府实尤过之啊!”
“弟妹此话何意?”
“大姑子难道还认为莫氏留在杭州,是因其祖父谋反所牵连?”
“难道不是吗?”
钱秦篆轻声道,“原本,我也以为莫氏怕是要被废了可今日看来,这不过是陛下所施的一记障眼法!”
“障眼法?”
“怕是天要大变了!”钱秦篆仰头悠长一声轻喟,“许多人恐怕会从此身败名裂啊!”
夏淑吉听了一愣,但她聪慧毕竟不逮钱秦篆,她只是稍作思忖,就骇然变色,“陛下他,竟要清洗整个江南?”
见夏淑吉已经领悟过来,钱秦篆点头道,“或许陛下更有一战毕其功的意思吧!”
“那那那这朝堂这天下!”夏淑吉惊骇莫名,急道,“那可都是朝廷柱梁陛下如此妄为岂不令天下大乱?”
“噤声!”钱秦篆赶紧抬手掩住夏淑吉的嘴,“小心祸从口入大姑子也不必太担心,以天子之能为,或许早已有了对策好在,此事与夏家并无多大利害,大姑子尽管按陛下吩咐去做就是了!”
妯娌二人面面相觑,最后冲着对方,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