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宫,麒麟殿。
灵帝意犹未尽的聆听青炎的讲述后,感叹道:“果然如朕所料,这其中凶险竟然如此之多。”
“托陛下洪福,镇南关上下才能万众一心将贼寇击退。”青炎语气泰然。
“这也不过是爱卿的谦虚之言罢了。”灵帝话锋一转,“与南洋诸岛国贸易的船队,但凡经过崖州与玉州,都会通知当地水军沿途护送,可那支神秘船队并没有记录在册。”
青炎点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与岭南王爷皆认为,这支船队在被发现之前,有八成几率已经往返于南邑多次,如果不出所料,那当中装的定然是粮草无疑。”
“没想到广州与越州中,还藏着不少老鼠。”灵帝眼中寒芒闪过。
看来其已经大致确定问题就出在广州与越州当中,玉州作为岭南王的大本营,绝不会有人敢私通外敌,而扬州就在灵帝的眼皮子底下,再加上诸葛幼麟就驻扎在吴郡,更不可能有人有这个胆子。
“本来爱卿是调查二州的最佳人选,但还有不到一月便是你袭承王爵之日,所以朕也不好再让你劳累奔波,不然来老太君真是会拿龙头金拐来敲朕的头。”灵帝无奈摇头。
“为国鞠躬尽瘁,乃是臣的本分,如果陛下需要臣南下二州,绝不容辞。”青炎心中暗暗祈祷,可千万别把自己派过去啊。
“爱卿有此报国之志,朕心甚慰,此事已经由风满楼接管,想必用不了多久,一切便会水落石出。”灵帝抚须笑道:“时候也不早了,老太君心中定然甚急,爱卿就先回去吧,这段时日里好好歇息一番,待袭爵大婚之后,朕还需爱卿的力量。”
青炎起身恭敬行礼,“臣告退。”
望着青炎走出麒麟殿,灵帝与当日初见之时一般,坐在椅上久久不语。
突然,灵帝喉咙一甜咳出大口鲜血。
“呵呵...天不佑朕啊,...得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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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肩王府,太夫人的寝院之中。
“祖母,现在可如何是好....”青炎没想到刚刚回府,便听到一个坏消息。
“你也不用担心,过些日子你外公会把灵儿带到金陵的。”太夫人宽慰道。
原来赵灵儿当得知灵帝赐婚青炎与董昭后,一气之下竟然跑到了桃花谷,就连太夫人都是始料未及。
“可灵儿她以后又不能总躲着昭儿,难道一家人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要祖母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能不能斩断多年的误会与恩怨,就看昭儿如何做了。”
青炎疑惑道:“祖母的意思是,让昭儿亲自前往桃花谷?”
“不错,祖母相信昭儿她冰雪聪明,绝不会让咱们失望的,但她能不能做出让步,可就看你如何去劝说咯。”太夫人笑容慈祥。
“也罢,现在又没什么好法子,孙儿明日就去吴王府将祖母的话告诉昭儿,与其日夜兼程赶往桃花谷。”
太夫人恨铁不成钢道:“你这傻小子,这件事怎么能有你的参与,不然事情可就越来越糟,你绝对不能出面,让董歃护送昭儿前去吧。”
仔细品味太夫人的话,青炎这才反应过来,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己这个亲哥哥娶了那仇视多年的敌手,如果自己与昭儿前去,很可能让妹妹认为自己是站在昭儿那一边,这样一来就在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还好祖母点醒孙儿,不然真就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明白就好。”太夫人慈爱的摸着青炎额头,“话说回来,祖母是百般满意昭儿这孩子,总觉得她身上有一丝惜君当年的影子,如果你们真的结为夫妻,祖母就算是死也能含笑九泉了。”
青炎急声道:“祖母怎么突然说出这么不吉利的话,您身体硬朗精神安泰,绝对会长命百岁,待日后您还要帮忙带十个八个的曾孙。”
一听到赵家传宗接代,太夫人笑意渐浓,“为了孙儿这句话,祖母可就舍不得这么早入土咯。”
“孙儿想起一事,父王当年袭爵之时的情况是什么样的?是否繁琐?”
“按祖制,确实繁琐不已,但那日你与昭儿成婚,为了不误时辰,想必不会需要太久。”
青炎这才松了一口气,“孙儿还以为要折腾个大半天,要真如祖母所说,那最好不过了。”
次日一早,青炎来吴王府,在铺垫了一个时辰毫无营养的话后,这才将来意委婉的说出来。
怎知董昭一脸平静的听过后,毫不犹豫的决定即刻前往桃花谷,这让青炎大感意外的同时心中更是没底,只以为董昭是想去找妹妹去算账。
“昭儿啊,这是祖母的建议,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再想其他办法,你可千万别冲动。”
“这让我去也是你,不让我去也是你,你到底什么意思?”董昭似笑非笑的看着青炎。
“我这不是怕....”
