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慈宁宫出来正是日正中天,杨曜德没有回御书房继续办公,而是吩咐摆驾坤宁宫。
徐悦兰在慈宁宫的郁闷坏心情一直延续着没有消散。
她一个人坐在窗边软榻上,看着窗外灿烂阳光下艳丽多姿的花儿,如此的美景该是赏心悦目的,她的心上却始终笼罩着乌云不能消散。
从慈宁宫回来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这里,也不知是前世封闭自我的时候养成了习惯还是怎么的,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像某种背着房子出门地动物一般,躲在自己地思绪中,想不通、看不破就不会出来。
这一次也是这样,她坐了一上午,想了一上午,恍然发现他真的从来没有对她有过哪怕一次“一生一世一双人”地承诺,尤其他现在又是皇帝了,历朝历代,皇帝后宫中地妃嫔只有更多、没有只有皇后一个地。
况且,她不由自主地摸着自己地小腹,如今他们成亲已经有三年了,她始终没有好消息,即使他愿意只要她一个,大臣们也不会同意。
哪怕是寻常百姓也要有儿子来传宗接代,何况是一国之君?他不能没有后。
徐悦兰想了很多客观地理由要自己接受自己与人分享丈夫,但再多地理由,她只能说服理智地她,在情感上,她还是不能接受,只要想到不久地将来,这里就会有各种莺莺燕燕,端着虚假地笑容称呼自己“姐姐”,她就觉得恶心。
“夏季将去,秋日将来,届时把这外面摆上各色菊花,定会十分漂亮。”杨曜德以为她在看景。
徐悦兰回头,他已经到她身边,自身后拥抱着她,也在软榻上坐下。
徐悦兰握住他交握地双手,“陛下难得这时间到此呢。”她地声音低低的,不由自主的猜想这不同寻常的时间到此,是否与上午发生的事情有关。
“方才到慈宁宫给母后请安,出来之后朕便想到这会儿正是午膳时间,正好过来与兰兰一同用膳。”
徐悦兰想问他到慈宁宫可有听见什么,但又怕自己问了他便顺水推舟要求选妃。话到嘴边又咽下,道:“我让人传膳。”
杨曜德眉心微皱,将半站起的她又拉下,捧着她的脸让她看着自己,“兰兰,你有心事?”
夫妻多年,他已经足够了解她心情的变化。
向来,徐悦兰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他已经问出了口,她便也想着探听一下他的意思。
“我今晨向母后请安之时,母后提到宫女不可全部送出宫去,待得宫中有了新的主子,还需要大批的人手。这些人,自然也是做熟了的老人比再到民间选的新人合适。”
杨曜徳不傻,何况进新人这事,他方才就遇见了。低头瞧见她闷闷不乐的,他反而乐了,忍不住逗弄逗弄她。
“母后想的也很有道理,宫中要有新主子,这一个……我算算,贴身照顾的大宫女至少得八个,院子里听命的小宫女得十六个,还有管洒扫的、管衣物的、管用具的等等等等,至少还得三十二个……”
他越说徐悦兰越郁闷,她这个坤宁宫还没他嘴里说的那么多宫人伺候呢。哼!既然他要有新人伺候,那她就不伺候了!
气得要走,可是杨曜徳一双手臂铁铸似的箍在她腰间。
“兰兰别慌,我还没算完呢。”
“还有什么可算的,全留下得了。”徐悦兰没好气地道。
“全留下倒也不至于,就方才算的那些,再加一个奶妈子,就够了。”他笑道。
奶妈子?徐悦兰愣了,哪家的闺秀入宫还要宫里配奶妈的?
“没有奶妈子,只有你一个人喂养咱们的孩儿,我会担心你累坏了。”他好心地解除她的疑惑,大手成掌贴在她小腹。
徐悦兰的脸刷的一下全红了,喜悦的泡泡不停从心里冒出,又化为忧虑。
“咱们成亲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怀孕,会不会……”
杨曜徳突然咳嗽起来。
徐悦兰担心地替他顺气,“怎么咳嗽了?风寒了吗?来人,传太医。”
“不用,下去。”杨曜徳拉住她,挥退温声入内的宫人。
“夫君?”
杨曜徳拉她坐下,“兰兰,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告诉你。”
“什么事?”察觉到他语气里的忐忑,徐悦兰很好奇。
“咱们一直没孩子这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她的眼神,从他脸上一直向下,被他伸掌遮住。
“别胡猜,你知道我没有任何问题。”他好气道,自认为自己向来表现得可以。
“那你又说是你的问题。”眼睛被捂住,嘴巴还可以提出异议。
“当初咱们处境艰难,有个孩子只会令情况更复杂。为了我们,也为了他好,我不愿意他在那段时间出生。”杨曜徳放下了捂着她眼睛的手,与她四目相对,“咱们婚期定了之后,我去找了老太医,从他那里拿了一副药方,咱们成亲前和成亲后,我每十天就会喝一次药,确保我们同房也不会有孩子。”
徐悦兰被这个消息惊到了。想到前世,她一直没有孩子是他故意为之,而今生,她一直没有孩子也是他的手笔。
只是同样的事情,同样的结果,前世他是为了防止徐家继续坐大,今生却是为了她和孩子好。
前世与今生,这些种种的事情,总是奇妙地重合在一起,却又都是不同的,令人悲,变得令人喜。
“以后不许喝那种药了。”她环抱住他,感动地投入他的怀里,
“如今自然不用了,我还盼着像你的小公主呢。”他抱着她,想象着两人的孩子,定然是听话懂事又可爱的。
宁馨温暖从内而外地笼罩着两人。
许久之后。
“除了孩子,不要别的新人了?”有了底气,徐悦兰想要一个承诺。
“太多女人、太多孩子,只会是不断的纷争,这是我亲身经历的,也是这些权贵家庭都有的闹剧。看了这么多,经历了这么多,也只有岳父岳母这样一心一人才是解决纷争最好的法子。”
徐悦兰也很羡慕向往自家爹娘那样的感情,但她忍不住质疑,“只是为了解决纷争?”
不是喜欢我?她的眼神明明白白地传递着这个真实的疑问。
“哪怕是为了解决纷争,也是要我心悦的女子来帮忙解决。”他轻笑,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得到想要答案的徐悦兰,欢喜地送上香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