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也有好友出宫,听她说她回了老家,是在一个小镇上,那里没有菊姑娘的店铺在,所幸她有一双巧手,就介绍了她在老家一个绸缎庄子干活,如今她每个月靠绣品,就能有不菲的收入呢。”另一个宫女贡献出自己的消息,语气里有着欣羡,“奴婢还听说她们组了联合会,大家互相帮助,日子过得挺快活。”
“还有那个女子学馆,好些姐妹进了女子学校做教习,听说不止是外地的,就是咱们京城新开的那家女子学馆,都很得权贵之家、豪富之家欢迎。昨日奴婢还听见嬷嬷聊天,说是也想去学馆呢。”
徐悦兰慢慢走着,听着宫女们从自己出宫的朋友姐妹中得到的消息,基本上,在徐悦兰撒手的这三个月,这些出宫的宫女都得到了妥善的安排,而除了之前那个福善堂,其余的,也都同她之前提出来的差不多。
菊儿实在是一个难能可贵的好帮手。
徐悦兰心底感慨。
别人或许看到的是她提出的这些想法难得,但她看到的,是将这些想法落实到实践的困难。况且,一个想法、一个计划,可以说是很理想化的,但当实际操作起来,因为这涉及到的上万的人,而每个人又都有不同的习性,便会导致实际的结果与设想的不同,甚至出现许多以前完全想不到的困难,而能将这些一一克服解决,到最后达成想要的结果,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娘娘,陛下来了。”玉桂小声提醒徐悦兰。
在侍女们屈身行礼之时,徐悦兰看见迎着阳光走来的杨耀德。
这样一个神采飞扬、丰神俊朗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是腹中孩子的爹亲。
徐悦兰的嘴角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在她将要行礼之际,被疾步行来的杨耀德扶住。
“别,当心。”他略带担忧地望着她,“身子可好?”
听宫人通报皇后娘娘精神极好地在御花园赏花,他欢喜之余,又不免担忧是不是这些个下人在欺瞒,一刻不停地立即从御书房赶过来,将几个大臣都抛下了。
“很好。”徐悦兰深吸一口气,感到馥郁的花香与温暖的阳光从鼻尖直达心底,整个人都轻松快活起来,“感觉从来没这么好过。”
“那就好。”杨耀德松了口气,却还是紧紧握着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
徐悦兰“噗呲”失笑,一指点上他的鼻尖,“我真没事,很好很好。”
杨耀德苦笑,“这段时间,你吓坏我了。”
“啊,这可不怪我,都是他的责任。”她拍拍肚子,咧嘴笑道:“等他出来,你找他算账。”
握住她“作怪”的小手,杨耀德急了,“别拍,当心拍坏了。”
“好,不拍。”不忍令可怜的准爹爹更加担忧,徐悦兰欣然听从,改挽着他。
“陪我走走。”
“好。”
冬日暖阳下,没有春季百花斗艳、夏季郁郁葱葱、秋季彩叶翻飞,但这凌然绽放的腊梅,低调黄色小花地点缀着单薄的景致,自有一番风味。
侍女们都不是笨的,远远地离了帝后十步远,给了他们独处的空间,又便于有需要时随时上前伺候。
“到那亭内歇歇。”杨耀德终究担心徐悦兰的身子,走了一会儿,见前面一座八角亭,便提议歇一歇。
徐悦兰点头,走了这么一会儿,她不觉得累,但她更深知不能感觉到累了才歇息。
身后,早有听到的宫人快步上前,拂去那石桌石凳上不可见的微尘,再铺上厚厚的褥子,不能让冰凉的石面冻了贵人的尊臀。
很快,茶水点心也都送到,徐悦兰手上的,自然还是一杯温热的牛乳。
“这牛乳……”徐悦兰盯着手里的杯子。
“怎么了?可是想吐?来人,将牛乳撤下。”杨耀德如临大敌,立即吩咐。
“没有没有,我没事。”徐悦兰赶紧拦着,很好奇在自己迷迷糊糊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她就提了一句“牛乳”,他们一个个脸色就变了。这不止是自家夫君,还包括伺候的人们,几乎在她出口与他说话之间,玉桂已经上前要端走这牛乳了。
“这味道和我之前喝的不同呢。以前喝的总带了一点淡淡的腥味,而且是甜的,可这个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带了一点茶香,而且,这喝起来还带了一丝咸,挺好喝的。”
闻言,杨耀德紧绷着的脸才放松下来,道:“之前,你闻一闻这牛乳便想吐,别的肉食,包括鸡卵都会吐,可这有孕妇人又不能纯食素食,后来莫娜便提到她们族里将茶、盐与牛乳同煮,制成咸奶茶饮用。御膳房和太医院几次尝试,方才做出来,可喜你喝这个不会觉得呕吐,这之后,便一直饮用此奶茶。”
徐悦兰又尝了一口,含在嘴里细细品味。
奶的顺滑、茶的微苦回甘、还有盐的咸香,汇聚在一起,初尝的时候只觉得特别,但随之便感觉这实在是顶顶好喝的饮品,不由得一口接一口,停不下来。
“这茶若是在京城推广,定会很受欢迎。”不由自在的,徐悦兰便想到拿它赚银子。
“你呀,总脱不开这商事。”杨耀德摇头,“这茶或许会受欢迎,但你忘了一件事,牛乳难得。”
徐悦兰呆了呆,随即失望地扁了嘴。
可不是嘛,她贵为皇后,要喝牛乳自然易得。但在民间,牛是耕地的好手,也是农家的贵重之物,一般一个村子里能有两三头就不错了。这些牛儿,自然也不会是那种专事产乳的母牛。牛乳,对于民间而言,是一个贵重之物。
再则,这牛乳里面的盐和茶,也是管制之物,民间一般家庭,能有老茶梗泡水就不错了,而盐,那也只是少少的调味之物。可以想见,若是以牛乳、好茶、精盐一起煮就的这咸奶茶,在京城,也是富贵人家才能享用的。
“大批量的卖可能不行,不过甜甜屋里面兴许可以呢。”徐悦兰想到,她自己正好有一间只为权贵富豪开放的茶坊。
这些有钱有权又有闲的夫人小姐们,不怕价格贵,就怕不够新、不够奇、不够好,不够令她们可以炫耀吹嘘。咸奶茶在甜甜屋,再合适不过。