“怕我去找你妹妹的麻烦?”董昭轻笑道:“所谓嫁鸡随鸡,作为你未来的妻子,又怎能因为我而让整个王府不得安宁,你且放心,我心中自由计较。”
身边几人皆是呆若木鸡的瞧着董昭。
董歃惊的有些磕巴道:“你到底是不是我妹、妹妹?还是别人易容潜伏在我们身边的奸、奸细?”
“废话哪来那么多,赶紧收拾一下你我即刻前往桃花谷,这次不将赵灵儿给带回来,我就不是董破虏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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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战兢兢的送走董家兄妹,青炎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心,可想起祖母之前的话,也只能祈祷两女一笑泯恩仇。
来到岳塘书院,草堂中并未见到苏桔,而是在一块小菜圃中见到了那圆滚滚的身躯。
“先生,您这是在种什么?”
“哦,青炎来了啊,苏某这是种些黄瓜,待入夏之后配酒吃。”
“黄瓜配酒?先生您果然与众不同,学生佩服。”
“别整那些酸不溜丢的,做老师在这忙里忙外,你这个学生就站在一边看着?”
青炎赶紧撸起袖子走进菜圃,动作十分生硬的搭起手来。
“镇南关一役,苏某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但还有些细节并不知晓,你与我说说。”
两人就这般边搭着黄瓜架子,边聊着天南之战。
“你是认为那支船队与地道是同一个势力所为?”
“不错,学生认为不管两者其中任何一个,皆是遮天势力才能做到,而能两点同时进行,学生猜测只有一种可能。”
“皇主。”
青炎叹息道:“先生所言极是,自从接触这个势力开始,已知所有他们所为的事情,全部是惊世骇俗,所以十万人所需的粮草与难比登天的地道,也就不足为怪了。”
“苏某此前以为,这个皇主只是想鸠占鹊巢变了南赵的天,但现在看来,其志绝不仅于此。”
“唉,学生现在总觉得对方无处不在,而且肯定有众多的谋划没有使出来,学生能幸运的坏了对方一次两次的好事,但如此下去,终究会被他们得手。”
苏桔擦了把汗,喘息道:“其有吞天之志,所谋肯定不会只涉及这几个州郡,你几次三番阻挠,被其视为眼中钉也是常事,但如果所料不差,对方的下一步行动很快就会到来。”
“先生此话何意?”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要么潜伏在暗积攒实力,要么一出手便是环环相扣,皇主既然已经动了手,就绝不会因一时受挫而退却,也许你破坏的图谋也只不过是他们冰山一角而已。”
正值未时,是书院学生休息的时间,三五成群的人路过此处,见青炎与苏桔旁若无人的聊着,并不在意,他们都知晓这位年轻人便是南赵炙手可热的并肩王世子,有些男学子投来或钦佩或嫉妒的目光,但都是隐藏极深,而姑娘们莺莺燕燕的声音不绝于耳,毫不掩饰。
“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竟然获得了这么多姑娘的青睐,不错不错,有苏某当年的几分影子。”
青炎脚下打滑差点没站稳,幸好眼疾手快扶在了架子上,哭笑不得道:“学生可以想象得到。”
“听你这口气好像不太信啊,当年我师兄弟三人,就数我苏桔的相貌最是英俊。”苏桔洋洋得意,眼神中十分追忆。
“曾经听先生说过,陈尹山是您的师兄,那另外一人是谁?”
苏桔闻言,笑意渐渐收敛,随后叹息道:“大师兄,李颎。”
“李颎?北燕国师的那个李颎!?”
“不错,正是他。”苏桔沉声道:“不偏见论之,李颎的能耐不在陈尹山之下。”
“不在智绝之下?先生可是说笑,天下间可只有一位智绝啊。”青炎只觉得这个消息太过震撼。
“天下间任何事,都是相辅相成,一个人的能耐再大终究也是有限,陈尹山与你父王能跻身于寰宇八绝,除了他们是当世人杰外,更是二人互相成就才达到此等高度,但李颎的运气差了些,在你父王的那个年代,李颎就算有万般策谋,却也没有合适的人去完成。”
青炎深以为意,不由得想起后世的名词。
猪队友!
“就像镇南关一役,如果岭南王不相信你战前的火计,不相信你猜测的地道之谋,没有他作为你的后盾亲自领兵袭营,这一战的声威不会这般大,换言之如果岭南王没有你,这镇南关或是岭南还属不属于南赵,也只有天知晓。”
“先生的意思是,如果李颎身边有一位如父王般的人物,这智绝之名到底花落谁家还是未知数?”
苏桔捡起地上的蒲扇摇了摇,“花落谁家苏某不知晓,但苏某可以肯定的是,绝不会有玄龙翼刃。”
“嘶......”青炎倒吸了一口凉气。
“行了,这架子也搭的差不多,你跟我去草堂,苏某还有些事想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