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侯夏侯晟,其少年时便跟随南赵开国皇帝征战四方,最初虽只是个小卒,但其在战场上悍不畏死的拼劲,逐渐在军中崭露头角。
在南赵建国伊始,就已经成为军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与青炎的祖父赵擎为当时帝国双壁,声望如日中天,随后顺理成章的成为襄樊军团的首任主将。
当年铁盂山之战前夕,夏侯晟因旧伤复发回到金陵养伤,北方二国选择南下的时机有一大部分是因为夏侯晟不再荆州,可见其能耐。
也就是因为此事,夏侯晟上奏引咎告老,但在灵帝的百般劝说下,这才妥协挂了个长陵侯的名头在京中辅佐。
但这二十年下来,朝中无人敢小觑夏侯晟分毫,就是灵帝也让他三分,所以青炎也许是这么多年中首个敢拂其面子的人。按理说夏侯晟作为两朝元老,如此面对面的奉承已经是给足青炎的面子,奈何赵家人的脾气就是一脉相承的倔,如若是其他也就算了,可逆鳞决不允许侵犯。
“王爷所言极是,是本侯唐突了。”夏侯晟没有丝毫愠怒的迹象,仿佛是一位慈祥的长辈。
“这也不能怪老侯爷,本王一直自认为是北府儿郎,所以北府煌骑在本王心中有不可替代的地位。”青炎根本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语气依旧。
平静的望着对方,青炎暗想自己这般出言不逊,应该会激怒这老狐狸了吧,要是还不行可就得下猛药了,要不然真套不出什么话来。
“既然王爷这般看重北府煌骑,难道就没有寻找过他们的踪迹?”
“老侯爷这话就让本王有些听不懂了,当年白翳率军回京可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说北府煌骑遭遇埋伏全军上下皆战死,父王更是不知所踪,所以何来寻找北府煌骑一说?”青炎淡淡笑道。
“本侯与王爷推心置腹,还望您切莫说笑,虽然白翳当年确实是这么说的,但天下人有谁会相信这番话,您说是吧?”夏侯晟也是笑眯眯的望着青炎。
“哦?看来老侯爷与本王想的一致,本王也不相信北府煌骑真的会全军覆没,想必怎么着也能剩个几百人吧。”
夏侯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芒,随后感慨道:“希望如此吧,但也许一人没死也说不定,毕竟这些年中也没有找到一具北府煌骑的尸体。”
尼玛的,这老狐狸果然是为了北府煌骑,青炎在心中暗自骂道。
“如果白翳当年真的说谎,那本王定然第一个治他的欺君之罪,但现在并没有定论,所以本王还是相信白翳的,相信他不会背叛南赵。”
“王爷说的倒是有理,但深究下去的话,白翳最为效忠的还是并肩王府吧。”夏侯晟眼睛已经迷城一条缝。
“老侯爷说笑了,这顶帽子太大,并肩王府可消受不了。”青炎笑容十分自然,仿佛与对方只是普通的拉着家常,“话说回来,老侯爷为何这么关心已经消失二十年之久的军队?殊不知他们也许已经成为一捧黄土。”
夏侯晟脸上出现惋惜之色,痛声道:“虽然北府煌骑不在本侯麾下,但他们确实是南赵最为锋利的利刃,这些年来本侯无时无刻不希望他们只是失踪了而已,如果有他们在的话,哪还有几年前的淮河大战,唉.....思之痛心疾首啊。”
“想不到老侯爷对北府煌骑这般看重,真是让人感动至深,看来本王有必要对之前所言做一个道歉。”
“王爷不必如此,如果您有朝一日能寻到北府煌骑,那才是南赵之大幸、大兴!”
“不错,为了重振北府雄风,也为了南赵,本王定会竭尽所能去寻找北府煌骑的蛛丝马迹,待回到虎卫营后,第一个便要好好询问白翳,看他到底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夏侯晟拱手道:“既然王爷如此顾总大局,那本侯就不留您了,倘若真有好消息,可要第一时间通知本侯啊。”
“这是自然,那本王就告辞了,老侯爷不必相送。”
“告辞。”
望着青炎消失在视线中,夏侯晟笑容渐渐收敛,直至脸色阴沉的可怕。
“真是大葱装蒜不露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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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长陵侯府,本想着去岳棠书院找苏桔探讨一番,毕竟夏侯晟的用意模糊不清,但因虎卫营中之事,所以便决定初十那天再相问。
回到虎卫营,便见史战迎面走来。
“你是出来偷懒,还是事情做完了?”
“回禀王爷,照您的吩咐已经建造完毕,请您移步检验。”
与史战来到仓库,青炎望着眼前频频点头,赞赏道:“没想到你小子这般聪颖一点就透,而且还如此心灵手巧,待此事罢了,我定送你几坛美酒好好犒劳犒劳你。”
“多谢王爷美意,但卑职希望将酒换成其他东西,不知可否?”史战十分反常的拒绝了青炎。
“哦?那你说说想要什么,提前说好啊,我手里可没有姑娘。”青炎总觉得史战用意不浅。
“王爷误会了,您还记不记得咱们从岭南回来时带的鸭子?家父享用后十分满意,本来身为人子应该极力满足父亲的喜好,但王爷您也知晓,史家虽然有些显赫,但父亲并不喜交朋友,所以并没有什么门路买回金定鸭。”
青炎这才恍然大悟,“合着你是想让我帮你搞几只鸭子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放心,待年后我就与王妃前往岭南探亲,定会给你多带几只,而且我还会吩咐董歃,让他每个月都送来金陵,这下你放心了吧。”
史战闻言是喜上眉梢,随即深深行礼,“多谢王爷!”
“客气个什么劲,我与史将军也算是老交情,几只鸭子就能哄他开心,我是求之不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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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七日便过去了。
十一月初十这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是难得的好天气。
巳时,本应该是学子们在堂中学习的时间,但今天却是建院以来首个例外,所有人都聚集在书院的靶场上。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因为南赵严格管控马匹,所以学院中并没有马场,靶场可谓是学子们闲暇时最为喜欢的地方。
“哥哥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拉肚子了吧?”赵灵儿翘首以盼,希望那个熟悉的身影赶快出现。
“灵儿你是不是他的亲妹妹啊,怎么不盼他点好,也许是途中耽搁了也说不定。”上官飞燕埋怨道。
“你是不知道,府中的那位新媳妇厨艺不怎么样,却总喜欢在厨房折腾,做出来的东西,啧啧,真是跟飞燕你没法比啊,有一次我鬼使神差的尝试了一下,我的天差点没把我给毒死。”赵灵儿脸上浮现出后怕的表情。
上官飞燕首次听到这件事,好奇道:“是灵儿你说的太夸张了吧,我听闻王妃可是极得太夫人喜爱的。”
“喜爱归喜爱,厨艺归厨艺这是两码事,而且你不知道,我哥他特别疼那个丫头,每次她做好饭菜后,哥哥不管再难以下咽都是吃的一点不剩,最可气的是每一次他都将那丫头夸得没边。”赵灵儿噘着嘴十分嫉妒。
“所以青炎自从婚后以来就总拉肚子?”
“是啊,就怕那丫头一大清早又把哥哥给祸害了。”
上官飞燕听后心中也是羡慕不已,暗想自己做的饭菜虽然青炎也总夸赞不已,但想到能天天给他做喜欢的菜肴,绝对是人生中最快乐的事。
“你们这俩丫头聊什么呢?”苏桔负手走了过来。
“回先生,我们没说什么,只不过在聊并肩王妃的厨艺而已。”赵灵儿娇声回答。
“王妃都过门这么久了,你怎么还不叫嫂嫂,是不是还记恨着当年那件事啊?”苏桔一脸坏笑。
赵灵儿闻言十分羞怒,但又不能对苏桔发脾气,所以只能狠狠踢着脚下的碎石。
“说起来当年还是苏某将你身上的墨处理掉,不然的话你可得当十多日的小花猫咯。”苏桔叹息道:“但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这丫头从来没有道过一声谢,真是让苏某这个做先生的痛心不已啊。”
上官飞燕余光瞥见那熟悉的身影,便赶紧劝到:“先生您就别逗灵儿了,青炎他来了。”
这时所有人都望见石板路尽头,青炎推着一辆十分巨大的板车缓缓而来,其身后还有许多穿着甲胄的士卒。
青炎一边推着板车边回首道:“黄将军,没想到还劳烦你做这个苦力,真是不好意思。”
黄泉爽朗笑道:“王爷这说的是哪里话,虎卫营没有命令不许私自进京,卑职还能眼睁睁的看着王爷一个人推着这庞然大物?”
“黄将军果然快人快语,不知将军一会可有什么事?”
“只要不是战时,卑职可是闲得很,除了巡查城防便是吃喝拉撒,所以并没有什么事,王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青炎摇头道:“我没什么吩咐,只不过是想邀请黄将军看个新鲜事物而已。”
“新鲜事物?王爷说的难道就是这板车上的东西?”黄泉向身旁看去,虽然之前在城门下就十分好奇,但车上蒙着大布,所以也不好相问。
“当然就是这个东西了,黄将军,我不妨实话跟你讲,如果这个东西试验成功,不止对民间有着不小的益处,对军旅的帮助更是大到离谱。”
“真有这般神奇?那王爷您就是用天风姤抽卑职,卑职也不会离开了,嘿嘿....果然还是我的运气好啊,那些淮南旧部可就没有这等福气咯。”
青炎听到这话苦笑不已,暗想你黄泉也算是个名将,怎么总跟个孩童似的与其他人比来比去。随后又想到在金陵中的淮南旧部皆是几十岁的人了,却都与黄泉一般无二,看来自己有些误会了黄泉,这帮人都是一个德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